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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赵言之 ...

  •   25 赵言之

      东樟院里幸好有玄衡和连平守着,丝毫消息也没有传出去,直到谢云棠回去的时候,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

      霜白一进门便去寻了烫伤膏,替谢云棠处理好了手心中的几个烫出来的水泡,玄衡蹙着眉头:“发生了什么?”

      霜白脸蛋气鼓鼓地抱怨道:“还不是夫人,一去就让主子跪着,端着刚烧开的热水,说是要补全当时见亲的礼仪,可是谁不知道她就是在故意折腾人啊!”

      “霜白,”谢云棠斥了一声,又问玄衡,“连平把郎中请来了吗?”

      玄衡正关切地看着谢云棠手掌心一连串的水泡呢,闻言抬头说道:“还没到呢,好在郎君现在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可能下的毒并不是致死的吧。”
      “连荣已经被关到柴房里去了,只是他现在仍然咬紧牙关并不招认是谁让他下的毒。”

      谢云棠换了只手让霜白继续涂抹清凉的烫伤膏,那种像是要钻到皮肤深处一样的疼痛渐渐散去。
      她叹了口气:“当然不是致命的,毕竟那样的话,闻珩死了,整个闻府都不得安生的,可是要是每日下一点,每日下一点,到最后只会认为是他身子不好没有捱住而已。”边说,她边丧气地摇了摇头。
      这闻府,到底还是平静不了的,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满是暗流。

      她现在,真的是除了身边这几个人,谁也不敢再信了。
      就算安郎中也是如此。
      还是看连平带回来的郎中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平带着悄悄请回来的郎中回来了。
      他的声音一响起,谢云棠就站起了身子迎了过去,可是看到连平身后那个神态漠然容貌清秀的女子时,她还是有些吃惊。

      连平摸摸鼻子介绍道:“主子,这是赵言之赵姑娘,医术很是高明,老爷特意让她过来的。”

      只一瞬的时间,谢云棠便把脸上露出的诧异给收了回去,看着赵言之笑道:“那就麻烦赵姑娘了。”

      赵言之脸色淡淡地:“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而已。”
      又道,“能否给我收拾个房间,冉叔的意思是让我在谢府住下来。”

      谢云棠看了一眼连平,见他微微点头,于是便对赵言之说道:“霜白,你先带着赵姑娘去给郎君看一看,玄衡,你去收拾个房间出来。”

      霜白等人便分成两边去了,只剩下连平站在谢云棠面前,解释道:“主子,是这样的,我出去之后先去了一趟冉家找冉掌柜,让他带我去谢家的医馆里去寻个医术好一些的郎中,结果然掌故听到之后大惊,便匆匆去了谢家,将赵姑娘带了出来。”
      “据说她是育婴堂出来的人,是由谢家一手资助长大的医女,冉掌柜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她总是忠心的。而且冉掌柜说赵姑娘的医术时从小就跟在医馆郎中后面学出来的,很是高明。”

      是谢父派过来的人,其实谢云棠心里就放下一大半的心了,她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育婴堂?”
      连平挠头道:“是资助那些被抛弃的婴孩的地方,也是老爷办下来的,只是规模不比朝廷和世家合办的慈园大,但是却也养了不少孩子。”

      谢云棠明白了,就像是后世的孤儿院福利院一样。
      没有想到,谢家还会在暗中做这些善事。

      赵言之跟着霜白进去,把闻珩翻来覆去好一顿折腾,最后轻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按早晨晨起冉掌柜和谢家人那副着急忙慌叫她起床的样子,她差点以为是吐了一地的血,施了金针,为了药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呢,结果现在一诊脉来看,所中毒性并不深。
      她又换了只手诊脉,得出的结论仍然是一样的。

      “赵姑娘,郎君他到底怎么样了?”霜白急切地问道。
      “事情不大。”赵言之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走出去和谢云棠说的时候,也仍是这四个字。

      谢云棠往下追问,她才把闻珩的具体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虽然是中了毒,但是好在并不是药性极烈一击毙命的那种剧毒,解了毒之后,开些药方慢慢养着就好了。”
      谢云棠松了口气。

      “只是,郎君都吐了血,只能说明这毒下了很久了,在他身体里已经积攒累积了不少,毒素顺着经脉在身体里游走,才能导致这样的情况。”
      赵言之摇摇头,接着道。

      下了很久?
      别说谢云棠了,就连玄衡霜白二人也都惊了,是谁这么想要郎君的性命?

      玄衡率先反应过来,匆匆跑了出去,把收到一边的药碗和砂锅都拿了过来,递给了赵言之:“赵姑娘,你看看毒是不是下在了这里面?”

      赵言之闻言,肃着一张脸接过玄衡手里的东西,走到一边桌子上,先是用手指摸了摸,又凑近闻了闻,跟着拿出了药箱,从里面找出了几根银针,一番折腾,谢云棠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
      最后,赵言之的动作一停,有条不紊地把药箱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回头顶着谢云棠她们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下在这里面的。”

      霜白整张脸吓得煞白。
      玄衡也是,只比霜白要镇定那么一丝丝。

      谢云棠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赵言之:“你确定吗?”
      赵言之点头,回视着她:“我确定。”

      “好。”谢云棠心中满是愤怒,可能是气到了极致,她却觉得自己现在是冷静的,“那就去撬开连荣的牙,让他说出来到底是谁在后面下的手?那个人能给的,我照样可以给。”

      **
      闻珩昏睡了一整天,最后药还是被灌进去的。好在赵言之的医术的确不错,一碗药下去没多久,到了天刚刚擦黑,他便醒了过来。

      谢云棠守在外间,听到里屋的动静,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便正好和张开双眼往外看的闻珩对视上了。

      “什么时辰了?”
      “你醒了?饿吗?
      二人一齐开口道,闻珩的声音虚弱沙哑,谢云棠满是关切。

      “已经是晚上了。”
      “我还不饿,就是嘴里好苦啊。”
      又是一齐的声音。

      谢云棠摸了摸鼻子。
      闻珩的视线偏了偏。

      “你先说吧。”半晌,谢云棠道,“看你是病人的份上。”一壁说着,一壁给他拿了块放在一边备着的牛轧糖。
      解了嘴里那让人窒息的苦涩,闻珩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也依稀间想起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半夜觉得胸闷,浑身酸痛,结果刚坐起来靠着床头,就一口血吐了出来,跟着意识便模糊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是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谢云棠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跟着又看了他一眼,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直到闻珩都意识到了不对劲,语气严肃起来了,她才扶额,声音低低道:“你中毒了,是连荣下的毒。”

      她其实并不愿意在闻珩面前直截了当地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他和连荣的关系一直不错,坚定地认为连荣在那样艰难的境地中都没有说抛弃离开,是他能够依靠的人,哪怕后来连平连安来了,在他面前依旧也要退连荣一射之地。
      所以谁能想到,暗中想下黑手的,竟然是他信任无比的人呢?

      她一方面也恨自己没有早点意识到不对劲,从闻珩胃口不振的时候,便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却偏偏信任极了安郎中的话,觉得闻珩只是胃口不好苦夏而已,最后拖成了吐血的症状来。
      说起来,为什么安郎中并没有发现?
      谢云棠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惊,更是恨不得马上让赵言之再去看一看安郎中开的药方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怪她太惊弓之鸟,实在是这闻家水也太深了点。

      她这边一出神,自然没有注意到闻珩的脸色。
      等她的思绪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一偏头便看到闻珩苍白而又诧异的模样,他本就瘦,脸上更是如此,削瘦惨白,青丝垂下,无端萦绕着可怜与哀怨来,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

      谢云棠也不外乎如此。
      她心里喟叹了声,在闻珩肩膀上拍了拍,道:“你、你别太伤心了。”

      闻珩也不想因为这样背叛自己的人而难过。
      但是他根本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些年,谢云棠还没有嫁进来的时候,东樟院人迹罕至,鸟不生蛋,连杂草都能长起来半人高,实在是院子里没人去做除草的活计。
      他从落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只能卧床,全靠着当时咬着牙并不愿意离开的连荣,半撑起了东樟院大大小小的活计,让他苟延残喘而不至于早就死了过去。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说,连荣给他下了毒药,要杀死他?

      闻珩只觉得好笑,嘴角扬起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沙哑晦涩,愈来愈大也愈来愈肆意,到了最后,竟然有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下。
      直到一路滚到嘴边,恰好落在唇角,他下意识一舔,那咸涩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低下头,曲起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浑身蜷缩在一起团成一个球来,好像这样,就能躲避掉这让他并不敢接受也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谢云棠的手掌悬在半空,半天欲放未放,最后摇摇头,起身蹑手蹑脚地退回到了外间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赵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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