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9、第九章

　　第九章

　　女生的尖叫声被淹没在男人宽厚的手掌下，四周静悄悄，安静到只能听到夏檬的心跳声。
　　后背摔到地上那一刻，她重重地闷哼一声，眼冒金花，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男人力量很大，身手矫健，他捂着夏檬的嘴，紧贴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夏檬一直在挣扎，拳头落下去如打在棉花上，无济于事，这个时候，她才后悔起自己没有好好锻炼，力气根本不足以跟男人抗衡。
　　她呜咽着，眼眶慢慢蓄满泪水。

　　这副模样让男人眼底的欲望更加浓烈，哗啦一声，撕碎了她肩膀上的衣服，在她脖子的地方，轻轻嗅着。
　　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夏檬浑身战栗，恐惧占据整个脑海，她拼命呼喊，却只能发出细小如蚊虫的声音。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强忍着恶心，寻找时机。
　　男人发觉她不再反抗，稍稍放松警惕，夏檬找准机会，狠狠用膝盖顶上他的双腿之间。
　　“操你妈的！”
　　男人下意识松开手，捂住裆部，因为疼痛，他的身体蜷缩了一下，压在夏檬身上的力量骤然退去。

　　——就是现在！

　　夏檬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用尽全力把人推到一旁，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凭着直觉，拼命地跑。
　　幽深冗长的巷子，背后是封死的墙壁，和男人追来的脚步声，前方是尽头，是光明。
　　“救命！”她一边跑一边喊。
　　眼看着要被追上，一股绝望的心情再度袭来。

　　到了巷子路口，迎面忽然跑来一个人影，夏檬猝不及防跟那人撞到一起，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错愕抬头，撞进江言殊冷冽的双眸中。
　　宛如溺水的人，忽然被人救出水面，她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双腿一软，差点从他身上滑上去。
　　江言殊搂着她的腰，目光触及她通红的双眼和后背的伤痕，心疼不已。

　　从巷子里跑出来的男人，似没料到这里有人，愣了一下。□□刚刚受了重创还没缓过来，更何况对面那个男生明显比自己高大，正面对抗，他只能占下风。
　　稍稍斟酌一番，黑衣男人压了压帽檐，麻溜地跑了。
　　江言殊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夏檬披上，碰到她时，她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那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细微的伤口，有血从里渗透出来。
　　他目光渐冷，强迫自己不要想她刚刚遭受了什么，不然他会控制不住，想要追上去，将那个男人狠狠地往死里揍。

　　“能站稳吗？”他说。
　　夏檬点头，用他宽大的衣服将自己包裹住，在原地缓了几秒，她想起什么，转身往巷子里走。
　　刚迈开步子，就被江言殊给拉住了。
　　“你受伤了，别动。”
　　“我的包在巷子里。”她解释。
　　江言殊眉头一松，放开手，说：“我去拿。”
　　“……谢谢。”夏檬点头，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皱起眉，咬着牙坚持。

　　不到一分钟，江言殊就回来了，背包的拉链没有拉，他递给夏檬，让她检查一番。
　　夏檬仔细翻了一遍，除了钱包里的现金，其他东西都在。
　　不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人没事。

　　“少东西了？”江言殊察觉到她脸色不对，沉声问道。
　　“嗯，现金被那人拿走了。”
　　闻言，江言殊抬头看向刚刚小偷逃跑的方向，僻静的街道尽头有几条分叉路口，哪儿还有那人的影子。
　　“先去医院。”他迅速做了决定，“然后再去报警。”
　　两人走了几百米，才终于拦到出租车。
　　“最近的医院，谢谢。”江言殊拉开车门，让夏檬先上车。

　　沿途的风景缓缓后退，夏檬靠在窗户旁，沉默不语。男生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异常宽大，想起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心里一阵后怕，包裹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攥紧。
　　如果没有遇到江言殊，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是他衣服上的味道。
　　莫名安心了些。

　　到了医院，江言殊让夏檬坐在长椅上等，自己去排队挂号。夏檬不想麻烦他，也没有理由让他为自己跑腿，于是说：“我自己来吧。”
　　但江言殊坚持，强硬地把她按回椅子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
　　“坐好，听话。”
　　最后那两个字被他放低了嗓音说出来，多了几分温柔。
　　夏檬晃神了一秒，乖乖坐好，看着他高大清瘦的背影缓缓离去，她抱着书包，想起被偷的钱，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陪Allen玩了一整天，算是白废了。

　　消完毒，上了药，医生开了张单子递给江言殊说：“小伙子，缴完费去一楼拿药。”接着又叮嘱夏檬，“这几天后背和小腿尽量不要沾水，不要用手挠，穿宽松舒服的衣服，饮食上吃点清淡的，便于伤口恢复。”
　　夏檬一一记住，点头道谢。
　　江言殊也跟着说：“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医生笑了笑，“去帮你女朋友拿药吧。”
　　江言殊和夏檬均是一愣。
　　夏檬尴尬地摆了摆手：“我不是……”
　　“好的，医生。”江言殊打断了她的话，拉过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拿完药，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夏檬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江言殊要上车前，伸手拦住他：“今天麻烦你了，派出所那边我自己去就行了。”
　　女生站在阳光底下，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皮肤白皙通透，不同于往日，此刻她有种恬淡素净的美。
　　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没变，执拗，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客气：“衣服我洗干净还你。”
　　她是真的忘记他了。

　　江言殊捏着药盒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本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好人做到底”，但又怕自己追得太紧，反而让她心生嫌恶，只好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她：“按时吃药。”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夏檬赶到派出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原以为金额这么小，派出所不会立案，但是办案的民警向她解释：“抢劫罪没有数额规定，只要实施抢劫行为，不论是否抢劫到钱，抢到多少钱，一律构成抢劫罪。”说完，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一定尽全力调查。”
　　“好，谢谢警察叔叔。”夏檬留下联系方式以后离开了。
　　民警办事效率很快，那人又是惯犯，很快便破了案。
　　人是抓到了，但那笔钱早就被他花掉了，最后是他母亲将钱还给夏檬，中年女人声泪俱下让她不要追究，原谅自己的儿子。
　　手腕被抓的那一刻，夏檬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个远在国外，多年未见，连面貌都变得模糊的女人。

　　“追不追究不是她说了算。”民警大叔打断她的回忆，据实说，“你儿子触犯了刑法，就算获得当事人的原谅，依旧要承担刑事责任。”
　　夏檬挣脱开那女人的手，能够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是她幸运。但是一想起那天的事，她的胸口就一阵发紧，支离破碎的画面像梦魇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所以，她没有选择和解。

　　事情过去以后，夏檬全身心投入在六级备考中，很多人以为她成绩好是天生聪明，但不是，为了获得每学期的奖学金，她付了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临近考试，校园的学习氛围骤然浓重，图书馆二楼的阅读室，因为座位有限，经常碰到抢座位的事。

　　下午的课程结束，夏檬来不及吃晚饭，直奔图书馆。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最后一个座位，被前面的长腿男生抢走。
　　夏檬抱着书，在原地站了会儿，收回目光时，忽然看到了江言殊。他坐在不远处一张长桌的最右侧，单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翻着书。
　　那本书看着并不像英语书，仔细辨认，应该是本漫画。

　　南城大学的图书馆算是市内数一数二的图书馆，不仅外形漂亮壮观，更重要的是书籍种类繁多，资料齐全。这里一共有八层，每个学科都有专门的阅读室，至于漫画娱乐书刊那些，都在一楼。
　　这人……看漫画居然跑到英语阅读室。
　　算了，她还是回宿舍吧。

　　忽地，那边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朝她看过来，夏檬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这个星期以来，除了还他衣服时见了一面，其他再无交集。
　　江言殊勾了勾唇，无声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夏檬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转身往书架旁走。她打算再找几本写作指导之类的书籍，带回宿舍看。

　　安静的阅读室里，只有轻微的翻书声和脚步走动声，头顶白花花的灯光，照在人的脸上，平添几分清冷。夏檬在一排排书架上扫过，拿了一本六级词汇和真题模拟。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往里靠了靠，让出空间。
　　等了半天，没人经过，她诧异回头。江言殊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高大的身躯将这个狭小的空间变得更为逼仄，他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垂眸看她：“来得这么晚？”
　　图书馆内不能大声喧哗，所以他特意放低了声音，但足够两人听到。
　　“是啊，下午满课。”夏檬随口回道，继续在琳琅满目的书籍中搜寻。
　　江言殊又挑了一本书，正是她需要的那本写作指导，夏檬的视线随之落在他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用力时能看到手背上微微隆起的青筋。
　　“我帮你占了座，一起？”
　　夏檬惊讶，回想起来，他那会儿身旁明明坐了人，难不成这么快就走了？
　　也是，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走了很正常。
　　“好，一起。”她说。

　　江言殊回到刚刚的座位旁，对面的座位还空着，但他自己的位置反到被人抢了。
　　夏檬哭笑不得。
　　江言殊眯起眼，拿书敲了敲桌子，坐在那儿的是一个戴着镜框眼睛的男生，他慢吞吞抬起头：“同学，什么事？”
　　“你，坐了我的位置。”一字一顿。
　　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望着那双黑亮的眼睛，说话时打了个磕绊：“可我刚刚……来的时候……没人啊！而且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座位。”
　　江言殊顿了几秒，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舔了舔唇，轻笑道：“要证明是吧？”
　　眼镜男挺了挺身子：“嗯。”
　　四周的几个同学早没了看书的兴致，一个个看热闹似的看着这里，夏檬不想成为被人关注的点，拉了拉江言殊的袖子说：“算了，我们换个地方。”
　　话音刚落，眼镜男旁边的女生忽然说：“我可以作证，刚刚他确实坐在这里。”
　　江言殊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镜男，指了指桌子上被扔到一旁的漫画书：“这本书上有我的名字。”
　　眼镜男自认倒霉，乖乖地收拾东西让位。

　　原来这本漫画是他自己的啊。
　　夏檬抬眸看过去，这才看清漫画的封面——名侦探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