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32、幸存者

　　阿狸两人在夜色里急行,这座小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是必经之路,一路看过来,那些虽活着却变成毫无灵魂的人们,不知疲惫的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游荡,发泄，而地上也满是发狂后力竭而死的尸体，阿狸心里有些堵,这千百年来，用无数鲜血洗练出的心,也不过如此,在凤竹末的温柔攻势下,毫无抵抗的化成一摊水,柔的哪怕一阵微风，都能激起一层层的涟漪,唉！真是老不中用了。
　　“你不舒服么？”见阿狸一路都邹着眉头,天枢有些担心的问.
　　“没什么大事，也许我的寿命也快尽了。”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最近总有些力不从心，也许真的是太久没回去了。”
　　“那你…”
　　“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是死。”阿狸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去岂不是傻。
　　天枢打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阿狸才发现有活死人在向这边聚拢。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天枢迅速的靠在了一面墙的后面,却见阿狸迟迟不动，就去拉他。阿狸却甩开他的手，道了句，
　　“可能有幸存者。”便冲了出去。
　　天枢心下一惊，这只小东西，向来不省心，做事只凭心情，不过大脑，明明气的不行，却又不能放任不管，几个箭步追了上去，语气有些不善的责备起阿狸。
　　“哪有什么幸存者啊，这座村子是第一个出现活死人的，这么久，饿也饿死了。”
　　“我不会看错的，就在对面的院子里，靠墙角的地方，有个水缸，你看到没有，刚才缸上的盖子被推开了一下，又合上了。”
　　“你是千里眼么，天那么黑，缸盖子动了一下你都能看的见，我看你是出现幻觉了，别胡闹了，那些活死人听到我们的声音就快过来了。”天枢有些焦急的催促他，阿狸却不理，反而怒目而视。
　　“那外一真有幸存者呢？事情因我们而起，我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况且陌城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那你告诉我，若换成陌城，他会怎么做？”
　　“陌城，他很善良！”天枢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是啊，可就因为他善良，才被你当初的冷血自私毁掉，现在，你的后悔，你的难过还不够么？”不知不觉的，阿狸便大声的嚷了出来，吓得天枢连忙捂上他的嘴。
　　“拿开，你个刽子手。”阿狸推开他，一个人朝对面的院子走去，他想，那人一定是藏的太久，饿了，或者渴了，才会有如此冒险的动作。
　　大门是开着的，院子里有两个活死人在游荡，看样子，并没有听到刚才他们的争吵，阿狸猫着腰像一只暗夜里的猫，悄无声息的来到那口缸的旁边，向四周看了看，那两个活死人还在游荡，没有发现他，可若想救人，必然会发出声音，惹到两个到可以应付，就怕打斗的时候，惊动了附近的活死人，正一愁莫展，低沉的箫声从外面传来，两个活死人听到声音，在那转了一圈，便快速的向声音的方向跑去。
　　一转眼，便不见了，阿狸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是天枢，不由得笑意染上眉梢，敲了敲水缸的盖子，又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危险，才轻轻的开口。
　　“是幸存者么，我是活人，来救你的，出来吧。”半响，没有回音，阿狸不由得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这还不得被天枢那家伙笑话死啊，不行，再试试，怎么可能看错，又敲了两下，
　　“你不要怕，现在外面没有危险，你若听见了，回我一声好吗？”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阿狸有些气馁，闹了半天自己跟水缸说了半天话，还好没有人看见，要不然以为自己是傻子呢，还是赶紧撤吧。
　　阿狸转身欲走，这时缸里传出了声音，阿狸一喜忙回头。
　　“说句话，让我确定你是正常人，然后我便带你离开。”等了大约有半分钟，没有回答，缸上的盖子欠了一条缝隙，一只小手微微发着抖举着盖子，还是个小孩，怪不得没有回答，阿狸心惊，这要真没来救他，罪孽就大了，赶忙着帮那孩子将盖子扔到一边，又小心的将他抱了出来，水缸里面有很多零食的袋子，一定是他父母发现有危险，才将孩子藏了起来，又备了粮食，才让他撑了这么多天。
　　如今，应该是想出来找东西吃，因为里面只剩空袋子了，阿狸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巧克力，这是凤竹末送他的，一直没来得及吃，那个家伙说他太瘦了，总是拼命的给他弄各种好东西吃。回忆总是暖暖的，可如今两人…阿狸失笑，自己何时心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都在忙欧阳的事，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生着病，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可别再那么傻了，心疼的可是我啊！阿狸摇摇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挥开那些没头没脑的担忧，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乱糟糟的，模样倒不差，是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犹犹豫豫的拿着巧克力，不敢吃。
　　“吃吧，没事，是巧克力。”说着阿狸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并且帮他撕了包装纸，放到嘴里，
　　“甜不甜？”
　　“苦！”男孩瞪着他，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中红心，阿狸大笑。
　　“看来没失去味觉，一切正常。”又掐了掐男孩的脸蛋，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软了。”是天枢回来了，又是神出鬼没的吓人，阿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你，也不是你父亲，当然会心软。”天枢瞪他半天，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阿狸无趣，抱起孩子，也不再说话，跟着他向黑暗中跑去。
　　另一头，
　　“少爷，找到了，少奶奶找到了。”
　　“在哪里，快带我去。”听了下边兄弟的回报，雨霏交代了两句，便匆匆赶了过去。
　　在一间破旧的没人住的小屋里，他见到了凉月，同她一起来的还有筱婕，他不知道为什么，凉月会这么快跑到他前面，也没时间让他考虑，此时的凉月正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手术用具，什么刀子，钳子，剪子之类的东西，一个劲的往一具死尸上招呼。脸上有泪水在不停的流下来，嘴里还呜呜的念着：
　　“不怕，不怕，我不怕的。”而筱婕就站在门侧，见有人进来，一脸防备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几乎是成了布条，身上有着还未干涸的血液。
　　待看清是雨霏，腿一软，倒了下去，雨霏忙扶住她，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便差人将她送回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伤到，还是小心为好。
　　于是便又吩咐人将她单独隔离起来，这才轻轻来到凉月身边，怕吓到她，先是小声换了声，
　　“凉月？”凉月闻声抬起头，眼神有些呆滞。雨霏又叫了她一声，这才将她的魂拉了回来，但嘴里还是囔囔道，
　　“我可以的，我可以帮到你，我不怕。”说完又转回身继续研究她面前的尸体。
　　雨霏闭了闭眼，原来他的老婆这么坚强，这么执着，哪怕见到了自己，也没有让她软弱一下，只为了向自己证明她是可以帮到他的，雨霏心疼起来，他真的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了解过她，只是当初为了成全筱婕，强行的将她拉下水，名义上为她好，给她一切，却唯一负了她的感情，她，是何时爱上了自己？
　　“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依靠么，我到底伤了你有多深啊？”强行的将凉月拉到怀里，手里的刀子划坏了他的衣服，刺进了他的胸口，有些疼，却也比不过此时的心疼。凉月挣扎了几下，雨霏将她的身体紧紧锁在怀里。她一定是害怕极了的，可又为了证明自己，硬逼着自己去碰那些尸体，哭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恐惧，这样才会好受一些吧。
　　“好了好了，不要怕了，我来了，有我在，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我会把这些都带回去，供你研究。以后，我在外面做事，你就给我做参谋，好不好。”雨霏轻轻的安抚着。
　　许久，凉月的呼吸才平稳下来，等雨霏再叫她的时候，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自从嫁给了雨霏后，除了婚礼那天，她应该从来没快乐过吧，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整天不在家不说，就单单出去找女人这一条，是哪个女人都无法接受的，上次又因为自己被人糟蹋了，却还肯为自己冒险，这情，他任雨霏不承认也得承认了。这次，我不会在辜负你了，定会许你一辈子幸福。此时，雨霏刚毅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该有的责任！
　　再说另一头，俩人很快便来到了山上的破工厂，途中也遇到了几个活死人，都被天枢解决了，看着天枢杀活死人的方法，直接捏断了人家的脊椎，瘫痪在地，这不禁让阿狸感觉后背发凉。想着，就算对付一百个活死人，也不能去惹这货，没想到，如今天枢也已经这么厉害了！
　　既然要进去救人，就一定有不少的危险，况且闻着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天枢寻了个低洼的地方，准备把救回来的孩子藏在这，上面在铺满树枝，应该安全了。
　　一旁的阿狸正在做着男孩的思想工作，将口袋里的巧克力，全部塞到他的手里，蹲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君瞳！”男孩诺诺的答道
　　“这名字真好听！”阿狸的笑很漂亮，君瞳有点看的呆呆的。见这情景，愁的天枢在一旁直摇头，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会早就忘了，刚才发生的恐怖事了，竟然问阿狸。
　　“我长大了会像哥哥一样漂亮么？”
　　“哈哈，当然了！”
　　“那我可以娶大哥哥做老婆么？”
　　“哈哈哈…”这话一出阿狸禁不住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站都站不住，说话断断续续的，
　　“死人，你听到没有……连小孩子……都这么有欣赏水平。”天枢听他如此说，忍不住落井下石。
　　“是啊，连血气方刚，风流成性的凤竹末，都被你拿下了，更别说一个毫无判断力的小孩子了。”
　　“你……哼，懒得理你。”阿狸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在君瞳的脸上亲了一口，“君瞳，你相信大哥哥么？”
　　“嗯！”
　　“那好，你听大哥哥说，大哥哥有个朋友被坏人抓走了，我现在要去救他，可带上你就会有危险，所以需要你留下来等大哥哥回来，救了人，大哥哥马上就回来接君瞳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