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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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昌县位于国土的北端，是域内有名的苦寒地儿。这里人口不多，算上周围的两个小镇并三个村落也不到两千个户口，粗略算一下，共也就三四千的人。
　　古代，大多数的地方都是地广人稀，而安昌县尤为严重。其中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这里的气候环境恶劣。
　　在小农经济的时代，地里的产出和生命是划等号的。地里的产出少，家里的娃娃就养不活。如此，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又怎么样？能健康长大的能有半数就算得上是好的了。
　　第二，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
　　这里的人其实也不是野兽。都是自己生下来的，少有人会完全不在意的。在安昌县，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因为是女孩就直接扔掉的人家。可在乎又能怎么样呢？生活有时候会逼迫他们做出残酷的选择。如果家里的粮只够养活一个娃，男娃和女娃之间，人们都会因为传宗接代的这个想法选择把宝贵的口粮留给男娃。长此以往，这里的成年男性数量就远超于女性了。男女比不平衡，导致现在能娶到媳妇的人都是少数。如此，人口怎么会有所增长呢？
　　尤常刚来安昌县的时候，就开始审查这里的户籍，统计完成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前几年，尤常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类似的县城他不是没见过。其中，有的是人们自己做下的孽，让好好的一个县城在不知不觉间衰败下去；有的则是老天爷不给活路。安昌县应该算是第二种。
　　对比第一种，第二种情况要好许多。
　　简单来说，只要让他们有钱赚就行了。
　　想到自己手里有咸蛋的方子，尤常很快就有了解决的方法。他先是把县里所有未成年女孩的数量做了个统计，随后，将大于六岁的一一列出。
　　古时候，人都早熟，六岁大的孩子，就算别的做不了，腌个咸蛋总还是可以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县里的衙役，随后，让他们把消息一家一户地传播下去。
　　“村长，你召集我们来是有什么事？”
　　“我早上的时候看到县衙来村里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
　　落霞村安昌县麾下的一个小村庄，比起其他两个村落，这个村子的女孩是最多的，因此，衙役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刚才我收到了县里来的告示，是要紧事，大家听我说。”
　　村长的话一出，众人就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村长的脸色，众人直觉，这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新来的县令真是好啊。”村长感叹了一句，才继续说到：“尤常大人体谅我们，知道我们养不起娃儿，因此特地给家里养着女娃人家发补助了。只要你家有女娃，小于六岁的，有一个，每个月就可以得十斤粟米，两个就是二十斤，可以叠加，没有上限。”
　　“那大于六岁的呢？”
　　有人着急，立即问了。看样子，家里至少是有一个六岁以上的女孩在的。
　　“大于六岁的那些也不用急。县里会派人来教娃娃们手艺，学会的人每天都会被专人接去县城里做活。能做活的其实更好，不仅包两顿饭，一个月下来还有钱可以拿！”
　　“有这么好的事？不仅给饭吃，还有钱可以拿？”
　　有人不信，提出了质疑。
　　村长心里感念尤常的所作所为，听不得别人说他半点的不是：“那还能有假？人家大人可是世家公子，有君子之风，哪里会随便骗人玩？”
　　“啊，那我家拿两个丫头每个月能给家里挣不少钱了！”
　　“是啊，李哥，这下你的日子就可以松快一些了。不过我也不差，前面刚得一个女娃。本来还担心养不活，现在好了，有那么几斤粟米，别说是养她了，她那个哥哥的口粮也有着落了！”
　　有人欢呼，当然也有人抱怨。
　　“凭什么只收女娃？男娃才是家里的根！尤大人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家里只有男娃，别人都拿得到补助，就我家没有，这算什么事啊！”
　　村长：“这话你有本事当着大人的面去说，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大人那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懂个屁。”
　　“我估计，大人一定是看出了我们这女孩子少。”
　　这话一出，刚才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有些人想到家里以前没能养活的女孩，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过现在好了。”
　　“是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一个月之后，尤常派出去的商队终于是回到了安昌县。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安昌县看上去已经比尤常刚来的时候要好许多。这里的人生存意志都很强，擅于抓住机会，只要给一点点的阳光，就能在石缝里顽强生长。
　　如今，铁匠铺子收了不少学徒。有三五个聪慧的，就算做不出弹簧也已经可以给大师傅们打下手了。自从接了皇家的订单之后，这铁匠铺子里的火炉就没有停歇过，尤常的钱袋子靠着这个生意回了不少血。
　　谢予在铁匠铺子里找到了来视察的尤常。听仆役说，近来，大人就爱在铁匠铺子里待着。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弹簧被做出来，尤常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尤常：“谢领队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这回买卖做得好吗？”
　　谢予：“回大人的话，这次买卖很顺利。带去的减震器都卖了个好价钱不说，我还收到了一个好东西！”
　　说着，谢予就把自己在小山村的事情一一复述给了尤常。
　　尤常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毛衣，没有直接试穿，而是拿在手里，左右拉扯了一下。
　　“这东西虽然摸上去绵软，但是并不容易变形，不错！”
　　谢予：“不仅如此，它的保暖性能真的很好！”
　　“林大郎那边怎么说？”尤常相信谢予的判断。他心里也觉得这衣服不错。
　　“说是想和大人合作，一起做这生意。”
　　谢予将林场是的意思转述给尤常听。
　　俊美的男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都说他这次出来是来历劫的。但是，尤常怎么觉得自己一直在因祸得福呢？
　　。。。。。。
　　干旱的土地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阿雨，怎么又是你来担水？你弟弟呢？”
　　远处，一个少年正在晒粮，看到她，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几个健步就跑了过来。
　　“阿弟要劈柴，现在天气冷了，家里要多备一点柴火。”被叫做阿雨的女孩躲过少年想要帮忙的手。为了躲避来人的实现，阿雨低垂着头，低声说到：“临江哥，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看到我就当没看到吧。”这些事，我总要习惯自己做。你又不能娶我。
　　后面几句话，阿雨没说出口，怕伤了少年人的心。可就算没说出口，古临江也知道她的意思。他一时之间失了声，仿佛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少女一步步远去。
　　阿雨今年十六了。
　　在这个年代，十六岁就是适婚的年龄，县里为了不耽误这些女孩的婚事，并没有给她们安排任何工作，也没有一点儿补助。阿雨原本在去年就要嫁人的，嫁的就是古临江。可惜，古临江的爷爷在去年年初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把家里全部的积蓄都花完了。
　　女孩的出嫁在有些人家里是喜事，在有些人家里是生意。阿雨家算是第二种。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爹娘原本就计划着要将她“高价”出售的，不然，他拿几个弟弟也没钱娶妻。古家原本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谁能想到，两人终究是有缘无份呢？
　　“阿雨，你听说了吗？”
　　快到家的时候，一个身形略微高一些的女孩拦住了阿雨。那是阿雨的好朋友，宋雯。她家的情况在十里八乡中都算是好的，所以性子也比其他女孩活泼。年纪和阿雨一样大，花一样的十六岁。
　　“听说什么？”阿雨在宋雯的帮助下，暂时卸下肩膀上的担子。小的时候，因为有古临江，她没做过什么重活累活。眼下的苦也是去年才开始吃的。
　　“听说大人在招工，不论男女，一个月能有五百文钱！就是要签个契子，像卖身一样，三年不能回家。”
　　“五百文？”阿雨自言自语一般，把工钱重复了一边。“有什么要求吗？”
　　“好像是没啥要求，就是以后吃住都在县衙里，就是过年过节也不能回家。啊，那感觉和坐牢一样。不好不好，我不想去。”
　　宋雯想了想，觉得这也太不自由了一些。她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吃喝都有。她长大那么大，比起其他女孩，性子要更加的单纯。宋雯觉得，给再多钱也不能把人关着呀。
　　她比赵雨要小几个月，亲事倒是定下了，婚期就在明年春天。她现在满心欢喜，就等着嫁人了。这个消息也只是随便和阿雨说说。
　　“我想去。”
　　阿雨咬了咬自己的唇，闭上眼，都是那个从小照顾自己的少年。如果有选择，她不像嫁给别人。就是那人再好，也不是古临江。
　　爹娘着急给她定亲，为的不就是弟弟们的婚事吗？一个月五百文，那一年下来就是六千文钱。那么多钱，足够她最大的那个弟弟结婚了。她有三个弟弟，三年，正好一年一个。
　　“我想去。”
　　想好了之后，阿雨坚定地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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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我的收藏都是假的，都没评论了。呜呜呜，你们都是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