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勇者的生存战略》未确认生命体

45、鸟惊鱼溃

　　同样是515路，正在驶来的这辆看起来要新很多，车身上新刷的漆鲜艳明亮，光洁的玻璃简直能当镜子用了。
　　“那车真新啊。”魏永元忍不住说了一句。
　　“看着新吧，其实那车也有好几年啦，比我这辆一点也不差。”老张吐出个烟圈，说道“你看那车漆、车前杠、大灯……好多部件都是小林自己掏钱或修或换的。他对这车和这份工作是真的喜欢啊。”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能把他迷得连工作都不好好做了。”
　　“嗨，人家年轻人的事情，就看对眼了呗。”警官跟着说道“我们所也有几个小年轻，都这样。等他们黏糊一阵，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最后日子不还是这么平平淡淡过的。”
　　“还是老哥你看得透。”
　　“哪里哪里。”
　　在警官与老司机的交谈中，那辆515路车逐渐减速，最后在路边停稳。在终点站下车的乘客陆陆续续走出公交车，待人群都散去，515路重新发动，开到这边与看起来比较旧的车子并排停好。
　　“张师傅！”被称为小林的年轻公交司机从车上下来，面带歉意地走向老张，说道：“实在抱歉，我路上碰上点事，来晚了点。”
　　“是不是你那个小女朋友找你呀？”老张问道。
　　“没、没有……您说哪的话。”小林的脸立刻涨红了，局促地挠着头，回答道：“不是，不是她。”
　　“行啦，我又不是领队，我不训你的。”老张收拾了一下水杯和毛巾，说道：“这几位有点事情要问，你陪陪他们吧。我准备出发了。”
　　“哎欸！”小林应了一声，退开几步。魏永元等人也适时地后退让出给汽车发动的空间。老张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关上车门，发动汽车，离开服务站向车站开去。
　　目送着老张开车离开，小林转过身，有点紧张地看着魏永元等人，问道：“各位……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呀？”
　　“大小伙子紧张什么！”警官拍了小林的肩膀一下：“就是这几位想要了解一下咱们这边这条路的情况。”
　　“想了解路的情况？”小林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路况挺好的呀，您们是来修地铁来勘察的吗？这段路看着地方挺偏也没什么红绿灯，其实很少出事的。那些在桥洞里和隧道里住的人也不会影响交通，就是晚上的时候会有小夜市，有时候会挡路……不过也不严重，平时有人过车喊一声他们就给挪开了……”
　　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林干脆不分主次地把这段路的大致情况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一遍。一开始众人还有心思听，渐渐的就不耐烦起来，到最后还能坚持听小林念流水账的就剩下魏永元和他的女队友小吴了。
　　这小伙子也太能说了……魏永元歪过头用眼神对小吴说道。
　　当他女朋友肯定不用担心平时聊天没有话题。小吴报以这样的回答。
　　等到小林终于说完了他能想起来的，在场走神的众人差点没有回过神来，还是魏永元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他们。
　　“谢谢你能说这么多。”魏永元说道：“关于这条路的详细状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想问一下，你最近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小林诧异地反问。
　　魏永元点了点头：“是的，比如说没见过的动物啦，超大体型的昆虫啦……随便什么，你有见过吗？”
　　“这附近麦地挺多的……你让我想想……”小林迟疑了一下，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没有，没见过。我见过最大的动物就是只大黑狗。”
　　他没说实话。
　　魏永元一边用眼神给小吴传递信息，一边笑着对小林说道：“多谢你的配合，没有别的事情了。”
　　“没有别的事我就去歇着啦啊。”小林指了指他的车“我没事就在公交车上，你们有想问的就直接来喊我就行，我不睡觉。”
　　“好的好的，谢谢你。”
　　“没事没事，都是该做的。”
　　小林回到了他的车上，魏永元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给了小吴一个眼神。小吴会意，便对其他队员说道：“既然没事咱们就回去吧”然后又对警官说道：“麻烦您了，这一天跟着我们跑这么远的路。”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有事只管说话，我们肯定配合来自帝都同志的工作。”
　　双方又寒暄了一会儿，随即各自散去。

　　时间来到午夜。
　　城市里华灯初上，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而偏僻的513号路上，连简单的夜市都已经散了，走上几个站地连半个活物也看不见，只有偶尔经过路边的大棚，能看见看大棚的人养的看门狗。
　　就在这种时候，515路公交车的年轻司机小林却奔跑在黑暗的513号路上。他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手电筒的光随着奔跑的步伐颠簸颤抖，在略带乡间寒意的夜晚跑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的。要知道，因为路线比较偏，乘车的人也比较少，515路每天九点就是末班车了。放在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睡大觉了。但今天不行，今天他甚至连女朋友微信都没有心思回，实在是太过忧心那个独自躲藏在废车场里的女孩子。
　　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比现在要冷很多的初春时节的夜晚。小林开着最后一班车往回走，因为没有乘客，他也随心所欲了许多，甚至有了余裕去欣赏道路两侧的乡间景色。就在他的注意力放在路边的迎春花上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闪到路中央。那东西来得太快，根本无法躲闪，小林刚刚反应过来，一个人形的黑影已经随着一声闷响飞了出去。
　　惊慌、愧疚、畏惧……开了好几年车还从没出过事故的小林当时就懵了。他慌张地在路边停好车，下来四处寻找被他撞到的受害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地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更看不到什么被撞飞的尸体。在诧异中，小林不自觉地开始往鬼神之类的方面思考。他本身是不信这个的，但公司的老司机们经常讲一些关于末班车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的故事，现在他自己又碰上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
　　正当他慌乱之际，从他前方的草丛里突然爬起一个消瘦的身影，蹒跚着向他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哑着嗓子念叨着：“……好饿、好饿……”
　　“呀！！！！”小林一个大男人被吓得尖叫了起来。但还不等他继续害怕，那个身影居然自己倒下了。小林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鬼，是个人。他走过去，发现不光是个人，还是个浑身脏兮兮但是长相清理的年轻姑娘。
　　在吃掉了小林留做宵夜的两个面包之后，女孩终于能站起来了。小林也是这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其实已经难以庇体，他看到的并不是衣物，而是她身上生长出来的一片片黑亮的毛发。除了毛发以外，这女孩的屁股后面还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猫尾巴，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是在一只黑猫身上装了一个人类的头。
　　女孩的样貌令小林惊讶，但倒是没有让他为之恐惧退却。在小林的老家，他也见过几个“毛孩儿”被家人抛弃最后死在大街上的例子，因此对类似的天生畸形而受到遗弃的人抱有很深的同情。从这天之后，小林每次末班车或者早班车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把女孩喊出来，送给她一些吃的和衣物。
　　时间久了，小林也发现了女孩和一般的“毛孩儿”的区别，而不久，社会上便爆出了“变种人”的新闻。他这才意识到女孩的真实身份。但这也没有改变他帮助女孩的想法，只是让他更加谨慎——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暴露，令女孩受到歧视和伤害。
　　而今天这些突然来“了解路况”的人，正是他最害怕的。
　　他听说过不少关于“非法变种人”被逮捕甚至当场击毙的流言。他看得出今天这些人不是一般的警察，他们身上带着的杀气是真的沾过血的人才有的，他在他一个退伍回来的表哥身上就见过类似的气场。虽然他机智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把话题扯开了，但他相信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他要快点警告女孩，让她这段时间往远一点的地方躲避。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女孩平时居住的废车场。这附近除了虫鸣没用任何声音，但他知道她就在附近。
　　“小饿！小饿！”小林高声喊了两句，便拿出带来的食物蹲到路边，等着女孩出现。果然，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三跳两跳从农田里跑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借着手电的光，小林看到女孩沾着泥巴的脸。她正开心地笑着，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
　　“你这小笨蛋，怎么又弄这么多泥？”一边说着，小林一边掏出纸巾给女孩擦脸。女孩挣扎了两下，便任他擦拭了。
　　“小饿”擦完了脸上和手上的泥巴，小林把带来的面包和卤鸡腿拆开包装递给女孩，在女孩吃东西的时候一边抚摸着女孩背上柔软的毛发一边说道：“小饿，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到别的地方躲一躲了。有人要来查这里，你再在这里不安全。”
　　“……嗷。”女孩似懂非懂地歪着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林，林呢？”
　　“我……我这段时间也不能见你……”
　　“不要！”女孩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把食物放回小林怀里，扒着他的腿，大声说道：“不要！”
　　“小饿，我……”
　　不等小林说完，周围忽然亮起了十几盏灯。小林慌忙把女孩护进怀里，警觉地看着四周逐渐围上来的身影。
　　看着前方的两人，小吴心情复杂地通过对讲机向另一边的刘代队长报告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