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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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淡的阳光给他蒙上一层朦胧，晃动的光晕划过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睛，最后沉寂于毫无涟漪的眼底。
光看脸明明是一副高冷不好惹的模样，手里却提着一袋游来游去的鱼。
怎么看怎么违和。
初晚忍不住笑出了声。
闻到笑声，景潇缓慢地看了过来，“笑什么？”
“没什么。”
她粉黛未施的脸庞透着亮，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似漩涡，醉色肆意，又亮的动人。
景潇只停留了一眼便垂眸，感觉袋子上有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目光，顺着反推——
果然是女人怀里那只小畜生。
烧饼放肆地盯着袋子，一点儿都没想隐藏。方才初晚没留意，这会儿才察觉，她“哎哟”了声，刚想将它的脸蒙起来，就听景潇忽然问：“你给它吃过什么？”
初晚以为他还计较那鱼，忙保证：“你放心，它不会再祸害你的鱼了，它看不上——哦不不不，配不上你的鱼。”
“……”
她捂住小祖宗的脸，任凭它怎么折腾也不松手。
“我的意思是——”景潇薄唇微抿，重新解释了一遍，“你没给它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啊？”
看她一脸茫然，景潇直接问：“为什么有纸屑？”
初晚眨了眨眼。
懵逼的回忆片刻，她才想起，连同景潇和鱼一块儿抛到脑后的，还有那根粑粑。
以及好像……粑粑里有纸屑？？？
等等！
纸屑？！！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那本书不会是你吃的吧？！”
联系之前的种种，她越想越觉着有可能。
“喵——”烧饼悄咪咪，可怜巴巴地抱住她的胳膊，撒娇似的蹭啊蹭。
“别给我整这套没用的！老娘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什么小奶狗没见过！”初晚恨言，“——你说说你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会整个就一棒槌！”
烧饼撇开脑袋，谁说的！我还会捣乱！
“……”初晚揪着它的耳朵，愤愤道：“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你——”
倏地一道漠然的男声：“吵。”
“好嘞。”初晚瞬间闭嘴。
一秒从牛逼哄哄切换到缩头王八。
烧饼溜了圈小眼珠，蓦地松开她的胳膊，转而向景潇拼命凑去。
“……”
得，你个小兔崽子会挑人！你是忘了三条鱼的惨痛教训还是你当人家跟你一样蠢啊？！
“哎——”初晚认命地叹口气，把它摁回怀里。
看来光赔鱼好像不够，于是她很狗腿地道：“二爷，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呗。”
景潇默了数秒，推着自己站直，“就现在吧。”
“嗯？你今天没别的事吗？”
景潇没有回答，走了两步发现她还在原地，这才淡淡开口：“跟上。”
男人的身姿挺拔俊朗，光是个背影，就气势磅礴，冷傲尽显。
初晚老实跟上，“我们……”
景潇：“想吃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初晚愣了愣，“不是说我请你吗？”
景潇安静看着她，她却从他一片平静的眸中瞧出了四个字——“你有钱吗”。
“……”初晚撇撇嘴，把那句“我们去吃麻辣烫吧”牢牢咽回肚子里。
请这位爷吃麻辣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嘿嘿一笑，“那我请客，你买单！”
景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景潇走得快，饶是初晚一米七四的大长腿也够不上他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跟得有些赶。
景潇往旁边瞟了眼，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
这儿离餐厅一条街的距离，过马路等红灯时，对面的购物大厦高挂的显示屏正巧在播一则宣传。
千万级畅销书，最优秀新人作家，横空出世震撼全国，罗修。
初晚不禁打量身旁的优秀本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上面的人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啧啧啧，一副对功与名不为所动清心寡欲的样子。
骗鬼呢。
她清咳了声，试探道：“罗大作家，你对我的画有没有评价呀？”
景潇没回应，过了几秒，才瞥了她一眼。
初晚落了尴尬，也没再问。
半晌，就在停留的红灯开始闪烁的时候。
“那天为什么不用照片威胁我答应？”
男人突然低低出嗓。
听着略带深意的问话，初晚沉默。
信号切换至绿灯，人群陆续开始行动。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句话，轻轻地随风飘来。
“我不想。”
对于其他，她不在乎用别的手段——但是漫画，仿佛有种刻入骨子里的骄傲和敬重，她希望凭实力说话。
景潇深深看她，他黑白分明的瞳孔，似乎能探进内心。
初晚回以一抹热烈的笑，径直往前走。
……
景潇带她去了家粤菜餐厅，在大厦顶楼，灯光浅浅，雅致幽静。
两人落座包间，点完菜，又落入安静。
初晚眼珠子转转悠悠，刚想找准角度打探一下，就听景潇嗓音徐徐：“灵魂。”
初晚怔了下。
“少了灵魂。”
一语激起千层浪。
灵魂……
灵魂……
这顿饭初晚吃得心不在焉，景潇也极少开口，时不时瞥她一眼，若有所思。
一顿晚饭很快吃完，等电梯的时候，从右边走廊转角处逐渐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
“……韩总认为如何？”温文尔雅的声音很是耳熟。
对此的回复则有些敷衍，“再说，再说。”
此时景潇忽然向左边走了几步，紧接着往墙上一靠，整个人被旁边的两个大盆栽挡住了。
初晚不解地扫了眼，收回视线时，正好与从拐角过来的人对上——
“我们强强联手，必定——”
她和正在说话的男人都是一楞。
几日不见，景深仍旧是工工整整，温润如玉，精明的生意人状态。只是在见到初晚的那瞬，骤然陷入崩坏的边缘。
景潇刚才的举动得到了解释，他眼眸低垂，外界喧嚣好似都与他无关。
“景总？”景深身旁的男人唤道。
这张脸有些熟悉，但初晚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啊？啊……”景深的神情仍微妙颤乱，“韩总……”
韩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不经意地晃过大盆栽，像是察觉了什么眯眼打探数秒，随后猛地一怔，又猛地收回。
这时他的表情也有点怪异了。
景深已经强压着恢复了状态，暗藏期待地道：“希望我们双方能达成合作。”
这回韩彻的回复更加敷衍，他含糊地扯了扯嘴角，连半秒都不维持，景深转头，他立马面无表情。
又快速朝大盆栽瞟了眼，他突然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景总了……”
景深巴不得这样，连忙顺应。
唯独初晚对此有些烦躁。
因为她发现大盆栽后面的景潇没影儿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像个无声无息的鬼魂。
这也就意味着只剩她和景深了。
此刻。
某间包厢内，一个男人靠在墙上，韩彻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压低：“二爷，京呈的合作……”
他对面的，正是景潇。
景潇喉间滚出一声冷笑，眼底的狠戾被暗色掩藏，“他们有困难，就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帮助——呵，做梦呢？”
韩彻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京呈有项我们需要的技术，只提供给合作方。”
景潇沉默两秒，掏出一个U盘扔给他，“雄浩集团，可以收购了。”
雄浩是京呈的合作方，掌握那项技术。而韩彻知道，手里的U盘，就是足以让他收购雄浩的资料。
“好。”
……
同一时间，电梯里。
初晚站在角落，尽可能的与景深拉开距离。
景深复杂的看着她，话音颤抖激烈：“晚晚……”
初晚淡漠地点了下头。
景深是骄傲的。
这种骄傲不是他自高自大，而是出身和家庭所熏陶的，源自血脉里的骄傲。
所以可想而知，那日被她毫不留情，甚至是莫名其妙的怼了一顿，他心里肯定极其不舒服。
她事后也有些过意不去，其实说实话，景深除了有点渣，并没做错什么。
本来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也担心他是否接受。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发了句“对不起”，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如今再遇，初晚也实在不想跟他有交集。
景深却不这么想。
“晚晚，不要跟我闹脾气了……那天我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
“你这几天过得好吗？回到我身边吧，以后你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不用奔波，乖乖在家就好，我可以养你，我可以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紧紧注视着她，想握她的手，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初晚揉了揉眉，把话说开，“景深，对不起。”
直接的开头另景深刹那慌乱。
“景深，你要的，不过是个被你圈养的金丝雀罢了——”
“或许我以前想，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做金丝雀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晚晚……”
被电梯一声“叮”打断。
电梯在四十层停下，又进来一个女人。
她一看到电梯里的人，瞬间两眼发光，嗲嗲地喊道：“景深哥哥！”
初晚不认识她，她瞧见初晚眼神却一下子变了，尖声道：“上次就是你把我推下了水！”
“……”
“你故意推我下水！快给我道歉！说话啊！你想抵赖吗！”
景深出言维护，“小风，晚晚是不小心的。”
“景深哥哥，她是故意的！”小风跺了跺脚，娇.嗔的撒着娇。
初晚全程一头雾水。
她真的不知道这事儿，书里也没写。
看景深的表情，这个小风可能是某位替身吧……
小风画着浓妆，穿着性感，低胸吊带极具诱惑，还真没看出哪里像她。
但见到小风撒娇，景深却有一秒迟缓，然后才道：“别闹了。”
初晚貌似明白了，狠狠打了个寒战。
难道……她以前也……
“我没闹！她五月十号泼了我一身咖啡还把我推进湖里……”
“你说——”初晚要笑不笑地打断，她再恶心，仍是精准捕捉到一些细节，“我洒你一身咖啡还推了你？”
小风怒道：“对啊，你洒我一身咖啡还推了我。”
“过程呢？”
她想也不想，“你右手拿着咖啡，我叫你你没回应——”
初晚再次打断：“当时我离你有多远？”
她再次想都没想，“一米。你直接撞了上来，咖啡洒我一身！”
“然后？”
“你推了我，我掉进湖里。你就坐在椅子上看，特别幸灾乐祸。周围没有人，水很冷，水面还飘着垃圾。我拼命往岸边游，游着游着水草缠住了脚，好不容易游上……”
初晚忽问：“湖里有鱼吗？”
“啊？”小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有鱼！”
“大鱼小鱼？有多少？到你面前了吗？”
“我……我、我没注意！”
“你能记得水冷，记得水草，记得垃圾。你注意了湖里这么多细节，怎么就没注意鱼？”
“我……”
“好，我再换个问题——把你刚刚说的反过来再说一遍，从最后一件开始。”
“这……”小风的慌乱更明显，“我、我游上岸，水草、水……”
她眼神飘忽，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仍一口咬死，“反正你推了我！”
相反初晚很平静：“那我问你个日常问题——你每天出门上班是先左转还是先右转？”
“我……”小风显然思考了一秒，“右转！”
“你连每天走的路都要回忆，却能脱口而出三个月前的事情的经过？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详细？”初晚渗着笑，双眸似钩子锁定她，“居然连我右手拿咖啡都记得——”
“你叙述过程中眨眼频率比进来时明显提升，同时有许多挠鼻子等小动作，并且全程没有回忆。一开始，你的回答与问题重复，每次提问与答案间几乎没有反应时差，还有，你没有办法倒述——”
“你在说谎。”
“你胡说！”小风趔趄后退两步，彻底招架不住。她整个人畏畏缩缩，神色愈发慌张，硬着头皮死犟着，“你胡……”
“行了！”景深猛地不耐冷喝，“你闹够了没有！”
小风的眼泪涌了出来，“我……”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缓缓打开的电梯里，两个女人的状态天差地别——一个从容淡然，一个却无地自容，浑身发抖。
初晚笑容轻松，步伐轻快，甩甩头发，神清气爽。
呵呵，她那么多集犯罪心理别对我说谎等等美剧白看的吗？
“晚晚！”景深想叫住她，但小风不停纠缠，他烦了，一把甩开她。
此时初晚已经到了门口。
正对着大门停着辆黑色劳斯莱斯，她刚想绕过去，却听“滴滴”两声喇叭响。
后座的车窗放下一条缝，露出了一双眼睛。
是景潇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她绕到另一边，同时车窗再次关上。
刚上车，就感觉到一道不太愉快的注视。
初晚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很开心？”景潇没有错过她出来时高兴的神情。
“没有没有。”初晚连连摇头，但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景潇的眼底沉了几分，再次往外看，那个正一脸焦急匆匆向外的男人……
他敛了视线，眸光微动。
看来是他想错了。
景深看不清车里是谁，但看到了初晚上车，他顾不得涵养，追过来敲了敲车窗。
连敲三四声，车窗才慢慢放了下来。
“晚晚我——”
看到车窗后的脸，景深狠狠愣住。
景潇脸色微沉，薄唇抿成直线，浑身散发着冷气。
“这就是景家教你的规矩？”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更令人渗出寒意。
景深不敢置信，初晚……怎么会跟景潇……
“怎么？”景潇话音一霎沉下，“连人都不叫了？”
他依旧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无关紧要的态度，但景深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压了下来。
景深咬了咬牙，垂落的手隐隐握紧，僵硬的唤了声：“小叔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