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红妆》李老师家的猫

27、獠牙

　　陈胤芳当然没有睡着，不说厅里的声音让她不可能安心睡着，就是今天事情之诡异，也让她心内疑窦丛生。
　　厅外的声音逐渐减弱，归于平静，陈胤芳终于按捺不住，打开房门，厅内如她所料一片狼藉。李展成为陷入熟睡的谢云盖了毯子，头也没回的轻声道“我似乎告诉过你不要开门。”
　　陈胤芳虽然没有看到李展成的脸，却也知道他脸色如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像陈胤芳这样的豪门“外戚”，其实生活的是不太如意的，他们已经窥视到真正富豪阶级生活的真容，且已经通过关系享受到一些红利，而他们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支持自己持续享受这些红利而不受制于人，所以，听话成了他们享受红利的最终选择。
　　陈胤芳家，虽说跟李家是表亲，却实际上是李家老太太那边的亲戚，所谓一表三千里，更何况，还不是李家正道的表亲，李家看在陈老太太的面子上，对他们还算和善，也在明辉给安排了职位，却也是无足轻重的闲职，纯靠股权分成过活，在其他人看来数额不小，要维持台面上的体面生活，其实并不容易。
　　陈胤芳的父亲一向不是个成器的，又不肯踏实过日子，平日里迎来送往的生活已经透支了不少积蓄，陈家的两个孩子，陈胤芳和他的哥哥，都还算争气，两人成绩都很好，一个在Y国学医，一个在M国学法律，这两个学科，毕业之后虽然前景很好，却在学习的时候最是烧钱。若不是陈太太尚算精明，在家里前景好的时候多多置业投资，恐怕陈家现在的经济会捉襟见肘。
　　饶是如此精打细算，也是力有不逮，陈胤芳的父亲跟人家学炒股，赔惨了，这种惨，是真的惨，陈胤芳父亲赔掉的数字，一般人家根本想象不到，哪怕是李家，听到这个数字也要摇摇头。
　　这世上不可能有免费的午餐，哪怕陈家苦苦哀求，李家能帮忙的数额也绝不是全部。更不可能是无偿，于是，陈家的两个孩子的前途被彻底终结在学生时代，他们被迫签下高额的借据，毕业之后，要为明辉无偿服务二十五年以清偿债务。
　　所以，任陈胤芳如何强，也必须服从李家的安排，否则，他们全家都要遭殃。她是绝对的聪明人，自从李明宇死后，她第一时间认清楚了一件事，李家下一代的掌门人，非李展成莫属，所以，她绝不敢对李展成的要求说半个不字，哪怕今晚，她算是“耳闻”了一场让她极端愤慨的强、制……
　　她同情谢云，惊讶于李展成的急躁与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个表兄，并不缺红颜知己且喜欢的是顺从。这种，实在是，很意外。
　　“我先送你回去，过几天我去找你，这段时间，不要随便联络谢云，她找你，也不要跟她多说什么，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如果这个要求你还是做不好，后果自负！”李展成的一双眸子中闪着一种陈胤芳少见的严厉，陈胤芳只好点点头。顺从的跟着李展成离开这个公寓。
　　万幸的是，一周之内谢云并没有联络陈胤芳，直到那晚之后的第八天，李展成来找陈胤芳，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屋。
　　那天，陈胤芳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那么一种叫做“记忆错位症”的病。而谢云，很不幸就是这种病的患者。
　　“所以，谢云记忆发生错位的时候，是不记得陈薇的一切的，而是将陈薇的一切并入了自己的人生经历？”陈胤芳问。
　　李展成点点头“她忘记陈薇之后，自然也会忘记和陈薇所有的过去，这段时间，她是属于我的。”
　　“这段时间，是偷来的！”陈胤芳按捺不住，忽然说。“你这样，真的是……”她很想大骂李展成卑鄙，他的行为，和乘人之危的欺骗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谢云想起这段往事，她该如何面对？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薇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陈胤芳知道，陈薇是明辉在M国这个实验室里最有前途的研究员，因为自身的实力和被主理研究员看重，已经参与了实验室很多核心的研究，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做出什么事情，哪怕就是把核心机密卖给对手，对于明辉制药也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对你说过，我不喜欢做任何人的配角。”李展成似乎知道陈胤芳在想什么，气定神闲的说。“感情里，自然也一样。我不想只做谢云生命中那个，发病时期短暂照顾她的男人。懂吗？”
　　“哥，你想过后果没有？想过没有？谢云或许没有力量和你抗衡，那陈薇呢？那样一个集聪明美貌和有名望于一体的女人，一旦疯起来，你觉得你有办法辖制吗？况且，感情里，哪里可能有什么配角？只有第三、者而已！你自动把自己摆放到那个位置，并不名誉啊！”陈胤芳很想劝醒李展成，至今，他觉得李展成和谢云较劲，只是因为不服气。
　　“你知道，陈薇在做什么研究吗？”李展成忽然问。
　　“听我哥哥说，是，阿尔兹海默症方向……”说到这里，忽然，陈胤芳愣住了，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展成。
　　阿尔兹海默症是当今医学界最涵待攻克的重要课题之一，谁能抢到先机，突破这个研究，得到进展，甚至研发舒缓剂或者特效药，除了能获得蜚声国际的名声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能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所以，世界上几乎过半的大型医疗研究实验室都在针对这个病进行艰苦的研究。
　　“你是说，陈薇在这个病的研究上……”
　　“她有了一些私人进展，却不肯交出数据。”
　　“她和明辉有合同，这样做是违法的！”
　　“那又怎么样？数据她全数记在脑海里，并没有整理成任何文件，只要她不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进展，她和明辉的合约并不是终身约或者长约，只要她不续约，这些数据，大有可能落入其他的集团手中，你别忘了，明辉虽大，根基却都在国内，跟国外的大托拉斯相比，尚且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