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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七夕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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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鸽一愣,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上楼去了。
九点不到,花町小屋外就聚集了好几位客人,祝鸪写了一块“上午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
“老板,为什么不营业了啊?”
“今天七夕节,你们放假吗?”
祝鸪动作一顿,点了点头,又默默把牌子上的字改成了“今日暂停营业”。
客人们失望地走了,流依正从楼上下来,看见她们离去的背影,奇怪地问:“她们怎么走了?”
祝鸪关上门,宣布:“七夕给你们放一天假。”
“啊?”流依目瞪狗呆“鸪老板,你疯了吧?不出意外今天我们店业绩绝对能创新高,你就这么关店放假了?”
“林鸽昨晚上没睡觉,再写一天情书我怕他吃不消。”
流依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祝鸪也愣了愣。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流依不知明白了什么,总之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缩回楼上,喊来瑞恩和苍木出门鬼混,临走前还抱走了鸽鸽。
阿鹉一大早就和小舒出去了,偌大的店里只剩下祝鸪和林鸽两个。
祝鸪打扫完卫生,回楼上准备继续看那本书,路过林鸽房间时发现他根本没在睡觉,依然坐在书桌前,微微侧着脸写字。
祝鸪停下脚步,敲了敲门框:“你真打算成仙吗?”
林鸽笔尖微微一顿,没说话。
沉默的气氛穿行在窗外涌入的微风中,卷起了书页一角,林鸽手指轻轻抚平它,又继续握住钢笔,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笔尖落在纸面的“沙沙”声。
祝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林鸽这样就来气。
他本意是想叫这货补个觉,可话到了嘴边:“你别写了,写了我也不看。”
林鸽终于停下动作,祝鸪懒得再理他,回自己房间拿了书,坐在床边看,盯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又再重头来过,视线一遍遍扫在印刷得密密麻麻的黑块上,强迫自己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细微的脚步声从隔壁房间接近,轻轻踏进他屋里。
店里就两个人,祝鸪头都不抬也知道是谁,死死盯着面前的天书。
林鸽拿了一盒巧克力,开口时声音低哑:“老板,你书拿反了。”
祝鸪一愣,赶紧把书倒过来,再一看,现在才是反的。合着这货早知道他心不在焉,拿话诈他。
林鸽轻笑了声,拿着巧克力回房去了。
祝鸪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合上书,下楼做饭。
让他意外的是,林鸽听见动静就下了楼,还破天荒地踏进了厨房——要知道他可是除了咖啡以外饮食从不自己动手的。
也不讲究,祝鸪煮什么吃什么,老板不在就和其他员工一起叫外卖。
有一次踩了雷,流依他们吃了两口都把外卖扔了,十分克制才没给店家打个差评,只有林鸽一个慢条斯理地吃完,吃相还优雅得好像那是一份宫廷大餐。
祝鸪往煎锅里打了个蛋,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林鸽脚步极轻地走上来,祝鸪看见他唇边还沾有一点巧克力的痕迹。
林鸽吃相好看,吃完东西也会及时清理,不管是餐桌还是口腔,祝鸪从没见他唇边沾过水痕以外的东西,有时候食物味道重,还会喷薄荷味的清新剂。
他直觉这货不对劲,没去管锅里“噼啪”炸响的蛋,转身想把林鸽推出厨房。
不料林鸽突然反手制住他,把他按在门边墙上。
“靠!你干嘛?!”
祝鸪慌了。
林鸽一手制住他,一手拿着小本子,几乎快把纸页怼到祝鸪脸上。
祝鸪对着那满页墨字哭笑不得,轻轻挣了挣,说:“大哥,就算你要逼我看,也等我把饭做完吧?”
林鸽放下本子,黑水晶似的眼睛幽幽看着他,祝鸪从来看不懂他眼睛里有什么情绪,这次也是。
只知道他和自己挨得近极了,鼻尖都快凑到一起。
“你真不想看了?”林鸽问。
“我……”祝鸪看他状态不对,勉强回答“我看。”
他不是不想看,但哪有人这样逼着他看的,所以话说出口时多少带了点口是心非,骗不过林鸽。
“啪嗒”一声,祝鸪听见本子落地的声音。
接着就见眼前俊美的脸压上来,原本拿着本子那只手环上了他的腰。
林鸽的嘴唇确实和桃花瓣质地一样软,吻也很温柔,轻轻渡进他嘴里的气息像是和风,还带着巧克力的甜香和一点……酒精的味道。
这货吃了酒心巧克力?
祝鸪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本来就要清醒了,提示音又忽然在脑海里炸响:“‘接吻’成就已完成。”
林鸽手很凉,呼吸却温热地打在祝鸪脸上。
那种香气他形容不来,像是从水中捞上来的花,花香被洗得很淡,很冷清。
林鸽轻轻贴着他的脸,鼻尖相抵,暧昧的呼吸间,祝鸪看见他眼底流过的暗彩。这个人……在观察自己是否排斥和他接吻。
观察结论是:不排斥。
林鸽在他唇边停了片刻,又轻轻吻上来。
祝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他轻微挣了挣,想往右边逃,又忽然反应过来林鸽的本子掉在那了。
想要挣脱的时候,还能先考虑到掉在地上的书,祝鸪觉得自己怕是真疯了,又或者……他并没有那么想逃。
祝鸪往左边挪了些,嘴唇依旧被林鸽封着,他呼吸有些困难,手往后扶着门框,林鸽怕他挪太过了,身后没有能靠的墙,索性一把扶住他的腰带到厨房另一侧,把他压在灶台边上。
祝鸪本能地后仰,被林鸽一手托着,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这时,一旁的煎锅里忽然炸响,一滴滚油溅到了林鸽手上,祝鸪感觉到他轻微地颤栗了一下。
他终于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林鸽,先把火关了。
祝鸪低低喘息着,不敢看林鸽,只盯着他手上被油烫红的地方。
“老板,我……”
林鸽话没说完,晃了晃,倒了。
祝鸪赶紧扶住他,愣了半晌。
这叫什么事啊?这人耍了流氓一声不吭醉倒了,他还得把他抬回去。
五分钟后,林鸽被妥当地安置在榻榻米上,祝鸪翻出一管治烫伤的药膏,抓着他的手上药。
上完药,没好气地把那猪蹄子往被子里一塞,一抬头,看见了墙上那幅画。
他看着看着走了神。
这个人到底是单纯的耍酒疯,还是真的对他有什么?
祝鸪视线落在林鸽的睡颜上,忽然一阵心悸,他赶紧从榻榻米边爬起来,下楼拯救那颗煎坏了的荷包蛋。
小本子还散落在厨房地上,祝鸪捡起来拍了拍,放在一边。
吃过午饭,他才打开来看,发现短短一个晚上,林鸽居然已经写了之前页数的三倍有余。
“……”早知道放养他了,越催越鸽。
最后一行字,好像是林鸽已经微醺的时候写下的,笔迹有些抖,但依然很好看,就两个字:祝鸪。
上次林鸽写这个名字,是为了做任务。
祝鸪只看了一眼,合上本子,冲了一碗醒酒汤,端上楼放在林鸽桌上,然后关好门回了自己房间,打开游戏机分散注意力。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祝鸪估摸着林鸽快醒了,心里无端紧张。
他寻思流依也不知道把全体员工拐到哪去了,给他发了条消息:“你们在哪?几点回来?”
流依:“我们今晚不回来,给你们腾地方,能包外面的住宿费吗?”
祝鸪被这条消息气得脑仁疼,好半天才回复:“腾什么腾,赶紧滚回来,夜不归宿扣钱。”
流依深感这老板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打雷下雨就打雷下雨。
祝鸪关了游戏机,没有心思再进厨房,叫了两份外卖。
酒心巧克力酒劲不大,外卖NPC到楼下时,林鸽刚刚醒过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下楼去拿,接过饭盒回身正看见祝鸪从楼上下来。
气氛一时尴尬。
林鸽把饭放在吧台上,通讯器震了震,他拿起来,看见流依的消息,低下头专注地回。仿佛没看见祝鸪默默拿走了一份饭。
祝鸪回到楼上,把门关起来吃独食,没滋没味的,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满口巧克力味,还是酒心的。
整个七夕夜,花町小屋的其他员工都没回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祝鸪彻彻底底地失眠,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等待楼下传来热闹的人声,打破这整间屋子里暗流汹涌的静默。
但始终没有。
他给流依发了条消息,没回。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瑞恩,这次收到了回复。
“主人,流依说我们晚上不回去,全部费用林鸽承担,还有额外补贴。”
祝鸪:“……”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