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理想的RPG游戏》midnightblue

190、Pursuer

　　库洛洛·鲁西鲁是一开始就出生在流星街，还是像很多不幸的小孩子那样，半途被抛弃后丢进来的不得而知。
　　但在他还是…应该是个少年——确切年龄不详，身高只到成年人肩膀的时候，整个流星街里就已经没有人会从正面去抢他的东西了。
　　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那些胆小谨慎的大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躲在教堂的背阳处、藏在焚烧炉的角落旁、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内，讨论着该怎么处理这个迟早会成为麻烦的垃圾。
　　不能被发现，否则一定会被库洛洛那臭小子……
　　然而，风却偷听到了一切，又将一切吹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库洛洛，听说上次那几个帮派要联合起来对付你呐。”
　　一个金发高个子的少年边说，边拍打着一台在外面世界已经很少能见到了的录像机，另一只手里还抓着盘没有封面的录影带，似乎是急着想要看里面的内容。
　　“喂，芬克斯，你别乱拍了行不行？我才刚修好！”
　　另一个同样金发，看起来有些文静的男孩则蹲在地上整理着一大堆工具。
　　“根本没有修好嘛！”被称作芬克斯的少年干脆把机器推到了蹲着的男孩面前，“侠客，你自己看，什么都放不出来啊。”
　　“我说——到底什么录影带你非看不可？库洛洛要被人围攻了，眼下这件事比较重要吧？”
　　“嘿嘿，当然是好东西啦。”芬克斯挤了挤脸上并不存在的眉毛，“□□的R18！拿到交易所去可以换两天的食物呢。”
　　“那就去换吃的啊？”侠客不感兴趣，也懒得告诉兴致勃勃的小伙伴，类似的东西自己已经看腻了。
　　“这可不行！至少……先等我看过再说。”

　　他们还在争论，第三个一直靠在充当椅子的箱子上的男孩子跳了下来。
　　“库洛洛，要先下手为强么？”
　　几次被提到名字的少年这才终于放下了手里读到一半的书，微笑着看向站在面前的同伴。
　　“飞坦，你等不及了吗？”
　　“啧，你们要我加入不就是为了抢地盘、杀人。怎嘛，难道这一次你害怕了？”
　　“那几个帮派……”库洛洛的目光从飞坦、芬克斯、侠客，以及角落里最后一个身材比普通男性高大几倍的青年脸上掠过，“是目前流星街里势力最大的组织。联起手来的话，不管是人数、还是武器都比我们多出太多。”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把那些，一件不留的全抢过来。”
　　“那什么时候动手？”芬克斯扔下了录影带，“这破机器修不好，去弄台新的回来呗。”
　　“嗯，就今晚。”
　　暗金色、碧绿色、褐色、深棕色的眼睛同时亮起来又沉了下去，因为他们都预感到了在这一战之后，期待的变化即将来临。

　　侠客想起了幻影旅团成立前打的最后一硬仗。
　　当阳光照进四面漏风的房子时，自己、芬克斯、飞坦、富兰克林，还有库洛洛都浑身是伤的直接躺在了石板地面上。
　　过了一会，右边的芬克斯第一个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墙壁间，震得人鼓膜发胀。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那帮人最后的表情了么，像活见了鬼似的。”
　　“呵，真是滑稽呢。”左边的飞坦也发出了闷闷的笑声，“说什么不可能、不相信……难道以为这样就能得救吗。”
　　像是回答他一样，靠门口的位置响起了一阵叮铃哐当的声音，是最边上的富兰克林拍了拍装满胜利品的麻袋。
　　芬克斯又笑了起来，“大丰收！还找到了全新的录像机，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而侠客一直等他们笑完停下来，才有点迟疑地开口。
　　“不过，接下去要怎么办？我们破坏了流星街的规矩，议会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流星街的规矩……
　　这里善恶交织，却绝不是混沌的无序之地。
　　每一件’垃圾’都会被接纳，相应的也都必须遵守这片土地的规矩——所有流星街的住民都是同胞，没有人可以恣意夺走同胞的生命。
　　“侠客，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是他们先计划要袭击我们的！”芬克斯猛地爬了起来，不知牵动到了哪里的伤口，让表情看上去有点狰狞。

　　“可那些人……”
　　侠客想说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他们，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按最后那两个落到飞坦手里的人供述，那几个帮会的计划只、不、过、是打算把库洛洛卖给外面的暗社会而已。
　　没想到飞坦还留了那么一手……侠客扯了下嘴角。他们不会过问彼此的曾经，能学会那种手段，想来也不是什么让说的人、听的人愉快的事。
　　但赶走脑袋里无意义的诠释，侠客忍不住又想，如果没有了库洛洛的话，自己会去哪里呢？
　　再回去过以前那种靠欺骗为生的日子吗？
　　不可能了！
　　有过一次’想要’的念头后，他就不可能再回头，继续只是像个动物那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
　　没有东西能够’取代’库洛洛，至少对目前的自己来说。

　　“那些人……”舌头舔过干燥的上唇壁，侠客尝到了一点点血腥味，“想要杀了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明天……不，立刻去议会报告这件事，然后……”
　　“告诉那帮老头子，今后流星街的安全就由我们负责。”
　　库洛洛也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而他的第一句话就让侠客和芬克斯、富兰克林都怔了怔。
　　“我们负责流星街的安全？”侠客重复了一遍。
　　“是的。作为条件，我想这足够交换议会对这次的’事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何必这么麻烦！大不了直接走人好了，反正老子在这垃圾场里也待得腻了。”芬克斯捶了下地面，大团大团的灰尘扬了起来。

　　库洛洛清咳了一声，“芬克斯、侠客、富兰克林、飞坦，我和你们说过会成立一个足够自由、足够强的旅团。现在……还缺少几个人。”
　　“旅团？”芬克斯的嘴角咧到了耳朵边上，“你想到名字了？那以后我们是不是要叫你团长啊？”
　　“嗯，我想要找13个人。”
　　“13？”这次是侠客摸了摸下巴，“未知数……非调和数……Devil’s Dozen……”
　　“什么意思？”芬克斯问。
　　“唉，就是说——这个数字不吉利。”
　　“哈哈，那不是正好么。谁都觉得不吉利，跟我们一样。”
　　和芬克斯的能天气不同，侠客慎重地看向了库洛洛，“为什么会想到挑选13，是有什么原因吗？”
　　“原因么……”库洛洛双手交握着垂放在膝盖上，“可能是因为我不相信那些吧。”
　　一缕光透过侧面的缝隙投射到他身上，让侠客不禁眯了眯眼睛，有种将要遇见能真正成为内心支柱的东西的预感……

　　“……客，侠客，侠客。团长说的拼图是什么意思？”
　　芬克斯捅了捅身边的青年。他自以为问的很小声，但事实上除了侠客，其他人全都听见了。
　　“啊？你刚才问我什么？”侠客转过头，一瞬间已经收拾好了表情。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没什么，在想团长说的事。”
　　“我就是要问你这个……”芬克斯还想往下说，库洛洛抬了抬手。
　　“拼图……”他像是看着自己手里某块不存在的碎片，压低了声音，“我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争着想当第一个完成拼图的人。但谁也没有见过样图，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拼对呢？”
　　玛琪想了想，代替原本应该在这种时候发言的侠客问出了几乎所有人的疑问。
　　“团长，你指的是洛可可吗？”

　　库洛洛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她是拼图里最重要的一块。”
　　“那就先去把臭丫头找出来。”芬克斯竖起拇指，朝身后的巷子口比了比，“拼图的意义……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
　　“芬克斯，没这么容易。洛可可她不会告诉我们的。”派克诺坦像咬碎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微微皱着眉。
　　“这是飞坦、侠客，还有团长要考虑的事。至于我们，只需要负责把人带回了就可以了。”
　　芬克斯说的斩钉截铁，反倒是让玛琪和派克诺坦无话可说了。而当她们都沉默下来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飞坦慢吞吞地说话了。
　　“浪费时间呢。”他的口吻就像在嘲笑所有参与讨论的人，充满了讽刺和不屑，“把人找回来，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听见他的话，侠客偏了一下头，不出意料地对上了那双在阴影里仍闪着幽光的眼睛。
　　“阿飞，你想对洛洛做什么？”
　　“你担心么？”
　　如果说不，飞坦会相信吗？侠客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我担心。”
　　“呵，担心什么呢？我会杀了她吗？”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侠客却在坦率承认过后，面对飞坦的理所当然的质疑，选择了回避。
　　“……总之，先找到洛洛再说。”
　　“找到她……从哪里开始呢？”
　　飞坦没有继续追究。他收敛起几分尖锐的目光，紧绷的氛围好像也随之稍稍缓和了一点。于是，早快耐不住性子的芬克斯马上活络地搭住了侠客的肩膀。
　　“快说！刚才你从神经兮兮的副会长那里发现了什么？”

　　侠客将询问的视线投向库洛洛，后者微笑着点点头，似乎是表示他已经说完了有关’拼图’的话题。
　　“几个可能性。”侠客拿出手机，将六大陆的地图展示在了众人面前，“洛洛应该已经离开萨黑尔塔首都了。关于这一点，我想用不着怀疑……”
　　“但她是怎么离开的……整个火车站都封锁了，要想混上货运列车并不容易，而且也并不能选择目的地……”
　　“虽然，洛洛也有可能随便挑一辆车离开这里再做打算，但我还是觉得……她不会盲目地行动，会先明确目的地，再想办法前往。”
　　芬克斯挠了挠头，“你知道臭丫头会去哪里？”
　　“我只是猜测，所以才会说有几个可能性。”侠客放大了地图的一角，“尤比安大陆东部接近流星街的地方，洛洛估计不会去。北上过海（是揍敌客家族所在的巴托奇亚共和国）……可能性也不大。剩下往南走，越过国境可以去到猎人协会本部所在地。而选择朝西走的话，戒严令则相对比较宽松。”

　　“也就是说臭丫头去了南边或者西边？”
　　“加上考虑到交通手段……今天早晨出发的汽车和飞行艇中并没有越境申请，所以可以进一步把范围缩小到萨黑尔塔国内。”
　　“那就是要分头去追了。怎么决定谁走哪边？”
　　芬克斯无心的问题又让空气紧张了起来，玛琪的指间则出现了一枚银色的硬币。
　　“投币决定。你们没有异议吧。”
　　谁能先找到的猎物……看似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