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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大灰狼和小红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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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诺觉得今天运气应该算是不错,这个名叫罗畅的男人相貌中等,衣着整洁,会在点单时询问她的意见,会在适当的时候说不太冷的笑话,却不会在结账时变着法子让她埋单,所以当他邀请她去参见他的朋友聚会时,周予诺答应了。
更何况他说,“别怕我把你拐走,陆安川也去呢!”
可是她忘了,既然是朋友聚会,那么作为陆安川的朋友廖丹青也有可能会去,而他的兄妹陆安平陆安宁更有可能也在其中。
罗畅带周予诺去的时候,那些人正在玩游戏,啤酒瓶转到谁,谁便要受罚,周予诺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貌似成熟的高干子弟居然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不过很快周予诺便发现他们不是幼齿,他们只是对美女的绯闻比较有兴趣。看着廖丹青一次又一次被迫说着所谓的真心话,周予诺觉得无聊到了极点,于是她悄声对罗畅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很明显罗同志也是廖丹青的粉丝之一,他正聚精会神的等待廖丹青揭秘当年曾让她心碎的男士是谁,廖丹青显然是个中高手,她先是用极其深情的目光凝视着陆安平,然后说:“如果我选的是大冒险,你可忍心让我喝完那一瓶啤酒。”
一瓶啤酒显然对陆安平不算什么,他很爽快的在众人的嘘声中喝完了,面不改色。
可周予诺却变了脸色,不能怪她,那几句话电得她的表情肌又酥又麻,不抽筋才见鬼了呢!大约咀嚼肌觉得不能让表情肌占了上风,于是也跟着抽了两下,一句话便冒了出来,“怎么又是她。”
话一说完,她变成了众矢之的,在某些人的奸笑声中,她光荣的中标了。
当陆安宁微笑着靠近她,周予诺终于明白风头是不可以随意乱出的。
“可以说说吗,怎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忘了杜医生,开始新的一段爱情的。”
场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望着周予诺,当然也包括罗畅。
很久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一直以为这个名字就像手上的一道疤痕,很快便会消失不见,可当真有人来揭,还是会有怵目的鲜红,周予诺紧了紧拳身后的拳头,努力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罗畅,她显然低估了陆安宁那句话的杀伤力,晚餐还点了法式红酒烩鸡的罗畅说,“我酒精过敏。”
陆安宁极为殷勤的开了瓶啤酒,放在周予诺面前,“只是一瓶酒而已,你不会耍赖吧!”
“安宁,你忘了予诺不能喝酒吗,这样吧,这瓶也由我代喝吧!”
周予诺错愕的看着陆安平拿过面前的啤酒,她很想问他,他是什么人,凭什么可以这样毫无芥蒂的喝下两个女人的酒,可她问不出口,她想她还是不忍,见他为难。
“不大好吧!这里最漂亮的两位女士的酒都让你代喝了,你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啊。”周予诺这才看见许汉阳在其中,他拦下陆安平手中的酒,半眯着眼睛望着罗畅,“你不介意吧!这瓶酒我喝了!”
没等罗畅开口,陆安宁便接口到:“有人抢着替她喝酒她当然不会介意,又或许,她根本已经习惯。”
周予诺依然微笑,面部肌肉已经僵硬的她除了微笑似乎无法再有任何表情,她微笑的看着许汉阳喝完那瓶酒,微笑着看着啤酒瓶转到陆安宁面前。
喉咙里似乎住了个妖精,她无须动脑,便有个声音脱口而出:“可以说说吗,这一个月里是你是怎么样的思念杜医生,无法开始新的一段爱情的。”
已经揭过一次的伤疤再戳一次显然没有那么痛,于是她的微笑还是那样闪亮那样动人。
显然陆安宁并没有想到报应竟然如此快的落在自己身上,一时愣住那里,好一会,眼泪汹涌而出。
喉咙里的妖精似乎并不见待哭哭啼啼的女生,“只是一瓶酒而已,你不会耍赖吧!”
到底还是孩子,陆安宁显然沉不住气,她站起来指着周予诺说到:“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样,感情说拿起就拿起,说放下就放下!”
“其实我倒觉得我的感情更像你的眼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只是个游戏嘛,何必这样当真!反正也不早了,不如都回去吧!”
游戏变成了战场,自然大家也没了兴趣,收拾东西三三两两走了出去,而那位罗畅先生也紧紧尾随着廖丹青,连余光也没有瞟一眼她,周予诺终于明白相亲时遇见一个正常品种可能性等于母猪上树。她也知趣,慢慢悠悠,等人都走光了,这才缓缓的站起来,推开门,却看见陆安平正站在门外,眉头轻轻的锁着,像是想关住什么,却又无可奈何。恍惚中,周予诺伸出手,指尖触及他眉心的纠结,却见他猛地退了一步,她这才梦醒,把头一低,笔直往前走去,于是陆安平便跟在后面,不紧不慢,明明触手可及,她停下来,记得电影到了这个时侯,南竹往往还会傻乎乎的冲上去,于是温香软玉在怀,一切尽在不言中,可这毕竟不是电影,他还在身后,依然不近不远,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轻软婉转,周予诺转过身对他说:“廖小姐叫你呢,还不过去!”
“不必这样生分,你还是叫她丹青吧。”
她和她从无任何瓜葛,怎会不生分,除非,“或者我叫她大嫂更合适。”
陆安平的眉头锁的的更紧了,他迟疑着,“其实我和丹青……”
“安平,我们在这里呢!”
周予诺很高兴那个婉转的声音能再次响起,以她现在的心情和思维,不管陆安平后面接的是什么,她都只能联想到某一种关系上,这也就是所谓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这样倒不如不听不闻不问,省去烦恼无数。
路,终于走到尽头,周予诺站在大门口,风迎面吹来,牵动着长发四下飘散,她拢了拢头发,用皮筋扎了个马尾,对面的廖丹青笑的三分妩媚,七分娇羞,周予诺觉得有些烦躁,“我还不想回去,你们先走吧,我随便走走。”
“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在外面不安全,还是一起回去吧。”陆安平轻轻扣住她的手。
她听见喉咙里的妖精轻声细语,“那你陪我走走。”
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他松开拉着她的手,随即却又更紧的握住,却并不说话。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拐角处,许汉阳逆着灯光,白色风衣,衣角扬起,他说:“还有我呢。”
她分不清是那明亮的笑容温暖了她,还是那笑容背后的一抹寂寞蛊惑了她,她挣脱开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隐约中,她听见身后沉沉的叹息,幽幽的,散落在身后,了无痕迹。
许汉阳带她去酒店开房间的时候,周予诺并没有太多言语,当她坐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怔怔的看着沙发上的许汉阳,而那时的许汉阳,也是这样的看着她,那样温和,那样轻柔。
很久以后,她终于记起这样的场景曾在哪里见过,齐藤千惠的《恋物语》中,沙罗和一季就曾这样长长久久的相互望着,从最初赌气般的对视,到最后无法停止的凝视,周予诺想,大约就是那个时候,沙罗开始喜欢上一季的吧。
也不知望了多少时间,周予诺只觉得身心具疲,直到听见午夜的钟声响起,仿佛得了默许一样,她揉了揉眼睛,去发现窗外一片光明,她顺着光望去,对面大楼亮起一朵玫瑰,紧接着迅速化为烟火,四下散开。
她怵在哪里,一时间无法反应,只听到许汉阳还在身边缓缓的说着,“那朵玫瑰是我朋友让我帮忙做的,他特地定了这件房间就是希望她能更清楚的看见,不过很可惜,她下午坐飞机去了多伦多,这玫瑰她是看不到了。”
“看不出来,你身边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戏剧啊!”周予诺笑。
“你以为我在编故事讨你欢心?”许汉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朋友暗恋了她三年,却落得如斯下场,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既然这样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害怕。”
“究竟是太喜欢了所以怕无法面对不可预料的结果呢,还是没有喜欢到有勇气面对所有结果呢?”
“你呢,换做是你,你有这份勇气吗?”
如果还是20岁,周予诺大抵是有这份勇气,而今,棱角已经一点一点地被磨平,剩下的不像棱角的棱角还在挣扎着,“换做是你,你有吗?”
许汉阳却笑了,“我要是没勇气,就不会带你来这了。”
终于扯到正题了,周予诺想着,便见他向自己走过来,即使在这个时刻,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无邪,澄净如孩童一般,在这样的场景下,周予诺仍然无法把他同陆安川灌输给她的大灰狼联系起来。
许汉阳走过来,靠近她,前额的发丝垂下来,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的,痒痒的,他的鼻息吐在她的脸上,热热的,酥酥的,她无处可逃,向后一倒便躺到了床上,这实在不是一个恰当的举措,她看见他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他还在靠近,低下来,低下来,他伸出手来,如梳子一般穿过她的长发停留在她的耳旁,轻轻的揉捏着,他说,“予诺,你的耳环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