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叩殳白

1、01

　　北京的春天风很大，很冷，树梢发丝衣角都给吹得张牙舞爪，没有点该有的温柔。
　　走在路上风就顺着卫衣领一溜钻进后脖颈，又缠绕在脚踝。
　　我头发吹得乱糟糟狼狈进屋，宿舍里也不怎么暖和，暖气刚停没几天，床褥都是冰的。

　　刚把手机搁在床上它就亮了，挺久没联系的初中同桌发来消息说考研复试过了，去了山大。
　　宿舍里很安静，舍友有的睡觉有的刷剧，我盘着腿打字回复：“恭喜。”
　　“总算对得起这么久的努力，”他说，“你呢，怎么样？”
　　我斟酌了好一会儿措辞：“我二战吧。”
　　那之后消息就石沉大海，等他再回我的时候我已经裹上大衣出门了，傍晚路灯亮起来，风又凉了几分。
　　口袋里屏幕微微发亮，我摸出来看见他发了两个字，加油。

　　学校小吃街灯火通明，我被那妖风吹得头皮发麻，缩着脖子抄着衣兜排队买盒饭，双腿忍不住发抖。
　　还没拿到饭我已经准备好待会撒丫子往宿舍跑了，这鬼天气能少冻一分钟都是对自己身体负责。不过后来我没成功，两个女生挽着手在我身后形成一堵人墙，我一回头自投罗网差点把脚扭了。
　　我拎着塑料袋低头从她俩身边绕过去，刚打算加速又停下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我听见其中一个女生说：“哎，陈齐考研失败了你知道吧？”

　　早先舍友汪卉就吐槽过我，说你这人怎么缺心眼儿似的，喜欢的人都一个模子出来的，你不腻吗？
　　我反驳她：“陈齐不是。”
　　“他不算。”反驳无效，“会有人不喜欢陈齐？”
　　她说得有理有据，我没法再狡辩，只好托着腮看窗外边夜景，听她在旁边把一杯奶茶吸得咕噜咕噜响。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绝不是因为他帅也不是因为会弹吉他，说起来挺有意思，我觉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不过当时那个场景实在太难忘，我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就已经动心了。

　　怎么形容一下呢，就好像狂欢的夜晚全世界的人都在笑，只有一个人抱头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那个人就是陈齐。

　　作者没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