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36、036

　　冬天正是好眠的季节，加上外面冷，每天早上林长生都爱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儿，直到快吃饭了才肯出来。
　　这日，林春花和往常一样，借着帮家里做早饭的机会给林长生煮了一点热水，方便怕冷的林长生起来之后用。
　　林春花才出去没多久，林长生就因想着咸蛋的事情，自己爬起来了。等林春花把粥煮上，端着热水再进屋子的时候，林长生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哆哆嗦嗦地坐在床上。
　　这年代，别说是空调、地暖了，就是火炕都还没被人给造出来。到了冬天，条件好的人家会在屋里放一个火盆，而条件差一些的，如林家这样的，就只能靠衣物和棉被取暖了。
　　“今天咋怎么早就起了？”林春花也是奇怪。放下面盆，她给林长生搅了块沾了热水的巾子，亲自给他擦了脸。
　　“娘！我做梦梦到种下的鸡蛋开花了！”
　　孩子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作为一个成年人，林长生觉得，凡事总要有个理由。既然埋鸡蛋的时候想的是希望鸡蛋能够开花结果，那挖出来的理由必然也要和之前的想法有所关联才对。想来想去，林长生只能想到用梦来做开坛的由头。
　　其实，小孩子做事，通常都是想一出，做一出的，不是事事都有前因和后果。林长生这番举动反而有些画蛇添足了。好在，这次，林长生是真的很期待看到实验的结果，言行上也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红红的脸，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林长生倒真像是做了那么一个神奇的梦。
　　林春花闻言露出宠爱的笑。她没有直接告诉林长生鸡蛋是不会开花的这件事，只是顺着林长生的话头说到：“真的吗？那我们等会把去看看吧。“
　　这几日，林长生天天都有蛋吃，对坛子也没再关注，林春花还以为林长生早就忘了这事。现在见他主动提起，便和林长生一起去墙角，打开用水密封起来的坛口，将里面裹了泥的鸡蛋一一取了出来。
　　这咸蛋有没有做成功，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林长生心里激动，面上却是露出失望的表情，被林春花安慰了几句之后，才说要煮两个“泥蛋”来吃。
　　林春花想着这蛋闻上去没有臭味，应该是没坏，就依了林长生的话，把鸡蛋洗干净之后，拿到厨房去煮了。此时，恰好到了林家吃早饭的时间。
　　咸蛋本来最好的就是搭配着粥一起吃。黄澄澄的蛋黄配上温热的白粥，那滋味，光是想想，就让前世吃遍了山珍海味的林长生忍不住流口水。林家吃不起白米粥，糙米加上玉米的粥也是极好的。然而，林长生已经把这咸蛋当成了搬出去的第一块基石，便忍住，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把咸蛋拿出来和众人分享。
　　跟着大家一起吃完早饭，林长生才带着煮好的两个鸡蛋回了屋。
　　最直接验证咸蛋有没有成功的法子就是吃了。林长生迫不及待地给鸡蛋去了壳，咬了一口。
　　“呸！”
　　林家的伙食一直是少盐少油的，林长生被养得吃口都淡了不少。猛地一口咸蛋白入口，一下子竟是忍不住给吐了出来，吓得林春花已经他吃了坏蛋，立即凑上前，要把他嘴里还剩下的残渣给抠出来。
　　“呜呜，没事！娘，我没事。这蛋没坏！”
　　林长生忙躲了林春花的手，举着蛋，想让她也尝一口。
　　“娘亲，你吃，这蛋怎么是咸的？“
　　林春花就着林长生的手，低头咬了一口。果然，本来无味的鸡蛋吃上去就和撒了盐似的，吃多了还觉得有些齁。由此，林春花立马就想到了之前林长生搅拌在土里的盐。不过她并没有起疑心，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这盐味居然能从土传到鸡蛋里面去。
　　没吃到蛋黄，林春花便不觉得这咸蛋有什么特别的。
　　和吃白煮蛋沾盐差不多吧。林春花想。
　　见林春花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表情，林长生就知道咸蛋白并不足以吸引人去购买。这东西新是新的，但是不好吃的话就没什么意义了。
　　如此，林长生只好偷偷地挖掉一点蛋白，想让蛋黄提前露出来。然而，蛋黄还未露出来，暗黄色的油倒是先流了林长生一手。
　　“娘，你看，鸡蛋流油啦！“
　　林春花这下总算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林春花的认知里，只有肉才会流油。鸡蛋也不算是肉啊，这拿来的油呢？
　　好奇之下，她拿过林长生手里的鸡蛋，顺着油流出来的地方，林春花看到了隐藏着的蛋黄。比起和普通煮鸡蛋一样的蛋白，咸蛋的蛋黄颜色明显要深一些。这引起了林春花再次品尝的兴趣。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林春花这次只小小地咬了一口蛋黄。
　　香！
　　只那么一口，林春花就爱上了咸蛋黄的味道。比起蛋白来，它的味道不重，但是极其鲜美，香香的，又沙又糯的口感，简直比肥肉还要好吃。
　　林春花难得贪吃，忍不住又咬了一口蛋黄，心里也对这新鲜吃食更加欢喜了。
　　是真的挺好吃的！回想到刚才吃完的粥，林春花不免遗憾地想，要是能一起吃就好了。这咸咸的蛋白就适合佐无味的粥，蛋黄则是空吃佐粥都可以。
　　想到这，林春花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买卖！
　　不用林长生或是其他人提醒，林春花就看出了这小小的咸蛋里蕴含的商业价值。
　　这咸蛋味道重，切开了，早上人人只得一小瓣就可以喝下一碗粥。普通人家早上通常没有太多功夫去准备小菜，喝粥要么就是勺一勺子酱，要么就是吃自家的咸菜。吃久了，自然是会觉得有些腻味。这咸蛋正好给这些人家换换口味。除此之外，比起其他的，鸡蛋可是有油啊，尤其是这蛋黄，那么鲜，那么香，和肉似的油滋味，谁会不爱啊！
　　林春花越想越兴奋。人都爱新鲜的事务，看久了、吃多了同样的东西，再喜欢也会有厌烦的情绪在。此时，要是有了一个新的选择，只要是手头上稍微有点钱的，都会乐意换一样新的尝尝。
　　糖葫芦就是这样。
　　这镇子上难道就没有比他更好吃的东西吗？
　　那当然不是了。比起那些精致的点心，糖葫芦还是要差一些的。只是镇子到底不是府城，商铺不够多导致商品的种类也少。一样东西，每次逢年过节，红包喜事都是吃它，亲戚送礼使它，家里祭祀还是它。这种情况，一年还行，二年、三年，甚至是十年下来，任谁都会有点吃不消。可偏偏又别无选择。
　　糖葫芦的热销就是占了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轮到咸蛋闪亮登场了。都不用给别人试吃，林春花就又把握，这次一定能挣到大钱！

作者有话说

　　如果可以，我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