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66、心力交瘁

　　这是个购物广场，周围都是商铺，路两旁不少小贩在卖零食。不远处有两家很大的商场，商场门口挂着红色的充气拱门，两边摆着的大音响正在播放过年的歌曲。小孩子拿着玩具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的玩耍，更多的人来来往往的从商场进出......小六仿佛也被这喜庆又欢乐的场景影响了，站在广场中间的小喷泉旁边，掏出手机给邵耿发信息。
　　可惜那头很久都没有回复。小六正想去商场里面逛一逛，突然发现一只小皮球滚到自己脚边，在他脚上撞了一下慢慢停了。还没等他去捡，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就跑过来捡起了皮球，抱着球抬起头看着他。小六跟他对视，发现是个挺漂亮的孩子，眼睛很大很明亮。
　　没过两秒，一个女人走过来：“俊俊，怎么了？”
　　男孩用一只手搭着他妈妈的脖子被抱了起来。小六抬脚想走，就发现又一个人过来了。而他不经意间看过去，顿时脑子“轰”的一声就凝固了......
　　“阿芳，走啊。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又抱他，都这么大人了，让他自己走。”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就把孩子从那女人怀里放下来。
　　“你这做爸爸的怎么忍心，儿子还这么小，走了这么久他会累的啊......”
　　女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就跟着男人和孩子后面进了商场。
　　那男人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小六，但小六却直到过了很久才慢慢放松了不知何时抓紧的拳头。感觉身上出了不少冷汗。
　　赵强！
　　他......居然有老婆和孩子！！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细姐算什么！
　　小六快步朝商场走去，一定要找赵强问清楚，如果他存心骗姐姐，一定要教训他一顿！
　　但走了几步他又猛然停了下来。
　　姐姐知道他有家庭吗？想起每次和她谈起这事，她就一脸的苦笑......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和心爱的男人有个家庭？可细姐跟赵强在一起那么多年一直不提结婚的事，带他回家都只说是“朋友”。自己跟她提起来她还总岔开话题......所以她是知道的吧？小六此时心里很愤怒，也不管姐姐是否在睡觉，直接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姐姐果然在睡觉，声音闷闷的。
　　“姐，我刚看到赵强了。他......” 他突然间又有些不忍心，万一细姐不知道呢？突然知道岂不是会伤心欲绝......
　　“他怎么了？”细姐的声音似乎有点变了，然而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的小六没有发觉。
　　不行，如果细姐是被大渣男骗了就更要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我看到他带着老婆孩子去逛街，他儿子都四五岁了。姐......”听筒里传来一阵吸气声，接着细姐的声音传过来，微微发抖：“他们看到了你吗？你没有叫他吧？”
　　“没有。”小六的心往下沉，她果然知道。
　　细姐似乎松了口气，说：“还好......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别管了。”
　　“姐！”小六不可思议的叫道。“你早就知道了？他......”
　　“是！”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细姐难得变得强势，冷着声音大声打断他，“我知道他有家庭，我跟他在一起也不图他什么，就只是......反正你别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六的手无力的垂下。他真的理解不了，既然明知道对方有家庭，为什么还要插足？宁愿住在那么窄小的出租房里也要跟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真的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原因。
　　赵强帅吗？高大吗？威猛吗？还是说有钱？这些他一样都不占吧！非但如此，他还已经有了家庭！姐姐到底图他什么？如此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自甘......堕落......
　　街上的人都投来奇怪的视线，有几个大妈看样子还想上前说搭话，大概以为他发病或者出了什么事......小六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无视别人的视线，转身走了。
　　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六被一阵电话声音惊醒，原来是刘敏的妈妈问他晚上是否有空，叫他去上课。
　　听到有钱可赚，他连忙收拾心情答应下来。挂了电话才发现不知不觉快要走到学校了。而且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五点。没想到已经走了这么久，怪不得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
　　刚好旁边有一家兰州垃面馆，他进去点了个面，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坐车去了刘敏家。
　　第二天他联系细姐，想要过去找她并当面谈谈她和赵强两个人的事。虽然他觉得自己作为弟弟在姐姐不赞同的情况下不该管她的私事，但是这种事要是闹出来就不单是细姐一个人的“私事”了，分分钟闹得身败名裂，甚至更严重的后果也未可知。他不知道有一天被赵强的妻子发现细姐的存在会闹出什么事来。
　　可惜，一连几天，细姐都说没有空。
　　明显在逃避这个问题。
　　小六只恨平常因为对赵强的唾弃而没有多打听两句，对他唯一了解的是知道他也在那座小山上上班，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单位。很有可能是细姐工作的山庄，但是就算知道了，难道还上门去闹？生怕细姐的事情不被人发现么？关键是不知道赵强对细姐的态度。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正常谈恋爱，穷点就穷点，总还是名正言顺。不料却原来细姐居然是小三......赵强如果真的对姐姐有感情，他忍心这么拖着她吗？如果自己闹过去，反而会让他把细姐的名声给毁了吧！
　　真是投鼠忌器！
　　一连几天，小六都很烦躁。尽管张烨扬的爸爸也叫他去上课，加上刘敏上课的时间也很长，可是空闲的时候一想起这事他还是暴躁。有时候甚至恨不得毁坏点什么东西才好！
　　想找个人商量拿个主意吧，可是找谁好？邵耿？家里？其他的姐姐？似乎都不妥。不想告诉邵耿，是觉得姐姐的事情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给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自己家人？尽管自己家名声已经很不好，但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事。而家里人就更加不用说了，爸妈要是知道了，细姐以后还能回家吗？会被老爸打死吧！
　　所以他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结果差点把自己憋死。就连张烨扬都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太正常，以前他不管做错了什么题，小张老师都没有发过火，而是很耐心的多讲解一遍直到自己弄懂为止。可是最近几次上课，只要自己一做错题，他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不好。虽然强忍着没有骂出来，可是说话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亲切和蔼，而是透着一股怒气......张烨扬不敢惹他，生怕他再给自己加重背诵任务，只好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题。别说，经过这么几天的“压迫”，他的进步非常神速。很多比较难的知识点也一讲就会，单词听写更是次次都满分。小六看到他的进步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那边的糟心事暂时没有解决办法，但好歹得到少许安慰。
　　刘敏那边倒是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还是叫干嘛就干嘛，认认真真埋头做题，从来没有多关注小张老师一点点。
　　小六自己心情不好，当然不会迁怒别人，只是遇到学生做错题的时候难免就更加不痛快，然而面对刘敏这个迟钝的学生，他只觉得心力憔悴。幸好刘阿姨也知道他教得辛苦，今年给他涨了不少工资。加上张烨扬的爸爸也很大方，现在他家教的工资已经够他下个学期的伙食费了。
　　邵耿隐隐也察觉小六的心情不对劲。他旁敲侧击了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没事”。于是开始着急起来。
　　煎熬中过了一个星期。小六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说别的，细姐的年龄就已经不小，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做个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那什么吧？算什么呢？以后人老珠黄无依无靠的时候还不是自己吃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家找个老实男人嫁了，总比这样没名没分的好！
　　他提前和刘阿姨请了半天假，初八中午在她家吃完午饭，就坐车去了泉涌山庄。细姐一直说忙，没关系，他去找她。
　　到的时候才一点多。远远就看到山庄门口摆满了桌椅，而且全都坐满了人。人们高谈阔论，喜气洋洋，好不热闹。七八个服务员穿梭其中，被使唤得团团转。小六没有过去，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着。
　　几个服务员忙进忙出的给客人拿这拿那，或者上菜，但没看到细姐的身影。估计是在里面忙活。
　　小六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掏出手机玩贪吃蛇。刚打开游戏，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
　　他猛地抬起头看过去。赵强正站在面前不远处，很明显是路过。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说：“怎么在这里坐着？是不是找你姐？她没那么快下班，我带你进去。”说着就靠近来。
　　小六愤怒地瞪着他。赵强见他这样诧异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结婚了？”小六突然问。
　　赵强脸上的笑意马上就不见了，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脸看了看周围。“咳，你姐跟你说的？”
　　小六愤怒地一跃而起，一拳就砸在他脸上。赵强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地上。大公路两边很多人坐着休息交谈，甚至有不少小贩在卖东西。这边突然这么大动作，不远处有女人发出惊叫。好几个人迅速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