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逼人》山海的山山海的海

26、Chapter 26

　　男人的楷模，男人中的男人苏乐好，在处理完大部分要紧的事情以后，把其他事情甩给秦申，自己拖着行李箱愉快地飞回安市。
　　被派去G区接萧一、被拖着毫无人性地昏天暗地加班、被老板独自抛下的秦申，此刻真的很想也拍拍屁股不干了。幸好苏乐好还保留了最后一丝人性，不仅说要以私人名义给秦申包个大红包，还承诺说回安市给他调休两天。
　　秦申抱着对老板的最后一丝信任，咽下苦水继续给老板当牛做马。
　　苏乐好坐了最早的航班，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家里静悄悄的，次卧的门还关着。
　　跟上次从泰国回来不同，这次苏乐好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开次卧门走进去。
　　萧一身上的T恤已经被捂得皱皱巴巴了，薄薄的毯子只盖到肚子，因此苏乐好一眼就看出来，萧一穿的白T恤是他平时在家偶尔穿的。
　　苏乐好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他光速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服，钻进被子搂着萧一很快睡着了。
　　萧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热，这么近的距离有张日思夜想的脸他一时竟然没认出来。
　　“宝贝醒啦？”这个时间苏乐好睡眠很浅，萧一一起身他就醒了，顺势就抱住了萧一压在床上，居高临下专注地看着他。
　　对视了好一会儿，萧一才终于反应过来，苏乐好提前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跟我说？”
　　“不突然袭击怎么知道你这么晚还在赖床？昨天几点睡的？”
　　前一天晚上两人视频，还不到十一点钟苏乐好就让萧一去睡觉，萧一满口答应，结果也不知道自己又玩到几点钟。
　　“十一点过，吧。”
　　“过多少？”
　　“三个小时？”
　　苏乐好捏了捏萧一的脸，“又不听话。”
　　“我一个人在家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是不是想我了？想我怎么不去我房间睡，嗯？还偷偷穿我衣服。”
　　萧一这才知道害羞。他是想去苏乐好床上睡的，但是他躺了一会儿，实在觉得太奇怪了。明明是苏乐好追他，结果苏乐好不在家他连觉都睡不着，还要偷跑到人家床上去睡，也太没有面子了。萧一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件苏乐好的衣服来穿，谁能想到苏乐好突然回来了，被抓了个现形。
　　“那我脱了！”
　　“好啊，你脱啊。”
　　苏乐好一边说一边低下头，话说完嘴唇就贴了上去，压着萧一反反复复地亲。
　　萧一被亲得晕晕乎乎，苏乐好去抓他的T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他。
　　“说好了不可以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你又耍赖！”
　　“但是你喜欢我亲你抱你，不是吗乖宝贝？”
　　萧一红着脸看着窗外，拒绝回答。
　　“你不想亲就不亲了，起床吧。”
　　其实萧一是很喜欢苏乐好亲他抱他，甚至更亲密的接触他也不排斥。但是现在……
　　“你起来！”
　　苏乐好说不想亲就不亲了让萧一起床，但是自己却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
　　“好。”
　　立刻答应的苏乐好还是一动不动，萧一在他的注视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本来按在苏乐好肩膀上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把手收回来。苏乐好抓住萧一的手不让他动，萧一心如擂鼓，几乎要恼羞成怒。
　　苏乐好又低下头在萧一嘴角亲了一下，这才缓缓起身，“好了，送我的富贵宝宝去上班。”
　　起身之后萧一才感觉自己能正常呼吸。这么多年都是他暗恋苏乐好，好不容易苏乐好说要追他，他很想多尝尝被追的滋味，然而放飞自我的苏乐好却常常让他招架不住。可他转念一想，现在跟正式谈恋爱也差不多，在一起之后苏乐好也会对他很好吧？
　　萧一陷入了矛盾。
　　跟蓝田请假说要去马尔代夫的时候，蓝田也正在规划和林正义一起回他家去。最近他们好不容易关系有了质的飞跃，蓝田就想赶紧先见家长定下来。
　　“你们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啊？”蓝田一边补眉毛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他看我没有去过，就带我去玩。”
　　“你还没给他名分呢？”
　　“他……他又没提起，我怎么给？”
　　蓝田敲了敲萧一的头，“也是，你是该矜持一点，刚一见面就住人家里去了。”
　　总是被说不矜持，萧一表示自己有小脾气了，但是他又不敢跟老板闹脾气，只好在心里暗暗骂了苏乐好几句——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这么不矜持？
　　灵长文化两大网红商量了一下，决定出发之前要一起去吃个饭，庆祝各自的爱情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苏乐好几乎是同时收到萧一和亲妈的短信的。萧一说晚上要跟蓝田出去吃饭，林正义接送他们让苏乐好别担心；亲妈刘玉珍女士说今天来安市找小姐妹玩顺道来看看他，让苏乐好去城郊的聚贤庄吃饭。
　　聚贤庄是安市挺有名的一个度假山庄，据说投资的人大有来头，面积不小、景观做得也非常好，山庄里大厨的手艺更是远近闻名；每年夏天去避暑、冬天去泡温泉的人都不少。
　　来的路上苏乐好还在想刘女士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晚上萧一也在家，不知道让刘女士住哪里好。要不然自己去次卧跟萧一挤一挤？苏乐好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安排。说起来，萧一的事情该不该现在跟刘女士说呢？要不暂时别说了，也不知道萧一现在是怎么想的，要是贸然说了，说不定他还要不高兴。还是得多迁就着他，毕竟是个小孩子。
　　到了聚贤庄，打开刘女士预定的包厢的门，苏乐好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了。
　　除了刘女士，包厢里还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小好啊，快过来坐。这是你爸爸的老战友张叔叔家的女儿梦芸，刚从国外回来。”
　　苏乐好简直想要夺路而逃，这是哪门子的鸿门宴？？？他心道您真是我亲妈，什么顺道来看我，明明是处心积虑带姑娘来跟我相亲的。完了完了完了，萧一我还没追到手，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活生生扒我一层皮？
　　“站门口干什么？还不进来？”
　　苏乐好如梦初醒，做贼一样迅速反手关上了包厢门，如履薄冰地坐到刘女士和张梦芸的对面，屁股只沾到凳子的1/3。苏乐好一边喝茶一边小心应对刘女士的问话，反复思考着要是现在跑了的话这母子关系还能不能维护。
　　比起苏乐好的如临大敌，张梦芸就游刃有余得多。虽然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但是因为刘女士的和蔼可亲，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席间跟刘女士甚是亲热，她们俩倒像真正的母女似的。
　　看见刘女士和张梦芸其乐融融的样子，苏乐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方面他是真的害怕萧一知道这件事，害怕他不高兴；另一方面，要是告诉了刘女士真相，要是今天在场的人不是张梦芸而是萧一，场面还会这么和谐吗？
　　苏乐好虽然从小到大不是个让爸妈省心的儿子，但是也没做过太离经叛道的事情，因此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忐忑的。
　　吃到一半苏乐好出去了一趟，到服务台吩咐说给他打包一锅鸡汤，记得把油都撇干净。他怕萧一在外面吃不饱，又怕他闹着要减肥身体不好，最近在外面吃饭总是要给他打包些汤汤水水的带回去。
　　吃完了饭刘女士说今晚跟小姐妹在聚贤庄住，苏乐好亲自去看过她们确实已经订好了房间，并且房间干净又安全，这才放心。然后他遵照刘女士的吩咐，送张梦芸回家。
　　张梦芸是个非常大方懂事的女孩子，回去的路上对相亲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苏乐好刚才还怕不好跟刘女士交代，此刻察觉出张梦芸对自己可能是没什么意思，倒有一些放心。
　　但是刚才在他心里的摇摆并没有因此消失，如果今天是萧一，画面还会这么和谐吗？
　　苏乐好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家门，客厅的灯没开，萧一坐在沙发上，旁边昏黄的台灯照在他几乎是苍白的脸上，看起来脆弱而疲惫。
　　“怎么不开灯？晚饭吃了吗？”苏乐好换好了鞋，把鸡汤放到餐桌上，顺手打开灯，坐到萧一对面去。
　　“今天阿姨来了？”萧一不答反问。
　　“嗯。”不安的感觉包裹了苏乐好，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
　　“我今天和蓝姐姐在聚贤庄吃饭。”
　　苏乐好瞬间明白了萧一是什么意思，他喉咙有点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苏乐好低头沉默，萧一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他本来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想好了自己可以潇洒说再见，可是此刻，他还是呼吸不畅、眼眶发热。“哥，其实挺好的，这才是你该走的路，是叔叔阿姨对你的期望，也是你这三十年人生的坚持。”
　　“萧萧！”苏乐好猛地抬起头，他知道萧一要说什么了。
　　萧一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阻止了苏乐好的话，“咱们俩其实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是我一直拉着你往我这边走。我知道你很为难，又因为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愿意伤害我，我知道你有多挣扎。我是天生同性恋，回不了头，但是你可以，所以你应该有你的人生才对。之前是我错了。”
　　“萧萧，不是的……”
　　“哥，你先听我说完。”萧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放回杯子的时候因为手抖发出了“砰”的一声，“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我没怪过你，以后也不会。并且我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给过我这么多美好的回忆。”谢谢你这六年来第一次让我有一个短暂却温暖的家，谢谢你让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滋味，萧一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充完。
　　“我自私地占有过你那么多的情感，错误地想让你走到我这边来，现在是时候修正这个错误了。”萧一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唰唰往下掉。
　　苏乐好哪里忍心看到他伤心，几步走过来把萧一紧紧搂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帮萧一擦掉眼泪；他以前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现在看见萧一哭却只觉心痛到不能呼吸。
　　萧一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知道不该再贪恋这个怀抱和这一点点温暖，便推开了他，双手捂住了脸。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萧一才接着说：“哥，你不用自责，我永远当你是我哥哥。”
　　说完萧一站了起来，他实在太累也太难过了，再在苏乐好身边多待一秒钟，他都可能会崩溃。
　　苏乐好一把抓住了萧一的手腕紧紧攥住，他想反驳，想说并不是萧一想的那样，可是他就是无法发出声音。
　　萧一轻轻拍了下苏乐好的手，温柔但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我明天和蓝姐姐出去旅拍，可能要一周左右，等我回来再说吧。”
　　次卧的门轻轻地关上了，人为地隔出了两个空间。苏乐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他和萧一的世界也被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