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笙如漠》北冥有笙

56、谁在说谎？

　　阿拉沙·玅洙睁开眼，一个模糊的剪影映入眼帘，战戈正背对着她穿着朝服，窗外的光线细碎的打在他身，让人置身梦幻中，昨夜种种映入脑海让她头疼欲裂，亏得她是新世纪的人竟然这么不经折腾，居然丢脸的晕倒了，她是不是应该找个说辞来搪塞战戈，以免他起疑。
　　思愣间，战戈回身看到她半睁着眼发愣，他立马回到床边，以手探额，担忧道：“怎么样了，巫医说你受了惊吓，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
　　玅洙心虚生怕被他看出个一二，未及细想他口中的话，含糊道：“没关系，你不是还要上朝？我可以的。”
　　“我去处理一些事，今日王上母后回朝，三日后举办祭祀大典，可能这些日子都不能陪你。”他有些歉疚。
　　“你放心，有素娥她们，我还没那么脆弱。”正好方便她处理一些信息，昨晚太过震撼以至于没有仔细疏离明白，而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战戈，这几天他不在索性省了不少麻烦。
　　战戈抚摸着她柔软的碎发：，叮嘱道：“以后如果遇到危险就找个位置躲起来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阿拉沙·玅洙不解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他们只是走散了哪有什么危险，她想问却不敢开口，犹豫间，战戈已向门口走去。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玅洙正打算起身，谁知刚走到门口的战戈突然折回来，走到她旁边，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玅洙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时，战戈已大步流星的离开。
　　战戈走后，素娥笑道：“殿下可真是宠爱您，昨夜殿下愣是没合眼哼了一晚上的小调。”
　　玅洙披上素娥递过来的披风问道：“战戈会唱歌？”
　　素娥端来洗漱水：“那可不，昨夜您噩梦缠身一直叫着殿下的名字，殿下怎么哄都没用，后来还是殿下哼了小调，您才安稳下来。”
　　难怪昨晚在梦里她听到有人在唱歌，原来是他。
　　阿拉沙·玅洙坐到镜子前，镜中的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苍白，一双杏眼也是无精打采，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发丝垂落在身前更衬得她憔悴不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战戈对阿拉沙·玅洙有多宠爱，可这些爱全都基于那桩交易，交易前，战戈难道没有想过万一阿拉沙·玅洙没了呢？他又当如何自处？又或者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她，这一切都只是他对她的愧疚。
　　“世子妃殿下，塔卡侧妃求见？”浅黛进门来报。
　　那个分明深爱着战戈却对她撒谎的女人，玅洙盯着镜子发了会儿呆，良久，点了下头。
　　塔卡和从前一样不越礼仪在前厅等候，她跪坐在团蒲上，安静的垂着眸，看起来柔弱无害，玅洙好奇她是怎么得到那封信的？按理说如此隐秘的事怎会让她轻易拿到证据，如果她真的是左司马派来的奸细，得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后应当是第一时间进行上报，然后世子府乃至整个尼雅都会有场大震动，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太过爱战戈才没有出卖他？
　　玅洙不懂他们这个时代的感情究竟值什么？譬如战戈，譬如塔卡。
　　玅洙走出来，塔卡要起身，玅洙摆了摆手，塔卡坚持行礼，玅洙懒得虚与委蛇坐到一旁等到她也落座，开门见山道：“你今天来莫非又是有求与我？”
　　对于塔卡，她既敬佩又不得不小心提防，她敬佩她对战戈的执着与爱慕，可眼前的这个人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有着七窍玲珑心。
　　塔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起身坐到玅洙对面的位置：“听说姐姐昨晚受了惊吓，在病理上塔卡略通一二，可否给姐姐请个平安脉。”塔卡垂着眼眸说话间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仿佛是真的为你担忧，情真意切。
　　玅洙伸出右手手腕搁在玉枕上，塔卡就着手帕给她把脉，良久，她说了一句话，让玅洙的心都要跳出来，她说：“姐姐想必看到了那封被毁掉一半的信件。”
　　玅洙故作镇定：“什么信件？你在说什么？”玅洙想着一切可能，脑子飞速运转，塔卡是怎么知道的？玅洙恍然间想起那晚她似乎总觉着有人在监视她，原来如此，这本身就是塔卡设的局等着她自投罗网。
　　塔卡抬眸温柔道：“姐姐的脉搏跳的格外快，塔卡只是想知道姐姐的心思。”她收回手，继续温柔浅笑：“想必塔卡对世子殿下的心意姐姐已经知晓，塔卡万万不会加害殿下，而且那只是半张书信，说不定也是假的，塔卡纯粹是想留着做纪念。”
　　疯子！玅洙现在明白了塔卡对战戈的一切全是臆想。
　　玅洙问道：“你是怎么拿到那封信的？”
　　塔卡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个就不便告知，听闻姐姐失忆了，不晓得对从前的事还有多少记忆？”
　　提到这个，玅洙有些心虚，说到底她不是真的公主，她淡道：“全忘了。”
　　“真可惜”塔卡似乎很惋惜，叹道：“亏得殿下对姐姐如此上心。”
　　“你想干什么？”玅洙有些头晕，好像从昨晚开始她的脑子就有些不好使了，她可不想钻进塔卡的圈套。
　　“我想帮你。”塔卡握住她的手：“因为殿下爱你宠你，所以我想帮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往生锁吗？”
　　往生锁？玅洙很确定这件事只有她和毛胤真知道，塔卡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玅洙头昏脑胀的厉害，一些片段闪过眼前，对了，她和战戈顺口提过，莫非……看来战戈也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在他身边也有影子。
　　玅洙不动声色道：“你知道它的下落？”
　　见她送了口，塔卡点头：“我听说往生锁上次出现的时候就在十年的尼雅，那个时候你还在这里，在你缺失的记忆里说不定能找到它的踪迹。”
　　阿拉沙·玅洙被她绕的头昏脑胀，但她很快抓住了她提供的讯息，不解道：“十年前，我在尼雅做什么？”十年前她才几岁，等等，战戈之所以对阿拉沙玅洙这么执着，莫非她真的来过尼雅，在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让战戈念念不忘又避之不及。
　　“十二年前，尼雅大破且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被送来尼雅………”塔卡的话戛然而止。
　　玅洙觉得有什么东西喷在她脸上，只见原本还和她提起前尘往事的人突然一头栽在桌上，始料未及。
　　玅洙还来不及反应，鲜血顺着塔卡纤细的脖颈流满半张桌面顺着桌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塔卡…………”玅洙慌乱的抱着塔卡，按压在她颈部，鲜血流淌在她指尖：“来人，快去请巫医，来人……”
　　塔卡的嘴角汩汩的涌出血来，她是被人从后往前一箭射穿喉咙，凌厉的箭头正在前方滴着鲜血。
　　“王……两……后…我…骗……”塔卡的身躯痉挛着，原本紧紧抓着她的手赫然松开。
　　“塔卡……”阿拉沙·玅洙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第三个，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死在她的手上，他们都是因为那个秘密而死。
　　塔卡倒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一个身影闪过，伟岸修长，和那若有若无的银色发丝，是他？他千方百计的阻挠她知道过去的往事，虽然那封信被烧了一半，玅洙不愿意去猜测，但信上所说的以物换取权利始终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很显然，那个物品就是阿拉沙·玅洙，原本尼雅从前发生过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可近日种种迹象表明，她只怕再难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