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2、第二章

　　可能是看的入迷，夏檬竟然忘记给宋齐源发一条短信，等她想起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刚要发短信，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正是宋齐源的电话，她接起，语气很淡：“比赛完了？”
　　宋齐源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似乎还在体育馆，他“嗯”了一声，问：“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附近一家书吧。”夏檬报出店里的名字，“你直接过来吧，我等你。”
　　“好。”
　　电话挂断。

　　夏檬握着已经被挂的手机，忽然想起两人刚谈恋爱那会儿，他总是会等她先挂，然后再挂断电话，甚至有时候挂个电话要半个小时。
　　跟所有情侣一样，恋情刚刚开始时，总是甜蜜和浪漫的。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她也记不清了。

　　宋齐源赶到时，夏檬还沉浸在回忆里，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一半眼睛，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球鞋，熟悉的气息一点点弥漫过来，她敛起情绪，慢慢地抬眼。
　　尽管隐藏得很好，但毕竟两人相处了那么久，宋齐源从她平静无波澜的脸上，还是看出点什么，心脏猛然一紧，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他有点后悔了。

　　“坐啊，想喝点什么？”夏檬说。
　　语气太自然了，反而更加让人不安。

　　宋齐源瞥了一眼桌子上喝了大半的柠檬水，起身：“还是我来吧。”
　　“那我随便点了。”夏檬坚持，拿上钱包，去前台点了一杯冰抹茶拿铁。

　　等到服务员把饮料端上来，并顺便报出名字时，她敏锐地捕捉到宋齐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难堪的神色，转瞬即逝。
　　他不喜欢抹茶，她当然知道。
　　夏檬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报复吗？也不全是，反正今天的谈话内容肯定不会愉快，那杯抹茶拿铁，他可能动都不会动。所以是点他喜欢的还是讨厌的，都无所谓。
　　宋齐源果然没有喝，他一向很随性，做什么都是依着自己的想法，不会勉强。
　　夏檬也没强求，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肯定很可笑，所以心又往下沉了沉。

　　气氛很安静，吧台那边的音响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如果不是两人各怀心思，一切看起来静谧安好。

　　“比赛结果怎么样？”夏檬率先打破沉默，她有点烦这种毫无止境的冷战氛围，那会让她的慌乱无处可藏。
　　她向来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偶尔也有例外。
　　“前三。”谈到比赛，宋齐源的嗓音明显轻快很多，“第一名是咱们社团的，江言殊，你应该认识。”
　　的确认识，今天许燕秋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给他加油。
　　“下一场比赛什么时候？”她又寒暄了一句，在寻找机会。
　　“下周末，你会来吗？”
　　机会来了。
　　夏檬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边两个小梨涡特别可爱。
　　“不会影响到你吗？”她说，“毕竟，你应该不希望我去。”
　　宋齐源怔了下，半秒后，调整坐姿，慢慢地回：“夏檬，你……”
　　“宋齐源。”夏檬打断他，“都这个时候了，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
　　“我……”他顿住，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了。”夏檬往椅子上一靠，深吸了口气，朝斜对面的座位示意了一眼，“你今天在体育馆，看的就是那个女生吧？”
　　宋齐源诧异，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她跟过来做什么？！

　　夏檬很满意他脸上的表情，看样子是猜对了。其实那个女孩进来有一会儿了，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镇定又焦灼地喝着咖啡。
　　很明显，就是过来宣誓主权的。

　　夏檬看到那张脸时，脑海中浮现同学们传来传去的谣言，霎那间，她想起了那个女生的名字。
　　张小蓉。跟宋齐源同个专业，并且都是学校广播站的，人长得一般，但是既然宋齐源喜欢，自然是有其他过人之处。

　　漫长的沉默后，宋齐源也不再隐瞒了：“是，我跟她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夏檬在桌子底下攥紧手指，睫毛颤了颤：“为什么？”
　　“因为你很无趣。”他答得诚实，或许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重，又说，“你的眼里只有学习和兼职，渐渐地，我跟你找不到共同话题……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我接受。”夏檬不想再听下去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谢谢你的诚实，再见。”
　　她走得很快，经过那个女生身旁时，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直到推开大门，才瞬间红了眼。

　　就这样吧。
　　今天本来就是来做了结的，不是吗？哭什么。

　　夏檬再一次把泪意憋回去，绕着街道一直走，甚至在想，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
　　电话铃声响起，是许燕秋打来的电话。
　　“喂……”一开口，她被自己失魂落魄的声音吓到，连忙清了清嗓子，“燕子，什么事？”
　　“夏夏，宋齐源说你在附近的书吧？”许燕秋一向神经大条，这次难得敏锐，“你不是跟我发微信说回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见到他人没？”
　　“见到了。”夏檬顿了下，“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分手？你甩了他？”
　　“不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许燕秋大概要暴走了，声音拔高：“那就是他甩的你？！为什么啊？他不是对你很好吗？怎么可能啊？”
　　一连串丢了好几个问题，夏檬不由得把手机拿远一点，捏着耳朵说：“燕子，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她说了句脏话，被李嘉州给训了，然后才慢慢平复心情，“你在哪儿？”
　　“我……”夏檬四处看了看，发觉自己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心中警铃大作，“我好像迷路了。”
　　她是个路痴，平时去哪儿，都要靠手机导航。
　　刚刚心不在焉地走了很久，直到燕子的电话打进来才停下脚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路线。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没有看到熟悉的建筑物，偏僻的巷子，行人寥寥无几。
　　“你发个定位，我过来找你。”许燕秋说。
　　夏檬应了声，电话挂了以后，她给许燕秋发送自己的位置，眼睛扫到手机右上方“3%”的电量，眉心拧成一团。
　　“连你也欺负我。”她嘟囔道，关掉手机，想保存一点电量。

　　这里打不到车，刚刚还亮着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朝这个方向飘来，上演着一场暴风雨前奏的戏码。
　　南城的天气就是这样，如同人的心情，变幻莫测。

　　终于，一辆红色的士缓缓驶来，司机靠边停车，摇下玻璃窗，问她：“姑娘，去哪里？”
　　夏檬刚要抬腿，忽然想起许燕秋，又缩回去，而且她钱包里的零钱也不多，这个月的兼职费还没拿到，前段时间宋齐源生日，买礼物就花了一千多，不知道那双轮滑鞋，他扔了没有……
　　思绪就这么飘远了，司机师傅有点不耐烦，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我等朋友。”她摆摆手，退回到一边。

　　车子开走了，夏檬沿着刚刚来的街道慢慢往回走，也不敢走得太快，怕等会燕子找不到她，但总比在原地待着好。
　　这次她不敢神游了，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没多久，又一辆出租车驶来，夏檬纳闷，这么偏僻还能打到车？早知道就不麻烦燕子了，她貌似今天中午约了男朋友看电影……
　　跟上一辆一样，车子还是停在她身旁。
　　“师傅。”她弯下腰，探着脑袋朝里看，笑了笑说，“我不打车。”
　　话刚说完，后座的门忽然开了，余光瞥见一个欣长的身影，夏檬吓得后退了一步。

　　原来有人啊。
　　她抬眸看过去，目露惊讶，轻轻地“咦”了一声：“怎么是你啊？”

　　江言殊换了一套运动衫，立在车门前，一只手搭在上面，朝她抬了抬下巴：“上车啊，师傅还等着。”
　　夏檬反应过来，拉开前门准备上去，忽然又被他给叫住：“坐后边儿。”
　　“哦。”关上门，她往后走。
　　路过江言殊身旁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混着一点淡淡的汗味，不过并不难闻。估计他是从体育馆那边赶过来的。

　　夏檬坐好以后，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出一个座位，但是江言殊没有上来，替她关好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系安全带时，他侧了下头，提醒她：“安全带。”
　　从夏檬的视线看过去，男生侧脸俊逸，鼻梁高挺，睫毛比她一个女生的还要浓密。她收回视线，系好安全带，说了声“谢谢”。
　　江言殊转回脑袋，跟她解释：“你朋友跟我室友有事，我正好要回学校。”
　　夏檬点点头，他话中的“有事”应该不是指看电影，许燕秋不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估计是后知后觉今天拉她来体育馆是个错误的决定，才没来见她。

　　车子里很安静，拐了一个弯以后，周边的环境就变得热闹了一些。
　　她的确走了很远。
　　江言殊也没问她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俩说起来只是认识，并不熟。大概一年前，李嘉州请大家吃饭时，见过一面，后来在轮滑社见过几次。
　　算下来，应该没超过五次。
　　但他们对彼此的名字应该很熟悉。南城大学每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有两个名额，大一两次奖学金的评选结果，都是他们俩。
　　名字挨在一起，怎么着都能注意到。

　　不过，她那会儿心里只有宋齐源。
　　从高二到现在，她跟宋齐源认识了三年多，暗恋两年，相恋不到半年。
　　到此结束。

作者有话说

　　有人看的话，给我吱个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