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70、知足常乐

　　吃过午饭，细姐就忙开了。她先把茶叶蛋煮上，小六观察了一下，也就是把一包茶叶以及一些八角等材料放进去一起煮，不过她说等鸡蛋熟了之后要敲碎壳再煮上几个小时，这样会更入味。
　　然后是做豆腐花，他就帮忙洗干净打浆机，然后洗黄豆，泡黄豆，泡好之后再把它们打成浆。然后细姐就亲自动手开始煮，房东家一楼有个很旧的炉灶，烧柴的。小六按照细姐的要求坐在灶前控制火候，第一锅煮出来的时候他发现那些黄豆水还是液体的样子，知道要配一些材料进去才会凝固成豆腐花，这个流程他见过老妈他们弄，但不知道分量——就算是老妈也经常把豆腐做得很老，被老爸骂猪脑子总是搞错分量......因此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忙抬一下锅，其他的就不敢动了。
　　一个不小心这一锅东西很可能就会失败。
　　细姐有条不紊地把那个配料碾成碎末，看起来很随意的抓了一把撒入装满豆浆水的锅里，用一条很长的棍子慢慢搅拌。“搅拌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否则会结不成。”
　　——还有这样的讲究......
　　细姐搅拌了一会儿就停了，用一块粗布盖住锅。说：“来，再煮一锅。”
　　还要做？小六担心卖不完，但一想现在这天气比较冷，就算今晚卖不完，明天应该也可以接着卖，就没再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随便煮了面条当晚饭吃。小六把跟房东借的一辆很旧的人力小三轮推过来，把一锅豆腐花以及一锅茶叶蛋都搬上去，推着去了夜市。细姐拿了些一次性碗以及塑料袋等在后面帮着推车。
　　到的时候其他的人也都刚到，大叔见他们来了，便把小六原先用过的小桌子和小凳子拿出来给他们。细姐还说要给钱，结果大叔说这是小六的东西，她才没有坚持。只是送了一碗豆腐花给大叔，当然旁边的阿姨也没有漏下。他们开始不肯要，不过这东西平时真的很少吃到，所以他们也忍不住接过去吃了。然后就对细姐的手艺大加赞赏。
　　细姐把装鸡蛋的锅盖打开，但开始的时候根本没人来问，估计这种东西太常见了，没什么稀奇。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六有些着急，正在想如果真的不好卖，明天就要姐姐换别的。细姐却突然说：“应该弄个火煮着，这样茶叶蛋不会变冷，而且也更加入味。”
　　确实，天气本来就冷，尽管刚出来的时候锅里还热得烫手，但现在也就温温的了。小六觉得不能浪费了这锅鸡蛋，想着有没有办法先加热。就发现来了两个女孩子问鸡蛋的价格。
　　生鸡蛋平均价格三毛钱一个，加上茶叶等材料，又煮了一下午，虽然都是小火，可用的煤气也不少。小六之前没听细姐说要怎么卖，不好贸然开口，就看了她一眼。只见细姐笑着说：“一块钱两个。”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说：“那给我们来两个。”
　　细姐拿开表面已经比较冷的鸡蛋，拿了两个比较热的装了袋子给她们。收了钱，说：“我这边有豆腐花，保证又嫩又新鲜，要不要来一碗？”说着就打开了锅上蒙着的粗布。
　　“豆腐花？”两个女孩伸头看过去，刚才买鸡蛋的那个犹豫不决，但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孩却开心地说：“哇，给我来一碗。”
　　细姐笑着装了满满一碗，又拿出一罐白糖和一罐盐，问：“加糖还是加盐？”
　　“当然是加糖。”
　　“谢谢，一块钱。”
　　那女孩拿过去就开始吃，还对旁边的朋友说：“真的很好吃，又嫩又滑，你要不要？”
　　于是那那女孩就忍不住回过头来要了一碗。
　　两个女孩子走了之后，小六总算发现一个问题。找了半天，才在路边大树下找到一块纸皮，又跟大叔借了一支笔写了“豆腐花”几个大字，放在锅旁边。果然一下子就有人来买了，虽然不算很忙，但比之前无人问津要好得多。
　　最开心的是，很多人吃过之后都夸细姐的豆腐花做得好，又细又嫩又滑，关键还是温热的，这个天气吃正舒服。有些人在街上吃完了还打包几份带走给家人吃。于是一锅豆腐花很快就见了底。小六早就把第二锅运过来了，很快这一锅也见了底。但是茶叶蛋还剩一半没有卖完。幸好这个东西几天都不会坏，而且越煮味道越好，所以也不着急。
　　收工之后，两姐弟都很开心。细姐算了下收入，去掉材料费，豆腐花收入很可观，关键是黄豆不怎么值钱，而且今天煮两锅豆腐花也才用了一半黄豆，所以光这个就赚了几十元。而茶叶蛋虽然也赚，销量却一般，只能作为一个陪衬。
　　不过这样细姐已经很开心了。叹道：“我在山庄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八百，今天一天就赚了八十。好！以后就做豆腐花了。”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
　　小六却不得不提醒她：“可是我过几天就开学了，你自己一个人怎么搬这些东西？” 毕竟装满豆腐花和茶叶蛋的锅子都不轻，今天都是两个人合力搬的。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细姐却毫不在意。
　　第二天小六做了两个漂亮又醒目的牌子，分别写了“茶叶蛋”和“豆腐花”，细姐也根据客人的建议多调了一些口味，果然这天的豆腐花更好卖。而茶叶蛋锅子下面加了个简易的煤饼灶，今晚的茶叶蛋热乎乎的，香味飘出去老远，很快就全部卖完了，很多客人吃后还夸很入味。
　　细姐感叹：“要是每天都这么好卖就好了！” 由于收工比较早，两姐弟洗漱好之后坐在沙发上聊天。“话说，我还会做很多小点心，以后等我攒了钱就开个店，生意肯定更好。”
　　小六笑着看她，记忆中的细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以前她总是带点淡淡的忧伤，漂亮是漂亮，可给人感觉就是个忧郁美人，可现在只不过短短两天，她就变得活力四射！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未来！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
　　回来果然是正确的。
　　“细姐，要不找个人来帮你？”至少抬抬搬搬的不用这么辛苦，晚上收工也有个人作伴。
　　“......”细姐也在考虑，今天她试着不用小六帮忙，自己去抬那些锅子，可是真的非常非常吃力，还差一点点就打翻了一锅豆腐花。打翻了倒没什么，损失不算大，就怕烫到伤到。“大姐二姐他们都没空，要不问问老文？”
　　“文姐不一定肯来......”小六犹豫道，也不知道她和她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关键是她跟那人一起在镇上开店，真的会离开那人来这边帮细姐吗？
　　“那不然叫阿玉来？”
　　阿玉自从初中毕业之后就不读书了，虽然她也想出去打工，但老爸不同意。
　　说起来，当初阿玉的中考成绩也不算差，只差一点点就上了县城中学，上二中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惜一向很疼她的老爸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却不同意她再读了，也不许她出去打工，坚持要她在家务农。
　　细姐不等小六说什么，重重点了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就阿玉了，我过两天就去把她叫出来。做什么也好过在家耕田，又苦又穷，有什么好！”
　　小六觉得这也是个出路，他实在是怕了在家务农，那种周而复始永远也干不完的活，真的就像个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何况，妹妹一个花季女孩在家干苦力，见识什么的就不会很好，以后也很难找到好的婆家。想到这里，他点了头，约定等他去读书，细姐就去把阿玉接出来。
　　“明天我们做多一锅豆腐花。” 临睡前细姐愉快地做了决定。
　　元宵节出来逛街的人很多，豆腐花也很好卖，估计真的是少有卖的，所以很多人都会来尝尝。更何况，过年过节大鱼大肉吃多了，喝一碗豆腐花也是很舒服的。
　　元宵之后第三天，小六要去学校了。这一天细姐也一大早就回家去接阿玉。事先没有和家里打招呼，也不知道老爸到时候会怎么样。会不会像当初自己摆摊一样被他追着要钱呢？小六和细姐提过这个问题，细姐却难得霸气地说：“他敢来我就叫他帮我搬锅子！凭什么他就可以不劳而获！”
　　细姐有很多想法，她说以后如果豆腐花不好卖了可以改做鸡蛋饼，或者什么手抓饼之类的，虽然麻烦点，但应该也好卖。再不然，也可以弄个烧烤架子做烤串，再再不然，还可以开个早餐店......小六独自坐在火车上想着细姐说过的话。发现她现在真的变得很有活力也很积极，离开了赵强，姐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回到学校的当天晚上又去刘敏家上课。她现在仿佛一刻也离不开家教。这几天小六不在，她就只是把他上一次布置的作业做完，其他的就不知道该干嘛了。新学期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完成得很差。明明以前小六没来上课之前，她都很积极的，每天都背书背单词，哪怕不是很好，但起码看起来是用功过的。可现在没人监督她居然也学会了偷懒。或者说也不叫偷懒，而是依赖。她们开学也有几天了，上过的新课居然全部都不会，就等着小六来讲解！
　　虽然下课的时候刘阿姨给了不少水果零食让他带走，可他还是不开心，这个学生真的教得他心力交瘁......还不能骂，真是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