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25、思美人

　　看到余音那一刻，他仿佛通过她看到了他的狸儿，地下的夜晚很冷，和着夜明珠的微光，云崖一个人孤寂的站在那里许久，回想起曾经他恢复记忆时对他绝望的眼神，
　　　天枢被他折了手掌，父子二人在无和好的可能，等狸儿醒来也一定是一阵暴风雨，也许以后就只能一个人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不过是想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狸儿没有醒，一个月过去了，狸儿还是没有醒，接下来呢？要等一年么？狸儿，就算怪我，你也醒过来才能报仇啊！医生明明说你没事，你为什么就不肯醒过来呢？真的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么？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璧人，云崖心如刀绞，
　　好在，他的狸儿没有令他失望，足足一年才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许是习惯，也许是还没有清醒，看到云崖如此憔悴的模样，床上的人似乎有几分心疼，手缓缓的伸过来，应该是想摸摸他的脸，却又突然停在半空，一定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为什么晕倒，想起来两个人的仇恨，一瞬间云崖看到他眼里卷起的风暴，之后猛的做起来，似乎有些晕，云崖急忙扶住他，他却马上反握住云崖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盯着他说，
　　“云崖，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仇人呢？你不会杀我的族人的，你也不会，不会侮辱了我的母亲，不会的，云崖！对不对，对不对啊？”看着面前无助的人儿，云崖觉得呼吸都是痛的，该怎么办啊！
　　“狸儿，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你说我就信！”云崖看着他期盼的眼神，说不出话来，事实就是那样，如何解释？骗他么？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就算他说信，也是自欺欺人，能骗的了几天？结果只能更糟糕罢了，还不如此时便说明白，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见云崖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棠木狸摇摇他的手臂，急切的催促，话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气与颤抖：
　　“你说啊，云崖你说啊，这一切不是真的，我是中了什么毒，产生了幻觉，或者，或者被人串改了记忆，对不对？”
　　“狸儿，对不起！”云崖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手下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面前的人甩开自己，在也不理自己。
　　“你都不试图在骗骗我么？就这么放弃了？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你说我就信么，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棠木狸推开眼前的人，向他大喊，他不能接受这个真相，为什么他们会是仇人，他和他的父亲，灭了他一族的人！还将他当宠物般圈养，而且是圈养在床上，让他以为，他是爱他的，让他以为一切都是真的，把一切背后的罪恶都隐藏起来，
　　如今恢复了记忆，才发现，原来现实是如此不堪，他竟被仇人养大，还和他上床，还那么喜欢依赖他？而如今呢？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属于他，他原来是一无所有的，这只是仇人给他营造的一个美好的梦罢了，哈！真是恶心，恶心，此时棠木狸只想到这一个词，想着便开始干呕起来，云崖见他如此，有几分生气，又有几分心疼，咬咬牙，还是轻轻的伸手去帮他顺气，可手还没碰到人，便被打开了，
　　“别碰我，你这个刽子手，真是让人恶心，呕…”云崖听了这话，愣了半天，没说一句话，转身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的狸儿，自己确实做得不对，可不也是为了他能快乐的活着么，他怎么可以说这么重的话？狸儿，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么？你知道的，虽然我父亲灭了你的族人，你失忆我也刻意隐瞒没告诉你真相，但我从未伤害过你啊，狸儿，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啊！
　　棠木狸养伤的这段时间，云崖没敢在出现在他的面前，生怕激怒了他，而最后换来的却是他的离开，当有人来告诉他时，他的心是悬着的，他知道的，他一定会离开，他没有去追，既然恨，就恨吧，我给你时间。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不行，要去找他，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每一天，就这样无助的等他回来，期盼他的回心转意，可他不但没有回来，如今就算回来，都没有来见他一面，真的那么恨他么？这一刻，云崖许久不动的心思活了，一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经过几天的消耗，两个人终于半死不活的从麟笙那迷宫一样的别墅中爬了出来，阿狸本想马上离开，他真的觉得无法再在凤竹末身边呆下去了，那么不堪的自己，连自己都无法接受，但一看凤竹末生命垂危的样子。又无法放心离开，只能和他一起回来凤家。
　　经过几天的修养，凤竹末早就活蹦乱跳了，他也无非是饿了几天，并没有受伤，只是阿狸一放松下来，反倒支撑不住了！凤竹末是在厨房里将阿狸抱出来的，阿狸说要去给他弄点水喝，可一去就一个小时，凤竹末便去找人，却发现人已经晕倒在厨房了，无奈，阿狸只能留下来修养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在别墅迷失的时候，雨霏他们带人去救他们了，只可惜，那个时候，谁都联系不上他们，麟笙他们说他俩跑了，但雨霏又说没见到人，两伙人闹得热火朝天！
　　“哎呦！”凤竹末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花儿，我只是想给你换下药，用不着这么狠吧，你这一脚可是直接把我踢飞了，我这老腰啊！”
　　“用不着，我没事了！”卧室里传来阿狸闷闷的声音，凤竹末叹了口气，一想起那天的事就心有余悸，他想过阿狸回来就会走的，那样的话，他也决定不去追了，不在连累他，可阿狸没有走，留下来照顾他了，这让他又看到了希望，他知道了阿狸心里其实是有他的，所以后来的几天基本上是假装的虚弱，只为阿狸能多留几天，让他好好享受拥有他的时刻，没想到的却是阿狸身体那么弱，一直以来也都是勉强支撑，这这让凤竹末更加愧疚，更加心疼了，想放他离开的想法一下子被他扔到九霄云外。
　　“那我把药放这了，你自己弄，我先走了。”
　　　中午，
　　“花儿！”
　　“我说了我没事了！”
　　“哦…”
　　晚上，
　　“花儿…”
　　“滚！”
　　三天后，
　　“花儿”
　　“……”
　　傍晚，
　　“花儿！”
　　“……”
　　“花儿，我是来告诉你，父亲和雨霏说了我失踪了，然后，他们就去麟笙那要人了！”
　　“然后呢！”
　　“扑空了呗，麟笙说我们跑了，雨霏又说没见到我们，闹的还挺热闹！”
　　“你还好意思说？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麟笙跑了，雨霏把人家的家给拆了，地盘也占了，可还是没找到我们，他也够笨的，哈哈…”
　　“好笑么？为什么不给雨霏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没事？”
　　“前几天看你那么虚弱的样子，我把什么都忘了，哪里记得给他报信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给他打？”
　　“这不也是才听说，来向你请示么？你不发话，我也不敢啊！”
　　“少贫嘴！不过你回来这么久了，你父亲不知道么？他不是和雨霏他们在一起么？”
　　“阿狸你忘了，我们在老宅，我爸很少过来，况且，我现在失踪了，他怎么可能有时间来老宅闲逛？”
　　“那你怎么不直接回家，来老宅干嘛？”
　　“这个嘛！等你好了之后，自然告诉你，现在保密！”
　　“切，还神神秘秘的！”
　　“嘿嘿，那花儿，到底要不要给雨霏他们打个电话啊？”
　　一阵沉默之后，门开了，
　　“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了，我真没事！”这是这几天以来凤竹末第一次见到阿狸，看上去还有些许憔悴，凤竹末心疼不已，心里念了八百遍，“我的小心肝啊，你可是要了我的命了，这憔悴的，可心疼死我了！”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阿狸，你看上去…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么？”
　　“不用了，就算再虚弱我也死不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照顾我，也很辛苦！”
　　“我就知道花儿嘴硬心软，嘿嘿！”
　　“少贫嘴，赶紧滚，我要洗澡了！”
　　“你的伤还没好呢，我帮你洗吧？”凤竹末故作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上下打量着阿狸，
　　“流氓！”
　　“花儿，你想多了不是，我就是担心你而已！”
　　“用不着！”说着阿狸便随手要关门，凤竹末一伸胳膊挤进来半个身子，
　　“花儿，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虽然我喜欢你，但我没想怎么样，你受了伤，我连照顾你的资格都没有么？就算朋友，也不用这么冷漠吧？”阿狸太久的拒之门外让凤竹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阿狸这身伤，可都是替他受的，让他看着不管？简直笑话！说起话来也有些火气！这么多天了，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人进去上药，甚至看一眼都不行，凤竹末别提多担心了，那种感觉简直让他要死了，如今见了阿狸，禁不住有些控制不住了，哪怕面前只是一扇脆弱的门，他也不想被隔离开，不想他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一秒钟。
　　“凤竹末，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一句喜欢就万事大吉了，我们走不到一起的！”
　　“为什么？”凤竹末冷哼，“就因为你也是男人么？觉得我恶心么？”
　　这话一出口，俩人对视了许久没有说话，凤竹末知道自己失言了，火气也被熄灭了大半，之所以一直没有挑开了说，就是怕说明白了，两个人就到头了，最后留在他身边都不可能了。
　　“花儿，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阿狸眼神淡了下来，轻轻的回问他，
　　“上次，吓到你了吧？”他是没有想到凤竹末会这么快把这件事坦白的说出来吧，最初他是将自己误认做女人的，而后来接触的时间越多，越没办法告诉他真相，他也怕凤竹末知道后，会恶心吧？直到上次，以那种方式被他知道，心里一直都是抵触的，而这一次，千辛万苦的逃出来，两个人都受了不少折磨，尤其是他自己，受侮辱的时候，亲眼看着凤竹末对他的感情如此疯狂，回来之后，他在没有勇气像以前一样和他和平相处，当自己有一点力气可以照顾自己之后，便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肯与凤竹末见面，一直逃避着，再加上，凤竹末似乎比以前对他更好了，这更让他感到不安！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会败给那个单纯的孩子！
　　“没，没有！”
　　“没有？”
　　“没有！”这一次，凤竹末的回答异常肯定。“其实，花儿，对不起，我，上一次，你为救我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男人了，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所以也没敢告诉你我知道了，怕说了之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原来这么久了，怪不得，呵…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呢！我骗了你！”
　　“我们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不知道自己是何必，况且你也没有骗我，是我自己笨，把你当做了女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男人的，最开始我也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也不敢多想，怕自己…怕自己不接受，也怕自己接受，哪个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就那么迷糊着，直到你受伤，得到确认，再也逃避不了，而且，也不用逃避了，因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了答案！往往很多事都是败给自己的想象和猜测的，当他摆在面前时，答案自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