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首富了》笑客来

49、第四十八章

　　皇家司法援助所是在漫长的历史博弈中，留存下来的活化石一样的东西。

　　它是李氏最后一个实权帝王试图收束地方司法权的产物。

　　曾经几乎在州府所在的府会城市都有一座皇家司法援助所。

　　不管设置这个机构的掌权者怀有什么样的心思，但在它产生之初，确实是许多被蹂躏得上天无路、求告无门的老百姓，伸冤的唯一指望。

　　也确实扳倒了不少鱼肉乡里的贪官酷吏。

　　所以直至今日，依旧会有衣衫破旧的老百姓，走到皇家司法援助所里，指望着靠着这家传说里的践行正义的机构，上达天听，以期沉冤得雪。

　　乔嘉第一次见丁卓时，丁卓就是在送一位走错了门的老人家，去皇家司法援助所。

　　申江的长和状所就在皇家司法援助所对面。

　　可惜随着李氏皇族的衰落，皇家司法援助所早已经成了一个摆设，现在基本就是留一些人员负责接收老百姓的陈情信，然后转交对应的司法部门处理。

　　所以司法部门解决不了的，找皇家司法援助所也是一样解决不了的。

　　也许那天丁卓送那位老人走进皇家司法援助所的时候，就知道那位老人的挣扎，注定只是徒劳而已。

　　所以丁卓才会在那里站了那么久。

　　皇家巡查使这个职位设立时，就是负责去各地的皇家司法援助所巡查各种受理案件的。

　　其实和古代的钦差大臣差不多。

　　自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一个摆设。

　　现在的皇家巡查使依旧还是会到各地的皇家司法援助所巡查，得益于足够方便的交通工具，频率还增加了，基本上就是每月一次。

　　但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一遍当月受理案件的卷宗，然后监督法援所的员工将这些资料复制为一式两份——电子化和纸质的都是两份，一份依惯转交司法部门，另一份则用皇家巡查使的官印盖了章子封印好，转回上京城的皇家档案所储存起来。

　　因为皇家巡查使的人选一向是内廷核定，巡查费用是由皇室负担，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就成了内廷惠泽一些家道中落的老贵族公费旅游的肥差。

　　只是申江这个月来的这位，恰巧姓李。

　　因为约了小情儿来酒店恩爱，所以比预定的早来了申江几天。

　　也是算他倒霉，被一颗流弹击穿了脚踝，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估计得坐很长一段时间的轮椅了。

　　这位李家小子的爹是李氏里面颇有份量的宗老。

　　据说这次出事儿后，他爹还跑去内廷闹事儿去了，当庭咆哮道：“现在难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咬到我们姓李的面前了吗！？我儿子这次是奉了皇命去的申江！他们这只是伤我儿子吗！？这是打皇家的脸！”

　　当年国富派上台时，为了拉拢保皇守旧派，通过了《朝礼法》，事涉贵族宗室，普通的司法机构是没有独立审办权的，内廷也有派内卫警监察参与办案的权力，尤其是贵族宗室受到人身或者名誉上的重大伤害时，内廷甚至可以接管整个案件的办理。

　　因着这位宗老这么一闹。

　　加上此事确实性质恶劣。

　　内廷派了一个豪华班底跑来申江。

　　去医院询问乔嘉口供的就是这个豪华班底中的一队人马。

　　当然，困在医院里的乔嘉并不知道这些豪华班底还分了数路人马四处“出击”，

　　其中一队自然是负责勘察犯罪现场。

　　而当负责勘察犯罪现场的这一伙人，正在木仓击发生地——文华酒店713房间里忙忙碌碌时，却见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现场负责人看到了，也不阻止，反而递上了一副手套，笑着道：“曹小九啊，你也来了？”

　　那被称为“曹小九”的人接过手套戴上后，叹了口气道：“原来小白你带队啊……唉，不想来，老爷子哭着闹着逼着我过来帮忙。”

　　现场负责人，被这位曹小九称为小白的那位，笑着道：“早知道你来，我还提前做这么多功夫干什么？躺平等你就完事儿了。”

　　曹小九没好气地扫了小白一眼，道：“你存心偷懒是吧。”

　　但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腿上却没歇着。

　　后退两步，查看了下门上坏掉的锁，道：“这种半文保单位的老式酒店，为了追求复古，都是老式门锁，这种破坏，一看就是从外面发力硬踹开的……踹门的人力气不小”浅浅回忆了一下上午传给他的“证人”的口供，道，“踹门的好像是国术选手？那就不奇怪了。”

　　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从门外蔓延到门里的血迹。

　　曹小九思索了一下，问小白道：“屋里没监控吧。”

　　小白道：“李思贤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来这边是来干什么的？怎么可能允许屋里放监控？”

　　曹小九听得此话，点了点头，跟着血迹进了洗手间，观察了一会儿道：“他是爬进来的，这会儿应该是没什么力气了。”看了眼丢在地上的满是血迹的浴巾，又接着道，“然后用浴巾堵了伤口。”

　　随即迈步出了洗手间，看着地上画的一个白色的线条组成的人形印记，道：“保镖没穿防弹衣，有人破门而入，门外有人开木仓，门内的护卫跟着开木仓还击，射倒两人后中弹。”

　　然后又退了四五步到门外，道：“从监控上看，门外的是四个人，其中一人手中有木仓。”

　　“思贤只让一个保镖在门内呆着，你也知道他办事儿时一向不喜欢旁边有人。”小白道，“后来木仓声把隔壁房间里的保镖惊醒了，出门来支援，不然对方人数占优，若真是抱着灭口的心思把思贤给错杀了，那真是有冤没处诉，只能怨自己倒霉吧。”

　　因为走廊里有监控，所以门外的发生什么，人证和录像都能印证。

　　按理说，都是很清楚明了的。

　　但曹小九却皱起了眉头，道：“这……思贤的脚踝是怎么中木仓的？”

　　小白被问的一愣，道：“这个……就是倒霉啊，他和他的那个小情儿吓得钻床底下了，不小心露了一只脚在外面被流弹打中了。”

　　曹小九的眉头依旧皱着，道：“流弹中的？有人看见吗？”

　　“没有，隔壁房间的保镖持木仓来支援后，攻击方剩下的两人手里没木仓，所以转身跑了，保镖追了到楼梯口，又那两人反身缠住，没法快速返回查看。”小白解释道。

　　眼见曹小九似乎较上劲儿了，不想明白不罢休的架势，小白忍不住道：“行了！别犯职业病了好嘛！这案子又不复杂！都查得差不多了，你那么纠结一两颗无伤大雅的流弹干什么？就李思贤那个秉性，让他瘫两天是好事儿，歇一歇，不然迟早年纪轻轻就马上风！……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我这忙了一上午，早饭都没吃，陪我垫几口去！”

　　说着，一面吩咐手底下的人午休，一面拉了曹小九去楼下餐厅。

　　曹小九推不过，也就跟着小白一起走了。

　　两人也是自小认识的了，饭桌上边吃边聊，曹小九道：“这几个粤江的愣头青可真是敢啊！千里迢迢跑申江来犯案。”

　　曹小九，本名曹瀚，是申江郡署重案组的干了不短年头的刑警，在他们家族里排行第九，所以别人也叫他一声曹小九。

　　曹家祖上也有爵位的，后来到他父亲那一辈儿，家里几个兄弟为了袭爵闹得不可开交，曹瀚从小看着，很是反感，所以等他大时，背着家里报了申江的警校，读书也好，毕业工作也好，都选在了离家千里的申江郡。

　　这次袭击皇家巡查使的案子虽然大，但归内廷卫警查办，本来是不用他插手的。

　　但架不住他老子与李思贤他爹有交情，李思贤他爹怕内廷卫警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查不出名堂来，求了他爹让曹瀚过来帮忙。

　　而内廷卫警中白家的小儿子白名祖，也曹瀚是一同长大的发小，这次也在来调查的人马中，负责勘探现场，打声招呼就能让曹瀚进来。

　　“无知者无畏嘛，他们不了解申江本地的情况。”白名祖道，“东昇纸业的老板因为被揭发财报造假，在坡州那边眼看着就被查了，雇了粤江本地的打手，想着把揭发他的那个老总的明星小情儿给绑了，用来威胁勒索，谁知道那小情儿练国术出身的，一下子竟然没抓住，人家还碰巧知道皇家巡查使来申江了，还就住这个酒店，跑上来求助。”

　　几队人马分开去查，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大致拼了出来。

　　“这粤江的打手可真够虎的，也不先打听清楚，文华酒店是谁的产业。”曹瀚道。

　　“这可怨不得他们，《朝礼法》可是规定得清清楚楚了，皇室的财产一概不对外公示的，别说粤江来的，就是申江本地人，有几个文华酒店知道被谁买了？”白名祖道。

　　两人边吃边聊。

　　但没一会儿，曹瀚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署里的座机打过来的，起身到外面去接了。

　　半响才返回，脸色却不甚好看。

　　“怎么了？”白名祖忍不住问道。

　　“我记得你上个月好像和我说过，你家老爷子让你和直播平台的老总，好像是叫周鹰的那个人吃饭来着？”曹瀚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白名祖回道：“是，老爷子非让我去不可，听说姓周的和宫家有点儿交情，外面人都说他可能是宫家的白手套。”

　　曹瀚不说话了，脸色有点儿阴沉，半响，才开口道：“这案子可能要涉及申江本地警署了。”

　　白名祖惊讶道：“这……为什么？出了什么变故吗？”

　　曹瀚摇了摇头。

　　这次他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