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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永恩把师母送回家,泰哥不在,据说和当年警校的老同学有聚会。永恩找借口搪塞过莫家二老,将莫莫喝醉的原因归咎于莫莫在酒桌上为自己挡酒之故,再照顾师母睡下,累的口干舌燥。坐下喝水喘口气,见床头有本书,她随手翻阅,其中一段莫莫用笔画出来,“世界上有没有那种爱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应该没有吧,我们总是碰不到自己喜欢的,所以寻寻觅觅。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一上来就遇到最好那个人,但这是一种悲哀,因为他是让你想忘都忘不了的一段云……”

      “这是一种悲哀,他是让你想忘都忘不了的一段云……”整整一夜,永恩想着这段话,到底谁是谁的那段云?

      一大早起来,接到琛少电话,告知两日后他家有聚会,让永恩尽早准备。他告诫口吻,还是那种挺优雅但也挺欠扁的语气,“季永恩小姐,我必须严正提醒兼警告你,已经提前给你打好招呼了,届时请你准时出现,并不要以没有参加正式场合的衣物为由推托……”

      永恩心里有事儿,不甚耐烦,哼哼哈哈,“知道知道,啰嗦……”撂电话,便即买了鲜花水果去探莫莫和泰哥。老远的,就见莫莫家楼下,泰哥随一儒雅斯文的男人上辆私家车,那男人~~stephen?方逸华男人耶,找上门来了?永恩唬一跳,摸手机打给师父,师父手机又关了,嘛状况?冲上楼去找莫莫,喘吁吁进门第一句就不着调,“师母师母,我见师父被stephen带走了。”

      昨夜宿醉的痕迹点滴不见,莫莫恢复她的娴雅素净,请永恩坐,云淡风清纠正,“不是被带走,是约好一起出去走走。”

      约好?永恩瞪圆眼睛,漂亮的长眉扬着,“stephen怎么知道泰哥的存在?他会对泰哥怎么样?”

      “能怎么样?人家是正经良民,你当他□□啊。”莫莫欣赏永恩带给她的那一大束鲜花,不急不躁的,“因为方逸华提出离婚,并坦率地将她和阿泰的过往和盘托出,希望stephen能帮她,所以stephen来找阿泰谈谈。”

      永恩大声,“哈?要自己老公帮她离婚?逸华姐怎么可以这样?明摆着欺侮人嘛,对stephen很不公平。”大嗓门之下是一片心乱如麻,除了为方逸华的现夫不平,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紧张和担心,她该怎样才能让那个连锁反应不要出现,保住她的初恋不至于镜花水月一场空幻呢?

      莫莫将大束百合拆开,一支支插入高玻璃樽中,慢悠悠叹道,“爱情里哪有公平?不是你负人,就是人负你啰。”

      永恩无语,这真是苍凉,蒙昧中初识爱情,只是这样的结论?今后,谁会负她季永恩,而季永恩又会辜负了谁呢?

      “我会离开一阵子,永恩。”莫莫说,“原本要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同事家里出事,不能成行,由我顶上,赶的急,明天飞机。”

      这是绝对的逃避,永恩难过莫名,“一定要这样吗?”

      “必须这样。”莫莫握着花剪的那只手因用力而泛白,“我又遇到他了,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曾害得莫莫吸毒自杀的那个人吗?

      “我得躲开一阵子,”莫莫喉头哽着,“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永恩想起昨夜在酒吧买醉的莫莫,她到底见到了谁?小心翼翼探问,“他,是谁?”

      莫莫回答,“他比我小,我认识他那年他高中都还没毕业,他不爱我。不过一切不是他的错,是我活该,谁让我放不下呢?”

      莫莫以前爱的男孩子竟是个高中生?注定会失败的呀。让永恩更纠结的是,莫莫还是没讲清楚,那个让她痛让她失控让她不得不逃离的人是谁,永恩也不好意思穷凶极恶地猛问。而令永恩彻悟的是,莫莫确实,不爱泰哥,泰哥在乎的人也不是莫莫,他们分别面对方逸华和那个人的神态,是对对方时候所未有过的。很遗憾,看上去如此般配有默契的泰哥与莫莫之间,原来没有爱情。

      曾经呀,永恩一直把泰哥和莫莫当偶像一样崇拜来着,以为她的未来大可以长成这样,可真相,总是显得让人那么无措和意外。翌日午后,永恩接到莫莫出发前给她的短信,说请永恩原谅,走的匆忙,没与她好好告别,这次离开没答应让任何人送她,感觉在这样的心境下,还是一个人走好些。之后一段时间,行踪无定,不太方便联络,但她会给永恩写信,不是电子邮件,而是笔写的那种。莫莫告诉永恩,她喜欢她,会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莫莫走后,泰哥不便再留宿莫家,季家夫妇竭力要求阿泰来家中小住,依云女士发话,“不过两天半功夫你也得回美国,还订什么酒店?贵死了,来我们这儿住就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此热情贴心,阿泰感恩接受,搬进季家落脚。

      师父来家里暂留两日,永恩打定主意,找时间问问师父,他和方逸华到底怎样打算的?没曾想不待她开口,师父来找她先,趁着季家两口子在厨房忙着鼓捣晚饭的空儿,泰哥要求,“永恩,关于我和阿文姐姐的事情,你已知道个大概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我们还适合再在一起吗?”

      师父问的如此直接,倒让永恩慌乱起来,“嗫嗫,为什么问我?这种事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具备这种智慧。”

      泰哥诚恳,坦白,“我不需要经验和智慧,我想要的是直觉。你善良,单纯,愿意替人设想,你的直觉应该是最好的意见,来,永恩,告诉我。”

      我的直觉是最好的意见?可以影响到泰哥吗?永恩对师父眨巴眨巴眼睛,说,“我觉得,对婚姻应该心存敬畏,不应该不考虑清楚就结婚,也不应该想离婚就离婚……”只要有个开头,底下就不会太难,永恩噼里啪啦,话多的真如瀑布飞流三千尺,她说了,方逸华离婚会对双方家族企业合作的商业计划有影响,而这样的影响也会导致股票的升跌和一些下属公司的变动,甚至会牵扯到更多无法预知的变量。还有,stephen对方逸华挺好的,若非如此,方逸华也不会要求stephen帮助她。人总是会忽视身边存在成自然的人与事,谁又能说,离开stephen后,方逸华不会怀念stephen呢?再者,方逸华与泰哥之间横了太多恩怨,如今时光相隔,物是人非,真的还回得去当年的感觉吗……那天,永恩叽叽哝哝与泰哥掰扯不少,她是想,反正只不过是建议,泰哥怎么也不会把她小孩儿的话全都当真的。

      最后,阿泰挂着一脸温暖的笑意,告诉永恩,“你长大了。”

      这样的赞美,让永恩又是满足,又是怅惘,还有几许心酸,当真复杂,逛街时候,买了一件色彩斑斓和她五花八门的心思足够匹配的大毛衣,当场换穿上,然后,她在街角看到一个人,方逸华,她站在路边,专心致志盯着闪烁的红绿灯。永恩挣扎几秒,上前招呼,“逸华姐,一个人?”

      方逸华脸色不是太好,“是,我一个人。”

      看着方逸华略有憔悴的样子,永恩心生怜惜,一个执着于爱情,不惜闹婚变的女人啊,寻思,找机会打个电话让阿文来接她回去稳妥些,邀请,“我也是一个人闷着呢,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她指指前面,“再走过去一段,那边有家甜品屋,以前阿文和阿彼带我去过,里面东西很好吃。”

      方逸华不应永恩,依旧对着红绿灯,半晌才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这里。”

      永恩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说泰哥。环顾四周,这里,不正是上次一大早被阿光载着和莫莫一起来找泰哥和方大小姐的地方?听方逸华继续,“那会儿,我还没考驾照,偷开家里的保时捷出来,到这里车子突然熄火,我怎样也打不着火,前面的红灯绿灯来回亮了几次后,过来一个交通警敲开我的车窗,问我,‘小姐,还没等到自己喜欢的颜色吗?’我正在嚼口香糖,不小心对着他吹了个很大的泡泡,爆开的泡泡后面是他的脸,他的眼神很温暖,很温暖。”一颗泪,凝在方逸华眼角,她硬撑着笑一下,“好些年了呢,时间过得真是快。”

      永恩只觉得,方逸华笑得好惨,弄得她手足无措。怎么办?说到安慰人这活儿,他们这几个人里做的最好的是阿琛,永恩笨拙,不会安慰人,怕自己的安慰象另一种伤害,反倒抖落出人家更多的伤心。

      永恩这里没动作,方逸华倒主动要求,“可不可以借我抱一下?”她含笑带泪的样子楚楚可怜。

      “好啊。”永恩傻乎乎张开手臂,方逸华抱住她。永恩明明是想温柔一点,哄哄大小姐,谁知好死不死嘴里蹦出一句:“别哭太厉害了,我的毛衣是新买的,你不可以把眼泪弄到上面。”

      方逸华哽咽:“靠,我管你,这么丑的毛衣也敢穿,净给云aunt丢人。”还未等永恩回敬一二,方逸华已崩溃,无比伤心,哭倒长城之势,声泪俱下,“他说他已经不爱我了,叫我放过他。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让我死心的。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他和我一样,都没忘记。可是,我会听话,他让我忘记他我就忘记,我听他的话,我忘了他……”

      听着方逸华一番撕心裂肺,永恩的喉头仿佛哽着一个大硬块,发不出声音来。师父泰哥,或者并没有将她的意见听听就算是吗?在很可能垂手而得的幸福面前,他裹足不前,只因为她一个丫头片子给的那些破理由,这让永恩情何以堪。她的师父,回来后一定要来这里走走的泰哥,他怎么舍得对自己最爱的女人残忍,他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为自己挖了个坟墓,又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凭吊。忍不住,永恩将方逸华抱的更紧一些,话说,搂着她的感觉很奇妙,亲切得好象她们是熟悉已久的亲人,可也因此更难过,更内疚,因为……永恩拍着方逸华的背,装着象个姐姐那样,“不要这样,你再哭下去我都要哭了,来,让我送你回去好吗?你开车来的?没有?好,我叫的士……”

      送回方逸华后,永恩再没有逛街的兴致,她跑去姥爷的车厂。身上那件花到爆的毛衣惹萧老爷子侧目,“咋了这是?你就穿这东西招摇过市吗?你妈给你买的?我要打电话给你妈。”

      永恩没吭声,自己找个角落,蹲下,头埋在膝头,就抽抽噎噎开始哭。萧老爷子受惊,初始还问了几句为什么,怎么了,随后便不再问不再说,他静静陪在孙女身边,偶尔叹口气。

      永恩其实并不想这么抽风,可她真的忍不住,内疚和难过要把她压垮了,人,怎么可以这样自以为是呢?她凭什么对师父和逸华姐的事情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乱给意见,就因为泰哥说她善良,单纯,愿意为人设想?或者,在其他方面,她是这样,但对逸华姐和泰哥的事情,她不是,从头到尾都不是,她明明有私心的,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哦,为什么不可以少爱一点?大家都少爱一点……

      永恩哭了好半晌,萧老爷子劝,“行了行了,这天大的事儿哭哭也就过去了,该吃吃该喝喝。”端上一份红烧蹄髈,诱惑孙女,“永恩,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问题对吧?”

      蹄髈真香,永恩吃货本质不改,收泪,鼻尖眼睛脸孔还红红的,衬着那件花毛衣,萧老爷子就还是,“永恩,你这毛衣……”

      永恩任性,不讲理:“不许说我毛衣不好,我喜欢!我喜欢!!你只可以说好,不许反对。”

      这现在的年轻人啊,萧老爷子认栽。坐好倒上啤酒,祖孙俩一起对着蹄髈和几个小菜开造,尚不到酒足饭饱,永恩电话响,是琛少,带着疑惑和责难的声音,“我在想,从你家到我家,不用走一整个下午吧,你现在人在哪里?”

      永恩哭半天还有点哑的嗓子,加上嘴里含着口肉,就那么马马虎虎的,“我在姥爷的车厂,你找我?嘛事儿啊,我干吗要用一下午的时间走到你家?”

      手机那头静了会儿,然后乔景琛一句幽怨,“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

      永恩享受着红烧蹄髈那丰美的皮脂和酥烂的肉质滑过喉咙时的醇美,心情转好一点,有兴致跟琛少逗,“谁说的,我可是把每个人都放在心上,每时每刻,随时随地,真的,我的心很大,像个足球场,呵呵呵呵呵。”傻呵呵笑完了,才问,“找我干吗?吃饭,聊天,喝酒还是……”

      琛忍无可忍地嗓音高八度,“季永恩,我可是提前两天打过电话告诉你今晚我家有聚会,你答应我要来参加,现在你是怎么样?给我装糊涂?玩失踪?还是你真的竟敢给老子忘了?”

      哇,总是绅士风度十足对女性最为照顾的乔景琛在发脾气吗?简直蔚为奇观,永恩带着好奇的声音,“阿琛阿琛阿琛,你是在跟我发火吗?”

      乔景琛近乎咬牙切齿了,“对,不然呢?我从中午就打给你手机,你一直不接,电话到你家,你家里人说你已经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到我家来了,等了你一下午,你到底去了哪里?”

      永恩看看手机屏幕,确实,好几通未接电话,这才有点不好意思,“我在逛街,没听到电话响,对不起,真的忘了。”

      琛少一字一顿,“你去逛街?”接着贼文艺地,“这一下午的时间承载不了我对你的失望。”

      永恩噗嗤笑出来,她不是故意的,可花花大少突然整出这么一句,谁受得了?永恩边笑边道,“阿琛阿琛阿琛,你说,你现在的牙根酸了没有?”

      阿琛喊,“季永恩,你良心喂狗了吧?”估计是真气了,声色俱厉的架势,“我限你十分钟内出现,不然你等着我拿西瓜刀去找你!!!”话毕断线。

      永恩不敢再轻慢,阿琛可是一向闪亮且风度楚楚的哟,被她逼得要操西瓜刀,她应该负点责任才对,问姥爷,“你这里有开车开很快的大师吧?我需要尽快赶到一个地方……”

      乔家小楼和院落被装饰的灯火辉煌,永恩站在廊下,见到那几个将自己拾掇的溜光水滑的三剑客,身材高挑青春无敌着一水儿的深色西装米白衬衫,一字排开,端着酒杯,象眼前突然浮现海市蜃楼般注视着永恩。永恩犹自拿湿纸巾擦着自己还沾着红烧蹄髈油渍的手指头,觑着大厅里衣香鬓影灯红酒绿,不无后悔,这回可糗大了,她没礼服,没化妆,也没穿水晶鞋。

      那三个人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奚落人的机会的,乔景琛没操西瓜刀,还是优雅腔调欠扁语气,摇头啧啧,“我是猜得到你不见得给我正正经经规规矩矩地来,可也不至于搞成这德行啊,你那穿的是什么?”

      永恩懊恼,“这还敢怪我,是你说只给我十分钟的。”以手作扇,“别挡道,热死了,让我进去找杯冰水。”

      “你真敢进去?”有几天没见的阿文衣冠楚楚,饶有兴味,“你说你象棵花花绿绿的大椰菜样进去里面,大家得乐成什么样儿?千万别跟里面的人说你认识我们,我嫌丢脸。”

      南极冰倚着廊柱,懒散散,笑,摇着他手里那杯酒,照例慢悠悠语气,“阿文,你忘了有次请阿彼吃饭,她骑着电动车从打工的餐厅赶过来,身上穿着件油嚓麻花的T恤,胸口还印着四个大红正楷字,宫保鸡丁。”拍拍阿文肩,光劝,“差不多点就得,你还没修成正果呢,刻薄大发当心乐极生悲。”

      永恩没心没肺,甩阿文一大白眼,想着阿彼穿那么件T恤去赴暴君的约就很乐,心情大好,很敢地往正厅闯,问,“阿彼呢?里面?”

      “在里面和逸华姐说话呢。”阿琛答应,鼻子朝路过他的永恩方向吸吸,喊,“你什么味儿?红烧肉吗?”

      永恩索性把袖管撸起,胳膊往琛少眼皮底下一伸,“对啊,肉类。刷点调料拿去烧烤,你敢吗?”

      阿琛对着那截白生生嫩藕般的胳膊,静默,一语不发,卡的万劫不复。阿光扶额,替兄弟晕一个。阿文乐,嘴角快咧到耳朵那儿。

      永恩觉着能毙了花心琛,让他理屈词穷的自己特牛逼。扬着小下巴,挺直腰杆雄纠纠气昂昂进了正厅,她得去看看方逸华,她下午在街角哭的那么厉害,现在来参加酒会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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