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36、吸血

　　第一个回家的是筱婕和凉月，凉月已无大碍，筱婕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伤到一丝一毫，可她自己却伤了筋骨，没三个月是好不了的。这一次可把老头子吓坏了，忙把筱婕接走了，第二天便坐上了飞机，去了国外，连雨霏这个亲儿子是死是活都不管了，不过筱婕也算因祸得福，老爷子算是接受她了。
　　第二个回家的是阿狸几人，欧阳火魅的情况十分严重，一直昏迷不醒，以往迅速恢复的身体却迟迟不见愈合，凤竹末倒是没有什么外伤，但那毒还是有少量的进入了他的体内，毕竟是个普通人，就这么一点点的毒，也严重到让他一直昏迷不醒，阿狸一个人照顾两个人，又都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欧阳火魅，医院里根本不敢去，不过，其实去了也没多大用，最多是把伤口缝合，其他的只能靠自身恢复。这次看样子是真的伤到了根本了，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就那一点微弱的呼吸可以证明他还活着。天枢又不知所踪，这回，真可畏是伤亡惨重啊。
　　第五天，阿狸终于等回了雨霏，天枢不负众望的跟在他身边，也对，欧阳火魅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放心的死呢。
　　“怎么样？”两人第一时间冲到了欧阳火魅的床边。
　　“就这样啊，活着，却恢复不过来，他身体现在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还不如。”
　　“怎么会这样？”
　　“对啊，师父不是长生不老的么？”
　　“是，可这次怕是伤到根本了。那些人是活生生的要将欧阳的血抽干的，就算他长生，恢复能力再强，没有血液也是无济于事啊！”
　　“那怎么办啊？”
　　其实办法是有的，阿狸和天枢对视了一眼，却默契的没有说出来，欧阳不仅仅是雨霏的师父，他也是连接几个人关系的重要核心，没有他，雨霏，阿狸，天枢，都将各自分飞，在没有关系，甚至都不会有凤竹末的出现，他是每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没人能救的了他，没人敢回那个地方！若是那人知道天枢找到了欧阳，他会怎样对待欧阳？没人敢冒这个险。
　　“啊！”几个人正着急的沉默着，一声尖叫从客厅里传来。
　　雨霏第一个冲了出来，“怎么了？”客厅里，凤竹末正将手伸过去要攻击凉月，雨霏一惊，叫了声，
　　“凉月！”迅速的将人拉到身后，将凤竹末的攻击挡了回去。随之出来的阿狸见势不妙，连忙冲上去抓住凤竹末又伸过来的手，反剪到身后，看他的样子，定是毒发控制不住了，好在他中的毒比较轻，阿狸定下心神，试图唤醒他。
　　“凤竹末，你清醒清醒，不要乱来。凤竹末，你看看我是谁啊，看一看啊！”然而，凤竹末似没听到一般疯狂的想要挣开束缚。眼睛都变得血红，往日俏皮风流的小脸，此刻是一脸的狰狞，天枢这时也走过来，见此情景便想弄昏他，却被阿狸拦住了。
　　“别，我来，凤竹末，凤竹末，你不要闹了，我是阿狸呀，你不是说，说你喜欢我的么？小末，小末，你醒醒，坚强一点，不要这个样子啊！就那么一点毒你就要发疯么？小末…”
　　叫了半天却是没有什么用，阿狸又不准别人上前，大家也只能看着他俩在那里闹腾，突然凤竹末一挣，差一点就挣脱出来，阿狸连忙用力将人抓住，由刚才的从后面环住变成面对面，用手固定住他的脑袋，继续大声叫他，
　　“凤竹末，凤竹末，你仔细看看，看看我是谁。凤竹末，冷静下来，”这一次，眼前的人呆了呆，似乎听到了阿狸的话，这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阿狸继续努力叫他，
　　“小末，我是阿狸呀，你不记得了么？你说过喜欢我的，还有你为我准备的满院子的海棠花，那么漂亮，还有秋千，是我最喜欢的，记不记得啊，你那么喜欢我，都愿意为我受伤，又怎么舍得伤我？小末，你要坚强，好不好，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努力度过这个难关，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让你好起来的，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可你知道么，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比你还要难受，所以，小末，挺住，你会没事的，有我在，不要怕，乖…”阿狸见他一直在听便一直努力说着，却忽略了肩膀上被凤竹末抓住的痛，指甲嵌入皮肉里，鲜血涌了出来，一瞬间，血腥味刺激了凤竹末的神经，理智终于再次被淹没，嚎叫一声，挣开阿狸，咬上了他的肩膀，更多的鲜血汹涌而出。
　　“阿狸！”雨霏吓了一跳，就想冲上前去，阿狸忙摆摆手，将手放在凤竹末的背后，轻轻抚摸安慰，任凭身上的人大口大口的吸着他的鲜血。
　　如今只要他能好起来，这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命，也可以交付的吧！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小时候就算是被那么宠着爱着，也待他如父的人，也没有过，后来知道了真相后，感觉一切都变了，变成一个阴谋，生活里在没有感动与真实。刚认识凤竹末的时候，也无非是觉得无聊好玩，没想到害他至今，这与那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一样，他是无悔的为他付出，只愿自己能好，哪怕是死，想来，这两个人，一个以天下为礼，一个与天为敌！又如何能比？
　　阿狸感觉到身上人停止了动作，便扶正了他，想给他一个依旧完美的笑，却一阵眩晕，只看到那人惊恐的表情，嘴里在叫着什么，应该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吧，可为什么听不见呢？难道自己要失去意识？要发疯？不行，怎么可以呢，会伤害到他的！小末，我好想，好想在听你叫我一次啊，可为什么，连最后一次，都不让我听么？也不知道是何时，两个人之间就多了那微妙的隔阂，在不敢面对，如今的情况却是自己想要抛却一切的接受他，也来不及了，可是，真的不想，不想最后也变成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再次努力的想要伸手抓住那人，却在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凤竹末并没有好过来，只是清醒了几分钟，便又昏了过去，这期间，他一直都握着阿狸的手，不停的呼唤着“阿狸，阿狸！”，就像之前阿狸叫他的名字一样，不禁让人看了眼睛发酸，就这样互相呼唤，又偏偏要在对方清醒的时候沉睡。
　　安顿好了两个人，来到客厅，天枢便要走，
　　“我回去照顾欧阳了，这边交给你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天枢！”
　　“？？”
　　“你，有没有见到他们？就是和你一起引开活死人的那两个人？”其实他们刚回来雨霏就想问来着，只是刚才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没有时间来问。现在得了空闲，就不可能在拖了。
　　“哦，他们说还要去处理一下那些人残余的势力，而且，苏秦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要去调查一下。”
　　“哦…”雨霏无力的应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半天才又开口“你认识他们么？”
　　“也不算认识吧，只是见过面而已。”
　　“见过面？什么时候？”
　　“几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那时候救回那个孩子一条命的正是天枢，而雨霏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怎样，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死？而自己还冠冕堂皇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以为很了不起的掌握这一切，而实际上只是个外壳，他们给他披了件华丽的外衣，让人们的目标都指向他，背地里，他们却谋划着一切，他只不过是个工具傀儡罢了，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再也用不到他了，那个人回来了，回来要回属于他的一切，那自己呢？自己怎么办？和那些他的敌人一样，去死么？帮他还清最后的业障？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他这一号人了？就像，父亲和大伯一样？
　　“你不用想太多，他让我告诉你，等他，他会给你个解释的！”见雨霏一副绝望的表情，天枢想劝劝他，却没想到雨霏先急了起来。
　　“等他回来？解释？等他回来解释为什么要杀我么？我不过就是枚棋子，没必要和我解释的，这一切本来就属于他的，我的消失，无关紧要，没人会在乎的！”
　　“雨霏……”
　　“好了，你不要说了天枢，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会完成我最后的使命的，只是凤叔叔那边，还麻烦你去沟通一下。”
　　“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天枢没在多说什么，确实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还要去趟凤家，这种事，也只有他做合适了。
　　当阿狸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自然醒，也没人打扰，起身，有些眩晕，缓了好一会儿，晃晃脑袋，感觉了一下，嗯，除了身体还是有一点疲惫，已经无大碍了。
　　来到客厅，只有雨霏在，怪不得如此安静，
　　“凤竹末呢，他怎么样了？”
　　“阿狸，你醒了，快过来坐下，”雨霏回过神来，将多余的心思也收了起来，就算怎样不甘，见到他这些朋友的时候，也是恨不起来的，哪怕这一切不属于他，他还是那么爱他们，
　　阿狸听话的坐到了雨霏的旁边，任他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检查，问道：“凤竹末呢？”
　　“放心吧，那小子没事，可能两种血液正在斗争，你昏过去之后，他清醒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左右吧，就一直盯着你看，握着你的手，然后唤你的名字，可惜，你没听到，后来可能毒性太厉害，他的身体也过于虚弱，就又昏过去了。”
　　“又昏过去了？”
　　“是啊，看样子，你的血没那么管用，只能压制。不过你们这是什么鬼？用血解毒的么？科幻片么？”
　　“唉，都怪我。”阿狸垂下头用手捂住了脸，雨霏见他如今憔悴的样子，还要如此自责，反倒不忍在追问，虽然自己也很烦心，还是禁不住心疼起阿狸来，虽说他可能做了背叛师父的事，也可能，和别人一样，对自己只是利用，很快就要没关系了，但好歹也那么多年感情，雨霏放不下，不是一点错就能当陌生人或仇人的，很多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硬要是砖牛角尖，也只是给自己添堵，还不如顺着心走，想到这里，雨霏笑了，没想到这么一换位想想，反倒把自己开导明白了，嗯，这悟性，可以找个寺庙当主持了！心情好的将阿狸拉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能够舒服一些。一边梳理着阿狸的头发，还一边感叹：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还想那么多干嘛，就算把自己折磨死，他就能好么？这不像你。”
　　“那，怎么才像我？冷酷无情，漠视生命么？也对，像我这种人，早看透了生死。我又怎么会在乎他死不死！”雨霏的手顿了一下，知道阿狸是误会了，不过也突然觉得这个阿狸比以前真实了不少，原来，阿狸也有满身是刺的时候啊！
　　“阿狸，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就应该是一身的风华，满身的光彩。”
　　“是么？”阿狸自嘲的笑了笑，他做到了在别人眼中无限完美，却躲不过内心深处的阴暗。
　　“对了，天枢，凉月他们呢？”
　　“我将凉月送去她朋友家了，凤竹末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无法回家，天枢就去凤家协调去了，看看凤叔叔怎么样，毕竟自己的儿子…”
　　“唉唉，你干什么去？”阿狸正欲起身，却又被雨霏抓了回来，按在沙发上。
　　“我去凤家看看！”
　　“你看什么呀？我说你能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不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何况，这个时候，天枢去才最合适，你去了，你公公打你，你能还手么，省省吧，别那么不相信人，不是只有你会办事。”
　　“公，公？”阿狸一脸疑惑的看着雨霏，
　　“不是公公？那是老丈人？嗯，也好，怎么说我也是你娘家人，还是要站在你这边的…”
　　“……”这次，阿狸满头黑线，雨霏是不想活了吧！不过想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凤…叔叔，这个称呼，还真是难以接受，他要真是动手，也是只能受着，想来凤鸣虽然也是道上混的，但都是做和事佬的那种，凤竹末之所以那么单纯，也是被他保护的滴水不漏，可自从卷入这个漩涡之后就没好过，先是喜欢上了男人，也就是自己，然后又有什么长生，与道上的人打交道，也是为了救自己，现在…又是为自己中了毒，徘徊在生死边缘，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他现在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大少爷吧，喝着红酒，与一群好朋友开心的谈天说地，可能，还会有个漂亮性感的女朋友吧！这一次，他若真的…阿狸不敢想象那种后果，他受不了，还是做罢吧。只是可怜凤鸣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还摊上这种事！
　　“你呀，现在是心都乱了，”雨霏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所有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不必太有压力，凤竹末是我弟弟，一开始，我便想要阻止，可谁知道这小子，他爸的本事一点不会，那身执着和冲劲学的倒是淋漓尽致，你可能一直认为自己是无聊逗他玩，但在无形中，就被他同化了，说句心里话，他让你看看到了情，对么？”
　　“是，很真很深的那种，不管他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我都不能理解，却又被生生的摆在面前，无法想象，会有这种人，明明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还是肯勇往直前，真是勇敢，把他伤到如今，我又该怎样，才能给他一个美好的结局呢。”一边说着，阿狸又睡了过去。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安静睡颜，雨霏叹了口气，
　　“唉！都累成这样了，还要逞强，阿狸呀，我虽然不了解你们的世界，可我还是会心疼的，心疼你啊！就算你活了再久，也是个人，也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