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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忘记你是一个假动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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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灵力操纵股市啊,”顿了顿后,御时寒的声音染上了残忍的笑意:“那就让她魂飞魄散啊。”
“人家暗恋你。”安燃淡淡开口。
“那又如何?”御时寒微微一笑。
我默了默,开始无限庆幸自己没有喜欢上哥哥这种冷血的人……虽然我比他口里那个倒霉的女生也好不了多少。
刚走进和客厅相连的饭厅,我一眼就看到了玻璃餐桌抽屉里的冰蓝色雕花,不是因为它制作的精美漂亮,而是因为它流光溢彩镶满了珠宝实在太奢华了,映照得整个桌子都有的淡蓝色质感,就连那些简单的菜也看起来玲珑剔透。
呃,那朵花,似乎是玛格丽特花啊。
以前那里摆放得似乎是御时寒最喜欢的蒜苗,因为那个能自产自销……
我眨眨眼,终于乖巧地坐到了哥哥身边。
他给我夹了串蘑菇,然后才侧过脸,微笑着问我,“你刚才怎么了?”
“呃……”
“她好像认识以前的我。”安燃云淡风轻地接口。
御时寒眯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眸。
我的心就粗鲁地疼,半天后,才觉得御时寒的目光带着让人承担不了的压抑,于是缩缩脖子,才迟疑着开口,“呃,我就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姑姑。姑姑她也失去了记忆……然后,被骗去了王母娘娘的瑶池,掉进去死掉了,是魂飞魄散死掉的的。——因为她是炼妖师,又被二郎神喜欢上了。”
御时寒叹了口气,“多愁善感。”
安燃却依然像没听到一样,很优雅地吃饭。熟悉的完美的手指根根细长,一举一动皆优雅无比。咀嚼的时候唇动的幅度很小,碗不离桌子,筷子划出的弧度都像是被刻意设计好了一样。
只是那张被毁容后的脸……
我怔怔地想,他还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安燃么?——火灾是不是真的连性格都能改变?那么,誓言约定国王都那么不可靠,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永远的?
世界上,还有没有呢?
这么想着,耳畔那声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表白的“我会负责”又响了起来。
只是就算是忘记了过去,一个人的性格也不会变化这么快的吧……
“属城超能力学院就要开学了。”我忽然说。——之前就约定了,只要我都去了那里就交往。
可他仍然没有理会我,倒是御时寒揉了揉我的发。
第二次开启话题,failed。
我失望地低下了头。——书上不是说,男主角失忆后,不是只要遇见女主角就能恢复么?
他却仍旧惬意地夹碎肉香菇德阳字,态度自然无比,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发生一样。当然,这些小插曲里面也包括我心中一瞬间涌出来的小委屈大忧伤。
我瞪着他。
他仿若未觉,继续吃饭。
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天做的菜几乎都是蘑菇和肉吧。
我有些郁闷地问哥哥,“安燃——呃,现在的安燃最喜欢什么菜?”
御时寒低头,“碎肉香菇。他喜欢菌类和肉类。”
我严肃点头,伸筷子夹碎肉香菇,“哥,我们快点一起把这盘菜吃完。”
安燃却仍然没有理会我。
倒是御时寒抬起了他高贵的下巴,凝望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说:“你已经够胖了,再吃小心不穿羽绒服也像个球。”
我立刻反击:“呃,球状也是身材!”
“样衰也是容貌。”御时寒笑咪咪地答。
呃,哥哥啊,你以前才没有这么伶牙俐齿,更不会对我反击的。记得有一次,我硬要说我家桥梁上站立的石狮子的头是方的,你也绝对不说那是圆的,顶多喊声,来啊,给我把它们挫方了。
这么想着,我大怒,立刻探到桌子的夹层取出了那朵修长的冰篮色花,往自己与他面前一放,“你不要过来。这是三八线。”
“要三八的话,用不着那个。”一旁的安燃面不改色地出声反驳:“你自己上来就行。”
我立刻瞪圆了浅紫色的眼眸,怒曰:“呃?你说我是三八?那你就是七六!”
他挑挑眉。
我得意地大声宣布:“七六你不知道?哈,七六就是三八的二倍。你比三八还三八!”
他也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优雅无比地夹了一筷子碎肉香菇,优雅无比地放入唇中,又优雅无比地咀嚼,然后筷子轻拨,就跳上来了不多不少正好六粒晶莹的大米。——当然,就连挑大米的动作也是优雅无比的。
然后他才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地说:“哦?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立刻觉得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啊啊啊啊你这个外表冷峻内心腹黑狡诈邪恶的清高冰山受!还是以前的你可爱,总是比阳光更灿烂比钻石更耀眼地笑着,很宠我地答应我所有的要求……呜呜呜强烈抗议。
我不满地看着他。
他却仍然吃得惬意,就好像那打坐的和尚,不闻窗边事。
我终于愤怒了,我一把夺过了所有的盘子,将蘑菇全部倒给了自己。
一旁的御时寒终于忍俊不禁,微微挑唇,像是一枚倒挂的彩虹。揉揉我的脸,“要不然我们来猜谜?带惩罚的。”说着,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容。
他笑起来是非常好看的,就像是二月春风和薰无比,吹绿了整个江南的风花雪月一样。万物复苏,大地回暖……都形容不出他冷峻的五官柔软起来的那瞬间。
我眨眨眼,非常迷恋。
御时寒的笑容越发的宠溺了。
那双眼,温柔明朗。眉梢眼角都含蕴着浅浅笑意。就连顺手整理好我的衣领的动作,也都暖暖带着沾了水的清亮。
——啊,哥哥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他的提议——
我卖力地举高筷子表示支持。
安燃瞥了眼御时寒,眼神有些复杂,“……刚才我特意给你解围……”
——规则很简单,掷骰子,比大小。赢家可以让输得人做一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不懂得话遇到问题了就问我。”他温文尔雅地询问我们,“懂了么?”
我迫不及待地点头。
他倒给我几个骰子,自己也拿了几个,然后才说:“今天我坐庄。——我说开始,我们就一起摇。说停大家就一起丢下来。点大的赢。”
安燃眯了眯眼,“呃,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训练狗啊?”
“还没见过这么高傲的狗……”我嘟囔,察觉到他清冷的目光后赶紧补充,“要不然赏你当狗好了,我要当训狗师。”
哥哥忽然插话:“微微,你的蝴蝶徽章是安燃拿到的。”
虾米!?我心脏的跳动猛然一吨,又飞速加快。——他拿的?难道说,他就算忘记了自己,却还是记得那个[假如我也考上了属城超能力研究学院,我们就交往好不好啊]的约定?
第一局,我四点,安燃五点,御时寒六点。
御时寒说:“现在我点数最大,我可以敲你们几下。”说着,他伸出右手,勾起食指,朝我和安燃的额头敲了几下。当然,在哥哥敲安燃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把那只手幻想成了自己的,立刻激动起来[好没出息]。
第二局,我六点,安燃五点,还是六点。
我摩拳擦掌ing。
御时寒说,“现在我坐庄。点数一样,我是庄家,我最大。”说着,又敲了他们几下。
微微颇伤感。
第三局,我坐庄,三点,安燃四点,御时寒三点。
我赶紧举手,很无耻地说:“这局比小!”
御时寒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敲了他们一人一下,末了才淡淡地说,“点数一样,庄家算大。”
……呜呜!
第四局,我终于拿下了六,大家都是五。御时寒于是对我说,“现在你点数最大了,可以敲我们了。——就像这样。”说着,又敲了我两下,“明白了吗?”
我激动地点头,两只手都准备好了。
“明白了就好,那我们以后再玩吧,我去洗衣服了。”
“……”
“……”
他好像已经不见了?——脚程真快!
走到阳台后,御时寒一回头就看到了两双怨气冲天的眼。他于是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回来,商量着问:“最后一局?”——言语间对之前的失败只字不提,成功躲掉了被敲的命运。我根本就没有想要敲他,安燃却挑挑眼,朝他露出了[卖你个人情]的促狭意味。
我立刻瞪他。
“安燃坐庄。”
这一次,安燃五点,我六点,御时寒也是六点。
我和哥哥对望一眼,哥哥就笑笑,乖乖地把骰子拨到了一。我大喜,正要恶狠狠朝安燃敲下去的时候,安燃沉默地拿过另外一个骰子一掷,得了四点。
4+5=9。9>6。
安燃挑起了唇角,笑了。
“你作弊!”我大喊。
他悠闲地反驳:“你并没有说只能一个骰子。”
“……”
一声轻笑后,有人揽过了我。我稍微挣扎下,觉得自己真是看到了全天下最欠抽的人。虽然他们中间一个是仅用两年多,就力挽狂澜,不仅还清楚了御家一亿多的欠债,还几乎重振御家,规模几乎和以前一样大的奇才御时寒,一个则是身份不明,敢一出手就是三亿支持御时寒的高傲美少年安燃……呜呜呜,好像我真的赢不了……
我张牙舞爪,包裹在粉色系的羽绒服里,表达无声的抗议。
御时寒微微一笑,提议去逛街吧,顺便买全转学去属城超能力学院时要用的东西。微微正要拒绝,他就补充:当然,是安燃付账的。
安燃听了,也没有反驳,只是唇畔的笑意深深,像是即将诱敌成功的领率,似笑非笑。
我发誓一定要败光他的钱。
可奈何天不遂人愿,我们游游荡荡地逛完了半个商场,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买。——虽然这期间我已经很明确地不断表达自己对于某物的喜欢,但是听听,哥哥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看上了一只闪闪发光的修长魔棒。
“一看就是妖精族的破烂。——上等的谁会摆在这里便宜大甩卖?”
我只好转头去看新上市的,据说能几块提高战斗力的药。
“有必要拿起来看吗?不用看都知道是假的吧?”
店主瞪着我们。
我觉得很抱歉,摸摸鼻子,去楼下试衣服。店里暖洋洋的,穿着那件薄薄的巫女装束也不冷。我在镜子面前左转右转,自我感觉良好。
“我之前还以为你很有品位。”冷不丁,一个声音传来。
我恼火地丢下衣服,转而去拿另外一个黑色银边的魔术帽。
御时寒随意地扫了一眼,声音淡漠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说出的话却是——“你把花盆放头上干吗?”
花盆吗?呃,那个是花盆?
“而且,你放反了,你这样戴的话,花往哪里长?你脑袋里?那你的脑袋会是什么?”
脑袋里的花……草……绣花枕头一包草?!
我恼羞成怒地抓过了一条泛白的反古牛仔裤,正要跳起来——
“——那条旧裤子是人家洗了挂在那里晾的,怎么可能会卖?”
“……”
……
就这样,我到了最后,手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安燃甚至连银行卡都没有拿出来过,我唯一的收获就是数量不少的白眼。到了最后,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在他又要说话的时候,猛然回头,愤愤地喊:“如果你没带钱就直接告诉我好了!我又不是没哥哥!”
“所以在你心里我等于你钱包里的金币?”御时寒挑眉。
“……呃,”我没有想到哥哥会这么划算,露出了[> 0 <]的表情,“不是……”
“嗯?”
“你还没有那么重要,”我小声地说:“其实你是铜币……”
御时寒眯起了细长的眼眸,扬扬手里尚未付账的账单,“东西不想要了?”——原来刚才我每露出对一个东西有趣的表情,他就开了张账单,打算最后一起付。
“正好,也替我省钱。”一旁的安燃悠然开口,“——时寒,把我的银行卡拿回来。”
这两个别扭的家伙!我严重地囧了,还是加了est那种。
但话虽然那么说,御时寒到底还是去付账了,临走之前一挥手,朝安燃默契地表示:你要的东西我也会一起付账。安燃就轻轻弯了弯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笑,虽然鼻子以上的部位仍旧维持着灼伤后的痕迹,看不出表情。
当时正巧是夕阳西下的美景,以强化玻璃代替墙壁的大厦阻挡不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被笼罩在阳光里面,明晃晃地染上了浓艳的橙红色。
御时寒唇畔噙笑,眼眸细长不怒自威,冷峻的五官仍然抢眼的厉害。哪怕就算他在微笑了,却也没人敢上前搭讪。那是一种天生的霸者之气;安燃……呃,假如忽略他脸上的坑坑洼洼的话,那种眉宇之间藏不住的高傲,也清晰无比地透了出来。
然后安燃目光摇摇透过了玻璃,直直地看向头顶那片炽灼的天。——像是在怀念很久以前发生的大火。
我看着他,忽然就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以前的那个明朗如阳光的安燃,是真的被大火带走了。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眼光,回眸。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唇勾起了漠然的弧度。落日的辉煌中,他伤痕累累的皮肤被勾勒出了一条灿烂的金边。然后他转过了头,再不答话。
像是在守护一个亘古的秘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