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之后当兄弟》花花欧尼

5、第 5 章

　　（五）

　　说实话，这通电话之前，江寒轻还没觉得多麻烦。哪怕是手机没开外放，也不至于。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扒你们可能是同性恋的贴子，秦奇他妈的是脑子有坑吗？昨天刚分手今天就往你这儿跑，怎么着，还想打个情人节分手炮？”

　　听得出来储顽是气疯了，在那头疯狂输出，国骂连天，把这头的江寒轻听得直皱眉，但也没说挂了电话。

　　储顽整整花式喷了五分钟，才说：“我去找泰美丽处理这个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家里，窗帘给我拉严实，秦奇……秦奇在你那儿吗？”

　　当然在，不仅在，还听了全程。

　　什么都听到了，骂人的话，分手炮，还有什么……戒指。

　　秦奇：“……………”

　　江寒轻看了眼蹲在旁边听了一路骂的秦奇，作势要把手机递到他，秦奇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江寒轻是想让他接电话后，连忙疯狂摆手摇头，不住给他比嘴形。

　　“不要，不要。”

　　秦奇最害怕储顽了，就跟泰美丽看不惯江寒轻一样，储顽也看不上秦奇，觉得他把江寒轻“带坏”走了弯路，平时也就是看在江寒轻和他有钱的面子上对他客气点儿，背地里没少说他坏话。秦奇也知道这个，所以平时有储顽在的时候他都不敢跟江寒轻太亲密。能不跟储顽说话他就不说，能不见就不见。

　　让他跟储顽说话，跟要了他命似的。

　　见他摇头摆手都快摆出残影了，江寒轻也没为难他：“他在。”

　　“什么时候来的？”

　　“刚进门十几分钟。”

　　“放他妈的狗屁！你好好看看那个贴子什么时候发的，五十分钟前！这还不包括那些狗仔把照片拍到以后打码整理编辑微博上传的时间！”

　　从那个爆贴来看，秦奇最起码是一个小时前到的小区。

　　江寒轻皱了皱眉，把秦奇手机拿过来翻看。别说，还真是。

　　发帖时间53分钟前。

　　江寒轻看向秦奇，却见秦奇垂着头装聋。

　　“这事肯定是有人要整你们，操，肯定是秦奇的问题，咱们没得罪过谁，就算要整咱们也不会这么突然……算了，我马上给泰美丽打电话……”那头正说着，手机里忽然“嘟嘟”两声，听起来像是车里蓝牙提示电话的声音，果不其然，下一秒储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泰美丽的电话来了，等会儿再跟你说，把窗帘拉好，不准乱跑，还有看好秦奇！”

　　说罢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储顽的暴躁声一没，一下子房间就安静了下来。

　　江寒轻：“……”

　　本来以为昨天就是最糟糕的一天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江寒轻现在说实话心情不怎么样。

　　可能是察觉到江寒轻的不爽了，秦奇有些不自在地抿嘴，搓了搓放在大腿上的手，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到处飘。

　　还知道尴尬的，也不算完全没救。

　　江寒轻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起身去开门，出去了。

　　秦奇一下抬起头：“江寒……”

　　名字都没喊完，就看江寒轻提了俩外卖袋进门。前面秦奇直接跪进来的，袋子没提，一直搁在门外。

　　江寒轻还记着这茬，把椰子鸡外卖提上桌后，一边拆袋一边问他：“你一个小时前就到小区了？”

　　秦奇被猛地一问，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嗯。”

　　“那你中间在干什么？”

　　“啊？”

　　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煮肉用的椰子水，另一个袋子里则是鸡肉和配菜调料。看了看配菜，豆苗、青笋、竹荪、响铃卷儿还有一份肥牛，确实都是他喜欢的。

　　睡了一个通天觉，他现在确实也饿了，现在这个情况，外面估计还有狗仔蹲着，也不能出去买什么吃的，点外卖就更不可能了。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吃饭归吃饭。

　　江寒轻去厨房拿电火锅，边拿边问：“你中间这半个多小时在哪儿？”

　　电火锅有段时间没用了，上面都积了灰。这锅是秦奇买的，他爱吃火锅，又因为不方便出门，所以总是在家点火锅外卖，又嫌人家火锅店送的锅不好用，就自己买了一个。不过自从去年下半年他大火一把忙起来以后，他们俩见面的时间就开始急剧减少，面都难得见一次，更别说一起吃火锅。

　　江寒轻把锅反复冲了两遍端到桌边，秦奇已经在那识相地拿盘子开始装菜了，假装没听见他刚刚的问话。

　　看他过来了，连忙给他让地方。

　　江寒轻把锅放下，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这一遍是看着人问的。

　　秦奇：“我……我……”他头都没敢抬，但也不能再装聋了，“我在楼道。”

　　“楼道？”

　　“就是门外。”

　　江寒轻皱眉：“你在我家门外待了半个小时？怎么不敲门？”

　　秦奇尴尬地挠头：“昨天刚分手，我……我怕你不给我开门。”如果不是收到江寒轻的“早安”信息，他还不知道要再磨叽多久。

　　江寒轻沉默了。

　　秦奇见他不说话了，找补道：“是我想多了，你不是这种人，你前面都给我开……”

　　江寒轻：“如果不是你嚷嚷，我怕吵到别人，确实不会给你开。”

　　秦奇：“……”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本就是暖色调的餐厅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坏了一半，灯光一下子暗了不少，照在秦奇那张可以称作漂亮的混血脸蛋上，多了几分油画的感觉。

　　还是那句重复了多次的话，江寒轻一直以来真的很喜欢这张脸。长得真好。

　　看着这张脸因为他的回答变得有点尴尬，要笑不笑的，江寒轻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忍心。想想自己多少也是个一号，从位置上来说他应该是更需要包容的更强大的那一方，就算分手了，这种话说起来也实在太小气。

　　于是他又开口问：“那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还弄出来这么大的事。”

　　秦奇：“啊？”他抓了下自己的长头发，“我过来……我过来……过来……”

　　支吾半天。

　　“不好说？”江寒轻把椰子水倒进锅里后，去插电，随口道，“该不会真像储哥说的你是来找我打分手炮的？”

　　秦奇吓了一跳：“啊？分，分，分手……炮？”

　　插好电后江寒轻起身，看他一脸惊慌：“昨晚微信上你不还跟我发信息，说都带那什么了么。”

　　“什么那什么……”秦奇反应了两秒，一下子“腾”得红了个全脸，“那什么，我，我那不是……不是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想要，所以才带，带的，不是为了这个找你……哎呀，误会了误会了。”

　　提到这个秦奇反应特别大，脸还红特别厉害。

　　也不奇怪，秦奇一向对那事儿不太感冒。这也是他跟江寒轻提分手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觉得江寒轻那方面需求太大了，有点受不了。这一点属实没冤枉江寒轻，秦奇说的是事实。

　　可能是因为个人性格的原因，江寒轻平时不是那种什么事都要挂在嘴边说的人，有什么大多都闷在心里，喜怒哀乐在他脸上统统被整齐划一整顿为“平静”，受了气受了委屈，压力大或者心情差，表现在面上都没太大的差异。这也是当初秦奇觉得他“够酷”的理由。

　　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不酷？禁欲感爆棚好吗？

　　但谁又知道，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旦跟人亲密起来，就彻彻底底是另一个样子： “控制欲强”，“爱批评人”，“需求强”，“过于自我”，“不会聊天”，“太直男”……等等等等，都是秦奇分手时控诉的。其中让秦奇下决心要跟他分开的重要原因就是——对那方面的事过于热衷。

　　那都不是热衷了，是过于热衷。

　　“不是，肯定不是啊，误会，误会。”秦奇给吓得，生怕他以为自己是来千里赴炮的，吓得连忙解释，“你别乱想，昨，昨天本来你是可以有这个机会的，但是你没抓住啊，今天错过这村儿没这店了，再说咱俩，咱俩可都分手了，再那什么也不合适……你说是不是？”

　　秦奇解释个不停，混血脸蛋上多了几丝潮红。他急急吼吼解释完，睁大那双睫毛浓密的墨蓝色眼睛看着江寒轻，试图向他传达自己真诚的想法。

　　真是技能点全点在脸上了。

　　江寒轻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昨天才被甩了，今天又被这人捅这么大娄子给害的，哪儿有什么心情。但被他这么急急慌慌一否定，心情更差了。

　　他把锅开关开到最大，拉开椅子坐下。

　　“你说是就是。”

　　之后他就开始吃饭了，也没再追问秦奇为什么今天要突然跑过来。前面秦奇跟泰美丽打电话时说“有事跟他谈”，还“必须谈”，本来想问到底必须谈什么，但又一想，都分了。无所谓了。

　　既然跑过来不是后悔想复合，那其他事对他来说也就不重要。

　　江寒轻吃了会儿看秦奇一直站在旁边没动，也招呼他坐下吃，但秦奇估计是摸不准他什么态度也不太敢坐，直说自己不饿。

　　他也不跟他死磕，都分手了，也懒得管别人饱不饱饿不饿，埋头吃自己的。

　　吃到一半时泰美丽给秦奇打了电话骂了他半天，说她花钱把热搜暂时压了一会儿，但这次显然是有人刻意要整他们，爆料此起彼伏，根本没办法压，到现在各个平台甚至已经开始有各种文章写出来了。

　　什么过往视频分析，什么照片站姿解析，什么人格性格解说，什么各种阴谋论潜规则……

　　“这次的事不知道是谁要这样整你，孙向里那边我也联系不上，打电话私信都不接，突然爆料，有预谋买评论和热搜，谈判都找不上人，我问了一圈儿，连品牌合作伙伴都挨着问了，都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个方向……秦奇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有得罪了谁吗？孙向里？”

　　孙向里就是那个爆料贴下面热评id“向里向外”，证实了秦奇去的是江寒轻小区的那个人，也是秦奇和江寒轻两年前的选秀七人组合aut7中的前队友，能让这次突发事件变“出柜实锤”的重要人物。

　　然而当年他们组合是和平解散的，队员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愁怨。跟孙向里就更不可能，同为rapper的孙向里跟江寒轻关系甚至还可以说是不错，不然也不能知道这是江寒轻家。

　　秦奇郁闷极了：“当然没有啊，我天天在干嘛姐你肯定知道啊，我哪儿有那个时间去得罪别人，跟孙向里都快一年没见了，上哪儿得罪他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该不会被人指使的吧？”

　　“真没有？”

　　“真的没……”秦奇被骂得垂头丧气，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看了眼在一旁吃椰子鸡的江寒轻。

　　硬要说……那江寒轻得算一个。

　　“算了，这会儿说这也没用，储顽刚跟我打完电话，我们想让你们一起发个声明，声明内容……”

　　秦奇正嗯嗯啊啊地听着，那边吃饭的江寒轻也接到了经纪人储顽的电话。

　　他边吃边听。

　　对面大概也说的是泰美丽这一套话，江寒轻听了个大概，吃了口竹荪后，淡定地放下筷子。

　　“……没必要。”他说，“他们爆这么狠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真正的实锤，说明他们除了这个没其他证据，放声明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信的人会信，不信的人还是不信，最重要的是污点留下来了，该有的影响一点也不会少。”

　　储顽愁得头皮都要挠破：“那怎么办？也没其他的着了，你要不放声明那更是……”

　　“声明是要放的，我是说除了这个以外还应该采取其他的办法。”

　　“什么？你有办法？”

　　“有。”

　　江寒轻说得斩钉截铁，一边的秦奇忍不住看过来。

　　江寒轻擦了擦嘴： “我跟秦奇现在已分手，是实实在在的兄弟关系，以往我们谈的时候都没有在公开场合有过任何不当言行，留下过任何证据，这个我非常确信，现在我们恢复了兄弟关系，那就更不可能被揪出什么……”

　　“要怎么做？”

　　“很简单。”

　　“他们不是都觉得秦奇是来跟我过情人节的吗？一个个的都挺好奇我们俩的关系，那掖着藏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放开让他们参观。”

　　说到这，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寒轻停顿了一下。片刻后，转头看了看秦奇，人靠在椅背上。

　　“他们既然想看，那我们就开个直播给他们看，让他们好好看看，秦奇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秦奇震惊得睁大了眼。

　　“都说真金不怕火炼，要我说……真兄弟情也不怕锤，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