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当鬼[秦时明月]》焦糖布丁

26、第 26 章

　　顾白玉收了本命剑，但他面上的神情已经变得阴沉，和之前判若两人。
　　卫庄轻蔑一笑：“你的耐性也不过如此。”
　　顾白玉：“世人大多庸庸碌碌，要做一个无用的好人，还是牺牲更少保护更多人的强者，谁又能评出胜负。”说到此处，他的怒气又散了：“踏上仙途的那天起，你我便已经逃脱宿命轮回，生老病死，红尘富贵之苦。世人那些可笑的规则，都将随着弱者的逝去而改变。”
　　“野心、欲望，还有贪婪。”卫庄笑起来：“你很诚实，我开始欣赏你了。”
　　顾白玉苦笑：“然而精神越是强大，便越知人修弱点。我境界早已足以飞升，肉身却成了桎梏，做了累赘。”
　　“妄想长生的人很多，你不过是其中最无耻的一个而已。修习了邪术，元神抛弃腐朽的躯壳，夺取旁人的身体。”卫庄眼底带着嘲：“不必用冠冕堂皇正义，掩饰你的怯懦。这样只会使人觉得可笑。”
　　夺魄而重生，这是魔修和妖的法术，历来为正道修士所不齿。从远古时代开始，追求升天的人便前仆后继。越是权力在手，越是不愿放弃红尘的世俗。许多曾经睿智的人，都最终迷失在永生的梦境里。
　　他们都失败了。
　　那个曾经主宰七国的帝王，如今也永世长眠在自己修建的地下寝宫之中。
　　顾白玉纠正道：“我更愿意称其为，意志。”
　　盖聂这是开口问道：“任何借口，永远不是剥夺旁人生机的理由。”
　　顾白玉面孔上露出看后辈的意味：“原本，我选中的是你。”他语气带着欣赏：“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成就必定不凡。”
　　盖聂皱眉道：“恐怕，是你在他渡劫时做了手脚。”
　　顾白玉：“修士渡劫本就九死一生，气运本也是机缘的一种。”
　　盖聂蹙着眉心，他没有再说话。
　　顾白玉又道：“我虽用这个方法渡过一次次天劫，却并非全然不顾门派，取之于昆仑，还之于门派。八百年以来，我亦是数次挽救昆仑于危难之中。魏巍昆仑，自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人类不过是她永久矗立的见证者，至于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卫庄面带玩味得看他：“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一再解释？”
　　顾白玉面色一沉。
　　卫庄看着他，似是替他惋惜：“不停得伪装成另一个人，纵使你的元神一直活着，但他在世人眼里，却早已死了，有趣。”
　　顾白玉面露羞恼之色，道：“这个世界，瞻前顾后的人只能死去。死去了，就再无任何机会。”
　　渡魂之术是邪术，邪术便意味着是一种交易。
　　卫庄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他失去了再说话的兴趣。
　　盖聂中肯地评价他：“你已经迷失在虚幻的欲望中，对死亡的恐惧超越了意志。”
　　“你的语气倒与那些老古板如出一辙。”顾白玉一笑，又跟着叹道：“我也曾经是这样的人。只有当真有一天，你面临了注定的死亡，才能明白什么是飞升的诅咒。”
　　卫庄低头抚过鲨齿剑身：“你真可怜。”
　　顾白玉一怔：“你且何意？”
　　“从来没有好好的活过，却莫名其妙的怕死，比之蝼蚁一般的贩夫走卒无异，甚至比他们更加不如。”他慢慢说：“他们还有来生，而你，没有。”
　　顾白玉周身的剑意忽然暴涨开来：“世人愚昧，没想到修炼到了这个地步的尸魔也说出和他们无二的话。你曾经也是人，将自己炼化成魔难道又是为了天下众生？你为了活下去，难道就不曾吸食活人精血，将活人当做食饵？”
　　随着话音落下，修士手中金色剑气直射盖聂。
　　剑是极快的，但卫庄却比剑更快。
　　金色剑气被生生斩断，剑势竟然被那妖剑的剑芒弹了回去，顾白玉堪堪挡住大半鲨齿的剑势，嘴角仍是溢出一线血痕。他没有再出剑，反而勉强一笑，神色似乎有些了然的：“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卫庄慢慢行至盖聂身前，挑眉看他：“他的命，是我的。”
　　顾白玉拭去嘴角的血渍：“有意思。”他停了一停，笑道：“看来他不仅只是你的食物那么简单。”
　　修士仿佛发现了什么，笑起来：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呵呵，原来你也有想要的东西。禁脔？还是高阶修士的血能助你修行？或者，你们打成了某种交易？”
　　卫庄勾着嘴角：“上一个窥伺我内心的人，已经轮回许多次了。”
　　“我看未必！”对方话音陡然一转，他周身金色的咒印流转开来，包裹了整个洞穴空间。在这空间中如同别注入了滚烫的丹砂，封住了阵内人的七窍，缚住了手脚。
　　卫庄的面色郑重，没有了先前的随意。他虽非阴阳家出身，但鬼谷弟子涉猎诸子百家论述，对于阵法就算不通，也多少有些了解。
　　一旁的盖聂识出了阵法：“一门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绝，是九曲诛魔阵，你是曲家的人。”
　　“竟然有人识得。”披着顾白玉躯壳的人笑起来：“这便是昔日风谷城中我先祖一战成名的诛魔大阵，九曲诛魔，神鬼魍魉，阴阳互逆，九九归一，神消魄散！”
　　阵法十分霸道，片刻间已以是阴风阵阵起，若刮骨剔肉刀，地上的乔生已经开始打滚哀嚎，周身都是血雾蓬起。
　　卫庄看向盖聂。
　　盖聂道：“九曲诛魔阵是昆仑秘籍，由曲氏老祖曲谷子创立，阵法自然也由他的后人传承。只是这个阵法启动需要出窍修为，曲氏一门后人人才凋零，几乎都徘徊在元婴中期再难寸进。可惜曲谷子一代大能，再多门派供养，也后继无人。”
　　“可笑。”披着顾白玉壳的人手持金剑：“很快九曲诛魔阵便会再次扬名天下，此阵一出，妖魔皆尽伏诛。八百年了，由你们祭阵如何？”
　　话音一落，阴气变幻为无数鬼兵鬼将，登时阴霾彻地，杀意凝为实质，朝着诸人围杀而来。
　　卫庄祭出鲨齿，谁知分明看得清清楚楚的路数，却恍然间曲直不定，变得混沌了去，脚下踩踏的地面也起伏不定。
　　远处传来一个笑声：“闭天门，失道果，入了此阵，神仙也休想全身而退！尸魔，你且看看我剑下的是谁！”
　　卫庄一看，他不知何时挟持了盖聂。
　　原来阵法启动之时空间跳转扭曲，就是这一瞬间顾白玉用金剑制住盖聂，挟持到了卫庄前面。
　　卫庄眯着眼，看不清神色。
　　顾白玉手中金剑在盖聂脖子上收紧，便勒出一道血痕：“圣人说，无为无败，无执无失。你是要看着他死，还是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卫庄凝视他许久，倒也不急：“我开始些欣赏你的无耻，那么，不如说出你的交易。”他的语气变得轻松：“如果你的筹码合理，说不定我可以满足你。”
　　顾白玉：“我要他拥有的秘密，一个可以不死的秘术。”
　　卫庄挑起眉，直言笑道：“我几乎要欣赏你的坦诚。”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又问：“做为交换，你能给我什么？”
　　顾白玉望了一眼盖聂，耐人寻味地说：“你可以带他离开。”
　　“你很贪婪。”卫庄显得并不满意：“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诚意。”
　　“哦？你便不怕我用此人祭阵——”
　　顾白玉话音未完，盖聂周身陡然气势一变，一柄泛着青芒的飞剑自阵外飞来，将阵法撕开了一道裂隙，穿过鬼兵的瞬间将它们化作黑气。剩下的鬼兵嘶吼着想要向卫庄攻去，却不知便被什么东西给定住，只能在地上挣扎，发出畏惧的声音。
　　渊红如同有了生命，竟然直直飞到盖聂手中，那捆仙绳竟然像是遇见了至邪之物失去仙力，如同寻常绳索一般被剑气割断。
　　“怎么可能？”顾白玉一直防范尸魔，未曾防范盖聂竟然会挣脱束缚，反客为主。渊虹从他反手的位置自下往上挑在他下颌间。
　　如今以二敌一，除非鱼死网破自爆内丹，否则他胜算渺茫。
　　顾白玉流下一行冷汗。
　　“你大意了。”盖聂神色坦然。
　　卫庄嘲讽一笑：“竟然想用炼化的厉鬼对付我，可笑至极。”
　　“这不可能！”顾白玉全然没料到这人还有反扑的能力。
　　“九曲镇魔阵，九曲，呵呵，听起来，倒是让我想起一段旧事。”卫庄的眼中暗藏不住的兴味与张狂：“这个阵法，你也许只知皮毛而已。”
　　对方恼羞成怒，当即斥道：“我曲家的阵法，难道你比我更懂？”
　　对于阵法，盖聂还真略有涉猎，他道：“此阵原本并非镇魔阵，而是诛仙阵，追述源头应该来自阴阳家的九曲黄河阵。相传上古武王伐纣时，这个阵法将元始天尊坐下十二金仙几乎全数困住，是为神仙的克星之阵。事实上，姜子牙号称百家宗师，他的阵法，目的多用于排兵布阵。”
　　而排兵布阵之术，从七国战场里走出来的鬼谷弟子又怎会陌生。
　　“诛仙镇魔，蚀骨销魂，三花具损，仙体不存。”卫庄低声笑了：“利用的，不过是每个人心底最无法回避的恐惧。”
　　神佛一旦有了惧怕的心魔，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
　　他走近前来，看向顾白玉：“传说当年云中子窥破封神天机，不欲升天，因独自炼制通天神火柱反倒躲过这一劫。”
　　盖聂一字一句：“故而破阵之法，便是无欲无求，无畏无惧。”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用小鬼对僵尸王，小魔物对大魔物。
反派：遇到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