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1、意外来客

　　小六放学之后就急急忙忙往家赶。他已经读四年级了，学校在邻村。那是附近几个村里唯一的一座小学，几个村的孩子每天早上都会走去上学，下午放学又结伴回家。
　　就小六家来说，读书这机会可不多。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除了小弟还没到年龄之外，现在只有小六和妹妹在读书。比他大两岁的五姐以及上面的哥哥姐姐们全部辍学在家务农。
　　村子通到学校的是一条两三米宽的小公路，往常放学之后小伙伴们都会一路又笑又闹地在山路两边的小树林里找各种小野果解馋。春天还会在路边荆棘中发现红红的小果子，酸酸甜甜非常美味。大家往往为了摘那些野果不顾荆棘刺手，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抢。有时候几个小伙伴还会因此而打起来。
　　今天小六带着妹妹像往常一样走进院子的时候就发现多了一些人。而最明显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女人，他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从来没见过的。只见她对着院子里的一颗桃树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瞪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一头卷发又黄又枯，太阳穴那里还有一大块乌青的痕迹，看起来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眼睛瞪着的样子看起来很凶，侧面看过去都是眼白，她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那就令人退避三舍。
　　“小六，在干嘛呢？快去打水！”
　　老爸的声音响起来，小六连忙回神应了一声，去房间把书包丢下就往厨房跑。两只手分别拎了两只水桶来到厨房外面的水井边，又跑进厨房用勺子装了半勺水出来。把勺子里的水倒进井里，然后抓着打水的把手使劲的上下摇，井水慢慢的被打上来。小六连忙把着手把不让水漏下去，把桶放在出水口接着。
　　等这只桶里的水差不多满了，他弯下腰，一只手仍然在摇着手把，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把桶里的水舀到另外三只桶里。
　　等到四个桶都满了，小六也累得几乎抓不住手把，手一松，那手把猛地翘起，水井里的水也“啾”的一声立刻漏下去了。
　　这时候在厨房忙碌的老爸走出来，一只手一个桶提着水就往厨房走，他也双手提着一桶水跟在后面，但是水太重了，天也已经有点黑，小六被门槛拌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水桶差点打翻，吓得他连忙把水桶“砰”的一声放在地上，但是水还是洒出来了。把他的裤腿打湿了一大块。
　　“找死啊！打烂了桶怎么办？”
　　“......” 小六看了看横眉竖目的老妈，没说话，提起水桶进厨房。
　　老爸这时把那两桶水倒进了烧洗澡水的锅里，又提着空桶出来。他把空桶放在一边，接过小六手上的水桶，说：“再打水，今天人多，要打多几桶。”
　　“哦。” 小六应了一声，拿起那两个桶又去打水。
　　老爸又来提了两次水，才把那口大锅冲满，小六连续打了十桶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小六，把菜洗一洗。”
　　“哦。” 还没离开水井边的小六又有新活干了。
　　这时候六岁的弟弟跑过来，二话不说，把手伸进其中一只水桶里搓起来。
　　小六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远离水桶，“这水刚打的，你要洗手，哥舀水给你冲。”说着就拿起勺子装了水给他冲，但是阿丰却“哼”了一声把手使劲伸进水桶里搅了几下，因为伸得太深，把袖子都弄湿了。
　　小六一看就气，一把把他推开。弟弟嘴巴扁起来眼看就要大哭，只是他的哭声还没响起，小六的脑袋就传来“砰”的一声。一阵钻心的疼痛伴随着一声骂钻进耳朵。“你作死吗！推弟弟干什么？！” 老妈跑过去把弟弟抱起来，发现他的袖子湿了，又大力拍了小六的手臂一下，“弟弟玩水也不知道看着点，袖子都湿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小六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不过他知道这没什么用。所以没说话，用力吞咽两口口水把眼泪憋回去，低下头继续洗菜。把菜洗了两遍，装在篮子里拿去厨房给老爸。
　　老爸看到他又说：“没有柴了，快去砍些来。”
　　于是小六就拿柴刀去院子一角放柴的地方砍起来。这些柴也是他放假的时候和姐姐们一起去山上砍的，每一根都差不多两米左右，太长了，所以拿去烧之前要先砍成一小段一小段才能放进灶膛里。
　　正砍着，两个姐姐回来了，她们肩膀上都抗着一把柴加进那堆柴里。
　　四姐阿细说：“把刀给我。” 说着就来拿小六手上的刀。
　　五姐阿文已经抱着砍好的柴去厨房了。
　　有两个姐姐帮忙，小六轻松了一点，他揉了揉酸痛的手，发现右手中指根那儿的水泡有点痛，他揉了揉，也没在意，这样的小水泡两天就会消下去变成比以前更厚的皮。
　　细姐已经二十一岁，力气比小六大多了，砍柴自然也快，文姐和小六每个人跑了两趟就把柴全部搬进了厨房。
　　老爸看到他们又喊：“小六，快去叫你嫂子冲凉。”
　　小六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即执行老爸的命令，而是有点疑惑地问：“嫂子是谁？”对他来说这个称呼太新奇了，从来没听过。
　　“哦，”老爸闻言笑着说：“你哥哥的老婆不就是你嫂子么？”
　　小六想了想，今天家里来的女人不少，但陌生人就一个，该不会是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那个女的吧？？
　　这时在给灶膛加柴的文姐说：“就是麻婶子介绍的那个女的？”
　　正在切肉的老爸压低声音有点不高兴：“什么女的女的，没礼貌，要叫嫂子。”
　　“哦。” 阿文撇了撇嘴，说：“我去叫她吧，估计小六都不认识她。”
　　小六是不认识那个人，要他去叫她冲凉确实有点难以开口。他追着五姐，在厨房通往大厅的这段路低声问：“文姐，那个人那么丑，真的要做我们的嫂子？”
　　阿文闻言停下脚步，一脸惊奇的看着小六，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他的肩膀。
　　小六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阿文还在笑，冷不丁老妈的声音就传过来。“笑什么死？！发癫了吗？”
　　阿文笑声戛然而止，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我去叫嫂子冲凉。”
　　“水热了？那我去叫。”老妈很高兴地跑去客厅。
　　小六跟着文姐一起走进客厅，发现里面只有几个村里的中年妇女在聊天吃瓜子零食，那个太阳穴发青的卷发女人根本不在。老妈扫了一眼，就往哥哥的卧室走去。
　　小六心里有点奇异的感觉，哥哥比他大十二岁，现在都二十四了，自从哥哥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读书，几年前老爸用家里的钱给他买了一辆拖拉机，他就用拖拉机帮人拉木头沙子等货物，以此赚钱。
　　哥哥有很多朋友，据说都是他的同学，但大部分是同村的跟哥哥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他们经常会来家里玩，特别是下雨天，一大群人来家里跟姐姐哥哥们一起打“拖拉机”，有时候开一桌其他人在旁边看，有时候开两三桌，他们每次都在哥哥的卧室或者客厅玩，很大声，一边吃瓜子花生等零食一边谈笑生风。小六每次想拿一点零食来吃还会被老妈骂，不让他在哥哥的卧室里呆着。
　　所以小六很少进哥哥的卧室，但他知道哥哥的卧室里有一台留声机，是隔壁赖家小哥哥淘汰下来低价卖给哥哥的。他见过哥哥放那个留声机，是把一张黑色的圆盘放在一个机器上，然后有一个东西搭在上面，通了电一按按钮，圆盘就会转动发出好听的歌声。
　　小六和五姐趴在哥哥的卧室门口偷偷往里面看，就看到那女的坐在房里唯一一张椅子上，而哥哥正在眉飞色舞的摆弄他的留声机。
　　老妈笑眯眯地说：“阿凤啊，水烧热了，去冲凉吧。”
　　那女的原本带着浅笑，听到老妈的话淡淡地“嗯” 了一声就起来去拿换洗衣服。老妈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她说：“我先给你打水。”
　　老妈一出了卧室门看到扒着房门的两个，就说：“你们俩去帮嫂子打水洗澡，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热，知道了没？”
　　“知道了。” 两个人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
　　老爸在炒菜，看到小六就说：“小六，赶紧加柴，不够火了。”
　　小六应了一声就在灶膛前面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往里面放柴。文姐拿了一个空桶去开锅装热水。
　　她把水桶提到冲凉房，发现那个女的还没来，就又跑去催。
　　等老爸又炒好了两个菜，那女的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老妈带着她进了冲凉房，给她开了灯，说：“洗发水和沐浴露在那里，你随便用。”然后就退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那个女的声音，淡淡的说：“水太凉了。”
　　老妈听到立马说：“你们搞什么，不是叫不要弄太凉吗？还不赶紧给你大嫂加热水。”
　　阿文偷偷翻了个白眼，快读装了一勺热水进去。
　　小六按老爸的指示一会加柴一会减柴，很快老爸就炒好了全部的菜，他擦了擦手，说：“小六，把火熄了，洗碗吃饭。”
　　一听说可以吃饭了，原来坐着的几个妇女，以及哥哥，弟弟，他们全都跑进厨房来帮忙端菜，那几个妇女还赞不绝口：“哇！老张，你炒菜真厉害！闻起来就很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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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繁忙而又充实的一个春天呐~去了几个国家跑了一圈，最近终于稍微静下来了点。 小伙伴们都还好吧？
终于又开新文啦啦啦~
欢迎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