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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治愈与狂欢 ...

  •   库洛洛没有埋葬她,直觉告诉他一切还有转机。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玛奇。

      玛奇沉默良久,望进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良久后点点头。

      “是吗,那就好,你的直觉一向很准。”

      玛奇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这样一来,他似乎是得到什么确认似的,心头松快了一些。

      他才刚刚回归,这半年来欠下的人情债,还有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旅团的劫掠计划,这些都是他要操心的事情。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思绪从女子那里拽出来。

      他转身,熟悉的往自己的头上抹发蜡。在一面年代久远不甚清晰的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仍然和从前别无二致,只是眼角已然出现几道细纹,发际线也想上攀爬了些。

      “玛奇,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带着她去找黑杰克。我的房间里还有点货,你一起带着。”

      他脱掉已经粘灰的白衬衫,套上了皮衣,一边整理着衣服上的挂饰,一边冷静的吩咐道。

      玛奇站在他身后,眨了眨眼。在镜子里,库洛洛看到冷若冰霜的的紫发女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样翻飞。

      “团长,我不明白。”

      “玛奇,我想让她活着,然后加入旅团。”

      “团长,我们不是一路人,这是事实。”

      库洛洛慢条斯理的别上了一对袖扣,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玛奇。

      “我知道,然后呢?”

      “……”

      玛奇识趣的闭嘴了。

      “我去借能力了。如果不成功,就通知做好从揍敌客家手里抢人的准备。”

      玛奇的嘴唇动了动。

      库洛洛没有再说话,等待他的事情就如同身下的垃圾山一样高大庞杂,他从顶端一跃而下,飞奔向内围的长老区。

      玛奇等到男人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以后,垂着头把浑身冰凉的女人抱回了基地里面。

      基地是一个很逼仄的垃圾房,建筑在流星街的外围。没有人管束,这里就完全成了旅团的天地,他们把一些换来的或者是抢来的物资随意堆砌在这里,价值连城的珍宝和垃圾混杂在一起,过期的食物和顶级的珍馐仅仅只有几步之遥。机械,军/火,模型,长刀,金属四处散落着:旅团众人都活得很糙。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基地里空空荡荡,阳光通过狭小的窗户照进基地,玛奇看见尘埃在空气中没有轨迹的盘旋飞舞,霎时间有些寂寥。

      她推开库洛洛的房门,满屋的书籍印入眼帘,但都不是什么好书,她脚边的那一本被不知道是虫子还是老鼠什么的咬掉了一半,只有上半本躺在书堆的最上面。

      她在遇到库洛洛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识字了。

      她没有对着他的房间发呆太久,几分钟后她就拿着散落在库洛洛床头的军火,带着除念师去找黑杰克——流星街见多识广的念医。

      穿过数不清的垃圾与尘埃,念医黑杰克的诊所在九区的尽头。那里十分好辨认,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的杂物,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诊所外铺着地砖,仔细看好像还有一个魔法阵用来保持清洁。

      Black Jack,流星街鼎鼎有名的外科密医,和他的名声相当的的还有高昂的问诊费用和精湛的医术。据说本人年轻时很强,隐退后才来了流星街开了家诊所。

      玛奇没有敲门,进去后直接把除念师的身体摔在了铺着牛皮的床单上。

      “喂,医生,开张了。”她敲了敲病床内一扇半掩的门扉,一个左眼下方有着一道怪异疤痕的老年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然后走出来。

      他穿着一件造价高昂的黑色防弹大衣,虽然白发苍苍,但是腰背笔挺,脸上的沟壑之间弥漫着一股不服老的精气神。

      医生看了一眼玛奇手中的包裹,嚼了嚼嘴里的茶叶,然后啐了一口。

      “幻影旅团是吧,我这儿可不收破烂。”

      玛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只是把手中的包裹扔给他,包裹落在实木的书桌上,发出沉甸甸的“咚”的一声。

      “破烂不破烂的,您看一眼便知。”

      医生拿着烟杆挑开松松垮垮的布包,斜着眼睛撇了一眼里头的枪/支弹/药,不说话了。

      玛奇也不急,抱臂倚在一旁的白墙上,垂着头看着地面瓷砖上的花纹。

      “呵,勉勉强强吧。今个我心情好,就当是做好事打白工了,换在平时,这点可不够。”老头子沉默良久后,死鸭子嘴硬道。

      玛奇都懒得搭理他,指了指床上的除念师,让开了。

      ******

      黑杰克,童年不幸,父母双亡,行事怪癖,没有行医执照的外科密医是也。早年间在医学界的名声恶臭,以金钱为准绳的典型黑医生,中年时助手死亡后混迹监狱,54岁来到流星街九区开了一家黑诊所颐养天年。

      此时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粉毛女孩,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他那死对头安格鲁的小姑娘吗?

      不是,难道对方后来因为执念去研究人体炼成了,然后失败了送到他这里?

      他虽然自认医术高明,但是也只能治人啊,对炼金术的失败品还是没辙的。

      不过,他悄咪咪的瞅了一眼放在台子上的灰色包裹,叹了一口气。

      最近花销大涨,再不看就断粮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探了探对方的鼻息,人中那儿一片冰凉,但是身体极为柔软,虽然冰冰凉凉的,但是没有僵硬,也没有散发出尸臭。

      黑杰克耷拉着的眼皮子一撩,眼神在一瞬间严肃了起来。他极为认真的审视着面前的女子,手搭上了对方的手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腕上的血管才跳了一下。黑杰克担心自己看错了,又等了十分钟,又跳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她还有心跳,只是心率慢到了极致。

      黑杰克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喜悦如同涨潮一样漫上了自己的内心:不会错了,这个人没有死,而是被人用念封住了生命中枢,这才导致的呼吸极为缓慢,全身上下耗氧降到最低点。

      这是假死,绝对能够救过来。

      黑杰克苍老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安妮,他手腕反转,一个巧劲就把她翻了过来,紧接着手指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摸过她的后颈,终于在后颈的一块皮肤上摸到了一个极小的针孔,然而一股黑紫色的念却从针孔里面钻出来,包住了他的手指。

      在念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黑杰克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阴毒的怪兽盯上了,对方明黄色的瞳孔竖成了一条尖尖的细线,对所有意图进攻者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医生神色一沉,拔针的手顿了顿,但还是拿着极细的镊子想要把针从对方的后颈里拔出来。

      黑紫色的念开始蔓延开来,怪兽开始摆出战斗的姿态,感受到这股气的玛奇快步从诊所外进来,她谨慎的看着黑杰克,右手已然凝出了念线。

      黑杰克抿了抿嘴,动作轻微的摇摇头。

      这是手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如有不甚,这个女孩的生命中枢就会被毁掉,她将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玛奇看着张牙舞爪的黑紫色念气,低声问道:“能行吗?如果不行的……”

      黑杰克出言呛道:“闭嘴蜘蛛,手术期间禁止喧哗。”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话,就是“行不行?”。但是这也是他听过最多的话。

      明明他从未摇头,但是与死神的赛跑,他并非总是立于不败之地,怪医黑杰克,并非神明,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潜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悲伤而愧疚的声音,就像是助手诺拉离开时那样。

      呵,也是好笑,明明是快要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了,他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医生自嘲的想道。

      他放出了自己的念和这股子念巧妙的周旋着,他的念是纯粹的白色,沉静而纯洁,和对面的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就像是一个技巧高明的斗牛士,和紫黑色的气巧妙的缠斗着。

      医生觉得有一丝古怪,对方应该比自己强,但是自己的攻击却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总是能够精准的命中对方,而且那股子黑紫色的气也是越变越小,越变越小。

      他看到针孔处出现了一抹蜜色的气,很不起眼,但是因循着敌人的动作,应该就是它。

      黑杰克心中涌起了一股荒谬的熟悉感。

      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经年不见的老友,就好像他们曾经也这样并肩战斗过。

      如果这种感觉出现在安妮的身上,她一定能够很清楚的认出,那就是即视感——一种时空穿越时遇到熟人时所出现的感觉。

      怪医黑杰克终于拔出了那根纤细的念钉,然后他很自然的把人翻过来,拔掉了她脸上的钉子。

      拔完之后,他愣了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女孩的眼睛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眸弯弯,朝他露出一个俏皮甜美的笑容。

      然而回过神来,他却发现对方的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毫无变化。

      只是自己心中那种久久挥散不去的悲伤,在看到那想象中的笑颜时,好像停滞了一瞬。

      黑杰克久违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转过身去,朝玛奇努努嘴。

      “呶,你要的人就在这里。”

      玛奇的眼神亮了亮,但是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黑发女人的时候,罕见的生出了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她心道:团长,你怕不是中了邪。

      ****

      入夜,库洛洛从内围安然折返基地。

      玛奇点起了卡式炉,芬克斯和侠客开始拼酒,暖黄色的钨丝灯泡照亮了基地的一切,这里显得那么有人气,那么热闹,这是强/盗们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这是团聚的第一个晚上,库洛洛安静的看着团员们发出喧闹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微笑。

      他走到沙发前,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那个黑发女人此刻就安然的睡在他的身边,他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脸上。

      侠客本来正在观察安妮,看到他来了之后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碧绿的狐狸眼中饶有深意。

      芬克斯起了个哄,从基地的另一端扔了一罐啤酒过来,啤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被男人抓在了手中。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他点点头,装作平静的拧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奶白色的泡沫一下子全部冲了出来,一些流到他手上,还有一些不甘平庸的溅到了他的脸上。

      男人一向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脸上沾上了泡沫,一时间有些滑稽。

      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一开始是低低的,一个人,到最后所有人都开始笑了起来,他们放声大笑,基地的四面墙也开始震动,玛奇面前卡式炉的火焰开始飘摇。

      “祝团长回归快乐!”

      他们站起来,散落在基地各个地方的人纷纷跑到正中央的沙发旁边,一起干杯。

      嘭的一声,奶白的泡沫溅了出来,十一只手上都沾满了泡沫,蜘蛛们笑着将酒杯喝空。

      库洛洛也开始笑起来,一切糟心事仿佛都远了。

      这一刻,他只知道所有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就算派克和窝金不在了,旅团仍然是旅团,他们终于回到了流星街,一切都很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出自怪医黑杰克
    安妮下一章醒。
    大家可以猜猜剧情,猜猜医生和理想李昭之间有什么渊源。
    如果我笔力够的话,应该是能揭晓,如果笔力不够,就只能当个番外来写。
    我慢慢写,谢谢喜欢这本文的人们,如果喜欢我,可以关注一下我的专栏。
    谢谢各位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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