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桃花煞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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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良堂】桃花煞（17）
就连粗神经的孟鹤堂也发现了小先生的不对劲。
自从过完年以后，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瘦了下来，也变得越发的怕冷和弱不禁风。
相对的，睡觉的时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长，
甚至有时候，和孟鹤堂正说着话或者吃着饭的功夫，也能直接睡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孟鹤堂已经是第n次提起这个建议了，
然而依旧是第n次被拒绝：
“我才不要去医院呢，
那的怨气太重，鬼混种类太多，
我一去反而更难受了，还不如就在这静养呢。
再说我也不过就是最近有点累着了，
多睡了一会，没什么的。
我还想在山上等一场雪呢！
话说，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晚……”
孟鹤堂看着冻的直搓手的九良，
心疼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怎么身上还是这么凉啊……
你以前也没这么怕冷啊，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
“嗨，我才不去呢！”
九良笑着打断了他，回抱了回去：
“我就要在这等一场雪，什么时候看到下雪了，
我什么时候再走。
更何况，我怕冷不还有你呢嘛~
我一冷，你一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多好，人形电暖炉~”
“噗，行叭~
孟哥牌电暖炉永远只为你一个人运转，
冷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让我好好抱抱你哦~”
孟鹤堂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他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
九良轻轻地答应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这样一直到了二月末，
九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但偶尔依然努力地打起精神和他们说一会话：
“哎，孟哥，马上三月份了哎，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山里的那场雪了，
到时候如果天气转暖不下雪了的话，
咱们就去后山看桃花吧~
后面那座山上的桃花开起来一片一片的，
就像火一样，特别漂亮，到时候咱们就牵着手，带着师傅做的桃花酥去赏桃花吧~”
“好啊，那肯定很浪漫！
九良宝宝就是有艺术细胞~
不愧是弹三弦的~”
孟鹤堂一脸向往地应承了下来，
一回头却发现九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其实九良不是累得，而是得了一种怪病。”
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哪怕抗也得把九良抗下去看医生的孟鹤堂在向菩提散人辞行的时候听到了这个答案：“这种病目前还没有人得过，所以普天之下，没有能救他的医生，不如就让他留在这，快快乐乐地度完剩下的人生多好。”
孟鹤堂却使劲地摇了摇头：“我不信没有办法，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会去尝试！反正我绝对不会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凡事不争取一下，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
您身为半仙之人，我相信您一定知道办法，但如果您执意不说的话，我也一定有别的方式能知道答案，这其中虽然会很费劲，但绝对比什么都不做强！”
说完，就决绝地要带着行李离开。
“等一下，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菩提散人叫住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上古医书中有提到过，传说中有一种草，叫四方草，其叶有四，均为锯齿形状，其味清香微苦，其花如铜铃，其茎如细管，其根如人参。
生长在天灵地秀之处，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无人找到过。”
孟鹤堂听完以后，眼前一亮，谢过了散人，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师傅，帮我转告九良，让他等着我！
我一定会带着四方草回来的！”
菩提散人看着孟鹤堂充满动力的背影，
眼中浮现起无尽的悲哀，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这么做又是为何？
明明已经时日不多了，
却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支走他。
让他陪你走完最后一程不好吗？”
这时九良才从隔壁的房间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着孟鹤堂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
“我真的不忍心让他看着我离开。
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期待有何不可，
反正他也找不到四方草，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不如就让他带着这份动力永远追寻下去也好。
我相信，时间和沿途的风景会疗愈他的伤痛。”
菩提散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啊……”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九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菩提散人：
“如果他还会回来，而我撑不到那时的话，
就请您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我才不要当信鸽呢，”
菩提散人撇了撇嘴没有接过：
“要给，你自己撑到他回来的时候给他。”
“您明知道我撑不到……”
九良无奈地笑了笑，
将信放到了桌子上，便又回了房间。
没了孟鹤堂在身边的小先生像失去了一切希望希望一样，状态恶化的更加严重了。
某天下午，他难得清醒了一小会，
却早就没有力气再坐起来了。
只是哀哀地看着门外，
似乎在期盼着一个人的归来。
只是他明白，他也许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我这一生啊，注定在等待和得不到中度过了。”
九良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雪，是花，还是他，
我都等不到，盼不来。”
“少说丧气话了，”
菩提散人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昨晚夜观天象，今天山上将下一场大雪，
你等了这么久的雪终于来了，
这不就是个好兆头吗？”
九良连欢喜的力量都没有了，
只是虚虚弱弱地轻轻咳了两下，
望着窗外灰突突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是啊，快下雪了……
我终于等到下雪了……
孟哥…也会等到的吧？”
“会的！我感觉，他就快回来了！”
菩提散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带着激励的目光说道：
“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你要等的一切都来了，也许你也会好起来的！”
“咳咳咳咳……”
九良又急又轻地咳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
“但愿能接您吉言了，
我也感觉好像自己好点了似的。
您帮我去门外看一眼吧，
我感觉孟哥快回来了。”
“事关于他你就又精神了，”
菩提散人笑着瞪了他一眼，便出了门。
九良目送着菩提散人的背影，
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于是他忍不住在被子里缩了缩身子，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看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来到他床前，正唤着他的名字。
孟哥，你回来啦……
我有点冷了……
你能不能再来……
抱抱我啊……
正在门外不知思考着什么的菩提散人突然感觉脸上一凉，抬头一看，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返回了房间叫到：
“九良你看！下雪了！你快看看，下雪了！”
只是这一次，却无人应答。
菩提散人收起了笑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周九良的床边，颤抖着抓起了他的手，却已然，没了脉搏。
他不知在他的床前站了多久，
再回神时，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九良！九良！
我找到四方草了！我真的找到四方草了！
你的怪病有救了！咱们能一起白头偕老了！”
菩提散人回过头，看到带着一身的泥雪和数不尽伤的孟鹤堂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却像献宝一样兴奋地把手里的草交给了自己：
“师傅！我找到四方草了！你快点救九良吧！”
他看着眼神明亮充满希望的孟鹤堂，
第一次有了一种上天不公的感叹。
上天啊，你究竟是多恨这个孩子，
才会给他希望让他能够找到我随口胡诌的草药，
却连见他挚爱之人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两个人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才会让你在今生这般折磨他们两个。
至死，都来不及见上一面。
“九良九良，你醒醒！
我找到师傅说的四方草了，你的病有救啦！”
孟鹤堂像得了第一迫不及待地想向家长炫耀的孩子一样，激动地推着九良早已失去温度的身体。
透着如新生儿般的懵懂看向菩提散人：
“师傅你看呐，九良他装睡不理我，
你帮我叫叫他~
他最听你的话了，你一叫他，他就该醒了！”
菩提散人再也忍不住，
泪水顺着脸颊如决堤般地流下，
他这一生，枉为半仙。
之前没能就得了自己最爱的人，
现在又没能救得了那样听话的爱徒：
“孩子啊，你不用叫他了。
九良……已经离开了。”
“师傅你说什么呢？”
孟鹤堂不满地看着他，
有点生气地牵起九良的手给他看：
“你看呐，九良就好好地躺在这，哪里离开了？”
“我是说，九良已经归天了！”
菩提散人绝望地捂着脸蹲了下来。
“您……您说什么？”
孟鹤堂僵硬地回过头看向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他的九良还和往常一样可爱，一样的安静，一样的不给任何人惹麻烦。
他明明就是睡着了嘛，凭什么……
凭什么说……
凭什么说他已经不在了啊……
“九良？”
孟鹤堂带着不可置信地语气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将握着九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子规啼血般哽咽道：
“九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孟哥啊！
我带着四方草回来了，你的病有救了啊！
你不是说要在瑞士买个大房子养老吗？
咱们这就去看房子好不好？
咱们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顾了就陪你！
咱们马上去，这就订机票启程！
我不复仇了，不当演员了，不要子孙满堂也不要梧桐树和人工湖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你……
我就要你……我就要你啊！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让我赶上……”
菩提散人站起来看着跪在床边将头埋在九良身上苦的彻底崩溃了的孟鹤堂，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自古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周九良终究没能逃得过他人生的这场桃花劫……
也终究没机会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看桃花纷飞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在他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的雪天里，带着孟鹤堂的灵魂，凄然离世。
世间再无周九良，而孟鹤堂也已经跟着死掉了。
活着的，不过就只是个行尸走肉。
最可悲的是，孟鹤堂连求死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因为他的命，是九良用命换来的。
他没有那个权力去死。
他只能一个人，痛苦地在九良为他换来的长命百岁般的诅咒里，备受煎熬。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桃花煞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