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驾崩了》素白歌

10、薛姑娘是个妖孽

　　墨文阁并未在后宫，而是在前朝，前朝正殿宣政殿，左右前设三省双院，每日里群臣进进出出处理公务，也方便皇帝随时召见议事。

　　墨文阁就在宣政殿左后侧，占地颇广，偌大的房间布局，摆着无数书架，藏书极多，负责管理墨文阁的则是一些学士，最高者为大学士。

　　此时的墨文阁里也挺热闹，这么多大臣都见过了这位陛下看重的民女，自然也就传出了些风声。

　　一个看着颇为年轻的学士很是八卦的说道，“听闻这个姑娘也是花容月貌，知书达礼的很是文雅。”

　　另一个学士反驳，“村姑多是粗鄙不堪，哪里称得上知书达礼了。”

　　另一个便说到，“女子知书达理倒是其次，容貌好品性贤良也就够了。”

　　一个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各位大人，陛下与薛姑娘马上就到了，赶紧准备准备，莫要惊了圣驾。”

　　陛下要来，那是让人欢喜的事，可这带着那位薛姑娘过来，就不怎么让人觉得欢喜了，却也不敢敷衍，每个人忙整衣冠，恭恭敬敬的到外面候着。

　　勾玉和李天昊是走过来的，一路上李天昊大致的给勾玉介绍皇宫各个地方的方位，后宫与前朝的架构，闲聊过来也不会冷场。

　　“听闻墨文阁中不仅藏书无数，更有才子无数，每一年国中文试选才，汇聚了不少才俊，更是天子门生。”这些事情勾玉还是有所了解的，昊帝善武也重文，维持朝中文臣武将的和平共处，也是费了些心思。

　　李天昊点头，“不错，墨文阁里不仅有名门子弟，更多的是寒门子弟，只要有才学，便有一展所长的机会。”

　　“这倒是比较公平。”勾玉微微一笑，“寒门子弟身无所持，往往孤掷一注一心向学，更为专注。”出身寒门，最好的出路，那就是成为年少君王手中的利剑。

　　李天昊看了下她，没想到她也懂得用人之道，“看来你不仅读诗书，这四书五经也有涉猎？”

　　勾玉摇头，“我不爱看那些之乎者也，也就看些游记诗词，或者看些时兴的话本解解闷。”

　　“你爱看话本吗？”李天昊觉得比起游记诗词，她更爱的应该是话本，不然也不会说要时兴的了。

　　还真是会抓重点，“对，看些狐仙书生小姐的故事，也挺有趣的。”

　　李天昊失声一笑，“那些落魄书生臆想的故事，你也爱看？”

　　听着口气是很不屑了，勾玉轻哼了一声，“闲来无事当做玩笑看，也是挺有趣的。”

　　墨文阁已经到了，众学士皆候在门前，见到李天昊，齐齐一拜，“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李天昊看了下这些臣子，“朕就随意转转，你们继续吧，无需随侍。”吩咐了一句，李天昊就带着勾玉进了大门，众学士面面相觑，也不能跟上，只能散了回了自己岗位。

　　这藏书分明别类各自存放在一个房间里，每个房间都汇总了名册，要找起来很是方便，李天昊带着勾玉走了一遍，随即就在院中亭子坐下，让人取了名录来让勾玉挑。

　　翻了翻目录，勾玉挑出了三本的游记，一本的诗词，李天昊随让人去取书，“这里可没有你想看的话本，市井之中才有卖这些的。”

　　“那不要紧，改日我自己去买，这阳城我已经玩了好几天了，可惜还没走遍。”勾玉端起茶喝了一口，“嗯，这是望螺春茶？”

　　李天昊随喝了一口茶，“确实是望螺春，这茶应该不常见，你喝过？”

　　说到这望螺春，乃是南边云城上供的茗茶，每年也就那么几斤的产量，都是御用的，不说常人就算是皇族也很少有人喝得到。

　　勾玉笑了笑，“若论起茶中圣品，应属云中雾，茶树高不过三尺，绿面红底金边，栽种在千尺高峰之上，艳阳明月俯照，琼云雨露浇灌，再由素女纤手摘取嫩叶，一斤茶叶炒青揉捻烘焙，经七道工序，再储存百日而成二两云中雾，茶汤清澈香气满杯，一品在舌二品入喉三品沁心。”

　　李天昊听得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他对吃喝向来不上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云中雾茶，可看勾玉说的是头头是道也就信了，“竟有这般的好茶？你喝过吗？”

　　“往日倒是常喝，只是近来喝不着。”云中雾茶那是种在昆仑仙峰的，神仙喝得到，凡间就不可能有了，她说这个不过是用来吹嘘的。

　　这话李天昊更是不解了，据他所知的，如玉是生在连山村，长在连山村，不曾出过远门，哪里会喝过这御茶望螺春，尝过这云中雾呢？

　　“若有机会，倒真是尝尝看。”

　　勾玉微笑，“往日你也该是喝过的，只是如今，忘记了而已。”他未入凡间的时候肯定也是喝过的，勾玉说这个也是实话。

　　近侍很快就捧了书回来，勾玉也就不想闲坐下去，“陛下国事繁重，我就不多打扰了，容我先行告退。”施施然就退了去，留下李天昊很是茫然。

　　他发现眼前的人突然陌生了许多，不像是连山村里那个善良爽朗的村姑了，不该的！他该相信她！

　　宫廊漫长，宫墙高砌，勾玉慢慢的走着，身后只有随身的两个宫女，一阵清风吹来，拂动她的发丝，不知何处飞来两只蝴蝶，扇动着柔软的翅膀飞到了她的面前，勾玉停下了脚步，伸出右手来，蝴蝶落在了她的指间，不舍离去。

　　“去吧。”勾玉手指一动，蝴蝶儿展翅飞开，忽然一阵风来，夹带着不知何处飘来的红色花瓣朝着勾玉扑面而来，盈盈落了她一身，恰恰的一瓣花贴在了她的额间，让她瞬间添了五分的妖媚之色。

　　这是妖风血雨之兆啊！

　　这宫廊上有不少朝臣来往，这一幕不免落入了一些人的眼中，有些人惊为天人，有些人暗自皱眉，只怕这位是红颜祸水，几个有心人很快就派出了心腹，先去查探这位薛姑娘的来历了。

　　其他人是忙得人仰马翻，身在明华院中的勾玉过得还是很滋润的，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李天昊有空闲就来陪着说话解闷，若非是还有职责在身，勾玉倒觉得这般的日子也是很好的。

　　不过三日，这一日的早朝之上，不少大臣再次提及昊帝立后纳妃的事情，宣政殿里气氛凝重，群臣跪倒在地，李天昊高坐龙椅上脸色阴沉。

　　许久，李天昊终于开口了，“焰国确实需要一位皇后，朕这几年征战在外，无暇顾及，倒是累众卿为朕筹谋了。”

　　左相郭宾良抬头是一脸视死如归的壮烈，“陛下，臣等也是为了焰国国祚担忧，后宫无人，陛下又如何绵延子嗣，让焰国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说完又磕了个头。

　　李天昊沉默了一会，“好，那就选妃吧，凡是朝中五品及以上品级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都可参选，三选之后，终选则由薛如玉负责为朕择选嫔妃。”

　　“陛下！这万万不可，薛姑娘并非宫中人，只是民间一女子，又如何能为陛下为焰国选国母呢？”群臣纷纷反对。

　　“一这般选，二不选，你们看着办吧。”李天昊也很是硬气了，“退朝！”起身就往后殿走去，懒得再理这些臣子了。

　　群臣面面相觑，几个大臣互相致意了下，是另有说法，李天昊刚回了昭和殿，就听到禀告，左相郭宾良求见，对于左相，李天昊还是给了三分薄面的。

　　郭宾良一身肃穆了走了进来，行礼之后站在一旁，“陛下，微臣有一奏章，请陛下定夺。”

　　接了奏章，李天昊展开一看，脸色是更差了些，这奏章里说着薛如玉的详细身世，还有连山村人的证言手印。

　　薛如玉，父薛寅，母薛柳氏，十岁丧母，十二丧父，六岁启蒙，只读过三字经，不曾学过其他，性情柔顺端正，勤劳孝顺，年已二八，不曾议亲，学无所长，并无专攻，长居连山村里，只曾去过盂县中数次，不曾出过远门。

　　“陛下，这些证言，皆是连山村里与薛如玉朝夕相处的村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作假。这女子平庸平常，绝不是如今宫中的那位薛如玉啊。”郭宾良是苦口婆心。

　　就算是薛如玉身份不够，可若是陛下坚持，这些大臣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位郭如玉，一身风华胜过大家闺秀，更精于针线，喜看游记诗书，学识颇深，绝不会是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寻常村姑。

　　更何况那一日蝴蝶儿妖异，红花飞雨，更是怪异至极，只怕这位薛如玉是个妖孽啊。

　　“陛下，臣特意找来与她同村的那位薛姝澜问话，细细盘问才知，三月的一日，薛姝澜亲眼见着薛如玉跌入河中，溺水而亡，可是到了夜间，这薛如玉竟然活生生的回去了，惊刹多人，会不会是山中精怪附身，图谋不轨，乱我朝纲啊。”

　　“薛姝澜本就欺君罔上，朕不予追究已是仁慈，她的话焉能信！”李天昊已经不想听下去了，一摔奏章，“左相这是怪力乱神，方是祸乱人心！”

　　郭宾良双膝一跪，俯身一拜，“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都是怕有妖孽入了后宫，将来祸害焰国民不聊生啊！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