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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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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这群小孩再询问其他问题,白图给他们安排了一项新工作,挖土。
白图在山下那片空地边上分出来十几平米的地方,松土起垄。上午带回来的几棵幼苗,中午温度高不敢拿出来,一直在山洞放着,现在可以种上了。
靠采集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栽种才是提高产量最快的方法。
白图带着一群孩子刚把幼苗种上,正组织浇水的时候,狩猎队再次提前回来。
狩猎队提前回部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抓到的猎物足够大,不需要再捕捉新的猎物,满载而归。另一种是有人受伤,无奈提前返程。
昨天那头野猪给了大家错觉,以为是猎物多回来的,但今天不一样,狩猎队回来时只抓到了两只鸡和一条蛇,留守在部落的族人看一眼就知道是第二种情况。
一直跟在白安身侧那个叫兔成的青年兔成受伤了,好在只是胳膊上有条划伤,而且伤口不大,还能维持人形。
白图让人烧水,指了指一旁:“坐那休息下,我去弄药。”
这次不用白安说,自有人抢着去生火烧水,还有人想起昨天用了盐,自告奋勇去兔成山洞里取。
本来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兔成看到有人拿出自己的盐,满脸拒绝:“不用盐!”一下用掉一多半盐,哪怕是狩猎队的成员,也要心疼一下。
“不放容易感染,确定不放盐?”白图询问。
兔成看看他,坚持道:“确定。”
白图其实更偏向于用淡盐水冲洗伤口,但他也知道盐对兽人的重要性,对方坚持那就没有必要勉强,等开水晾凉后冲洗掉伤口表面的泥土和植物碎屑,然后上药。
整个过程,兔成像是不放心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白图微微皱眉,虽说不打算隐瞒其他人,但这种类似监视的目光依旧让人不舒服。
好在中午药膏做得多,不用现做,白图迅速给兔成上了药:“好了,接下来几天不要沾水,尽量不要大动作免得撕裂伤口,明天傍晚过来换药。”
“这就完了?”兔成看看伤口上的药膏,眼神像是不满意,“这么点药。”
白图:“这些够了,药并不是越多越好。”
兔成面带怀疑。
“成,图都说好了还不出来?”白安一直旁边,他是来看白晨的,看见兔成上完药还不出去,奇怪道,“你今天怎么了?喊你几次都不理。”
白奇提着一只清洗干净的鸡进来,刚好听到了白安的话,看了兔成一眼,不满吐槽:“今天那头牛都快抓住了……”
猪牛鹿这种大型猎物一只就够部落吃几天,基本遇上了就不想错过,但是许多动物经常成群结队走,特别是牛,无论单个还是成群都难对付,捕捉前要挑选好目标追。
捕获一只大型猎物需要狩猎队所有人一起行动,而今天兔成却在大家围住猎物的时候走神了,手中的尖棍不止没有刺穿牛的脖子,还差点刺到白安身上。
白安为了躲避尖棍挪了位置,尖棍戳到野牛前腿,被大家围起的野牛受到刺激挣脱钳制。又一次愣神的兔成被白安拽到一边,但还是伤了胳膊,要不是其他人躲得快,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没抓到猎物,还受了一场惊吓,白奇对兔成今天的表现十分不满,他哥从来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兔成还想和他哥争夺族长!
“明明是你们没围住!”兔成扬声,“族长不换位置,牛也跑不掉!”
白奇闻言更是怒火冲天:“你的尖棍快伤到父亲了!不躲会受伤!”
兔成下意识反驳:“你胡说,我没有碰族长!”
“不躲就刺到了!”白奇看得清清楚楚,那根尖棍就是冲着他父亲刺的。
白安冷脸打断争吵不休的两人:“别吵了!都出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白图脾气好不代表部落能够随便来,兔成受伤了,白安不好再教训,拍了下白奇,“去帮图做饭!”
兔成不屑地冷哼一声,甩手走出山洞。
白奇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兔成背后的白图在跟自己摇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再开口,心里依旧不高兴,气呼呼地去接水。
他帮白图做饭,白图却不帮他,父亲也向着别人。越想越委屈,白奇埋头干活,一声不吭。
白图没有参与争论,从两人对话中推断出事件的大体情况,结合刚刚的态度,基本可以确定兔成对白安父子不满。
同为狩猎队成员,要说有什么利益冲突,那大概就是以后谁会接替族长的位置,毕竟白安年龄不小了,部落中大部分兽人默认白晨接替族长的位置,剩下的则支持狩猎队中其他几名强壮的兽人,其中兔成的支持者是仅次于白晨的。
这时候争执没抓到猎物是谁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看兔成的态度就知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承认错在他身上,现在白图更想弄清另一件事,等兔成走远以后询问白奇:“昨天晨怎么受伤的?”
如果刺向白安那一下是故意的,那白晨受伤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
白奇依旧气鼓鼓的。
没得到回答,白图奇怪:“奇?”
白奇深深喘了两口气才回答:“大家围着野猪,野猪突然撞上去的。”
部落一直是最强的人担任最重要的位置,之前那个位置是白安的,在白安体力下降后就变成了白晨,可以说除了族长这个名号没落到身上,捕猎中族长要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白晨在做,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信服他。
白图继续问:“你还记得大家的位置吗?”
白奇摇头,闷声解释。
狩猎前会分配好埋伏位置,但猎物逃跑过程中会不断调转方向,兽人也跟着跑,原本的位置早就打乱了,中间不可能再换回去。白晨会去正前方是因为要找到合适的机会给野猪致命一击,这一下只能他来做,其他人来很可能因为力气不足或者方向不对打不死猎物,今天兔成的表现就是典型。
追上猎物时的场面十分混乱,大家围住猎物,等着白晨动手,没想到被围在中间的野猪突然冲向白晨,白晨担心自己躲开野猪獠牙会伤到其他人,在野猪撞到自己前敲下一棍,但被野猪獠牙强大的冲力划伤了大腿。
白图若有所思,他在想兔成昨天的行为,医治白晨前,对方的态度很差,那时候不信任的族人多,兔成也只说了几句话,他没放在心上。现在回忆起来,当时兔成的表现,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是不想让他动手。
其他人说那些草药是杂草,因为到处都能看到并且不好吃,但兔成却一口咬定会毒死人。要知道部落周围这么多植物,即使是部落最年迈的老人,也不能一下判断出哪种植物有毒哪种没毒,这也是兽人们一直不敢随便吃植物的原因。兔成的话则是斩钉截铁,但凡白安把那句话当真,昨天就不可能同意他给白晨治疗,真这样就算草药效果再好白晨也回天无力。
刚才兔成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对方像是认定盐水没有用,但又十分信任药膏,恨不得他抹上一大堆,已经完全覆盖伤口了依旧觉得不足。
同样是看到他昨天救治的全过程,其他人认为盐水和药膏一样重要,今天立马烧水取盐,就像认定巫医的神水和药膏缺一不可一样,他们恨不得完全重复昨天的每一个步骤,因为不知道原理,唯恐哪一步错了影响最后治疗结果。而兔成对盐水清理不屑一顾,异常关注药膏。
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他只能猜出一种可能,兔成见过有人用草药救人,或者被治疗过,知道草药有用,但那人救治的时候没用盐水,用了清水冲洗或者没有冲洗这一步。
白图继续问蹲在火堆前的白奇:“奇,兔成以前受过伤?”
刚想起自己在生气的白奇又一次被打断,郁闷被惊讶和钦佩取代:“你怎么知道?!成去年捕猎时受过伤!”难道熊团说的是真的?巫医能够看穿所有的兽人?
虽然语气有点奇怪,但没猜错,白图继续问:“他受伤后遇到过狂狮部落的人?”
白奇二连震惊,这下彻底忘了之前的生气:“这你也知道?!!”
白图:“……我猜的。”
白奇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但嘴比脑子快,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受伤的兽人不用去狩猎队,成去了采摘队,那天舟的妹妹看到成和狐步在说话。”
白图听着,其实猜出来也不难,部落不可能派受伤的族人去换物资,所以帮忙治疗只会是部落附近的人。周围距离最近的部落就是狂狮部落,而昨天白安提起过,因为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没有巫医愿意到这边来。
帮兔成治疗的人选就剩下一个,狐步。
如果把部落人对他的关注分成十份,那么九份是在他成功医治了白晨上面,最后一份是提醒他不要和狂狮部落起冲突。
眼熟的族人,无论年龄大小,都嘱咐过他,听得多了,对狂狮部落和狐步的了解自然多。
狂狮部落保留着狮族的特点,和许多部落不同。
狐步在大部落住过,会制作药,深受狮洪喜爱,连之前最喜欢的几个伴侣都不理了,狮洪族长的位置就是狐步帮忙拿下的,能治病的狐步在狂狮部落的地位不比狮洪差,经常在部落领地边缘走动。
“兔成以前对族长的态度好不好?”
白奇回忆起来:“很好,成的父亲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受伤死了,他母亲还要养另外两个孩子,把成送到大山洞,是父亲给食物,成才活下来的。”
对兽人来说,捕猎受伤是常事,如果父母中有一方受伤,剩下的一方又没办法养活这么多孩子,为了大的孩子能够活下来,通常会把最小的孩子送到部落群居的大山洞里。
大山洞住着无法进采摘队的老人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分到他们手里的食物是最少最差的。
白安经常会把自己的食物分出一部分给他们,有时候自己出门抓的小猎物也会分一下,白图醒来后吃的食物就是白安给的,就连山洞也是白安让白奇匀出来的。
白图思索时,白奇皱了皱眉:“现在越来越差了,上次还不听父亲的命令。”
白图:“从那次受伤后开始的?”
白奇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时间太久,白奇记不清具体日期,但确实是那前后。
闻言,白图升起一个不妙的猜测,放下手中的草药:“奇,去叫族长,我有事情要说。”
白奇第一次见他语气这么重,连生气都忘了,忙点头答应,跑下去找白安。
正在分割昨天剩下的半头猪,听到白图心情不好,放下手中的石刀就往山洞跑,紧张问:“图,怎么了?”巫医对部落不满可是大事。
白图让白奇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问白安:“族长,今晚守夜的是谁?”
白安:“舟和成。”
白图摇头,不赞成:“成受伤了,让奇替他,再多找两个和你亲近的,晚上盯紧点,有动静装作没看见,能跟就跟,不能跟就藏起来,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那点伤……”白安刚要说伤口小不影响守夜,对上白图认真的表情,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不由答应,“好。”
白图叮嘱:“不要告诉成守夜人多了。”
白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碍于巫医各种忌讳,而白图又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只得去安排。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白图是被白奇叫醒的,山洞外漆黑一片,不过兔族夜视能力虽然比不了猫科动物,但比纯人类好,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
四周雀跃的火光映在空地中间被五花大绑的兔成身上,照亮了那满含怨恨的目光。
白图在心里微微叹气,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