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千金》南慕野

4、4

　　季远堂一家与季老太太闲聊了半个多小时，也就起身告辞了。老太太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自然是不便打扰太久的。

　　曾玉临离开前，笑盈盈地再次说：“过两日徐家美泉宫的宴会，我让季思来接你。”

　　目送季远平一家离开，季惟转身往回走。午饭时间就快到了。姜雅宝心中有许多困惑，不由得快步走到季惟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惟身量很高，接近185的身高，姜雅宝抬头看他。

　　季惟挑眉。

　　姜雅宝低声说：“我有些困惑的地方，我们谈谈。”

　　季惟目光幽深，示意上楼。

　　两人上了楼，季惟打开一旁房间的门，是个书房，高大的书柜，直到天花板，摆满了各式书籍和字画，看起来价值不菲。

　　季惟在窗边放着的墨绿色真皮单位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姜雅宝坐，问：“什么事？”

　　姜雅宝看着季惟，说：“为什么他们对我那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季惟闻言，笑了：“我说过，你是季家小公主，谁对你不热情？你还没接触外头的人呢。今天这种热情水平，一般。”

　　姜雅宝紧紧盯着季惟，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来。然而，看起来是那么真诚。

　　“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告诉我？”姜雅宝也不兜圈子，直白地问道，“我妈告诉过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孤女，讨好我做什么？”

　　季惟笑了，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手指扣着胡桃木的扶手，说：“你未免妄自菲薄了。你是我季惟的妹妹，讨好你，不就是讨好我？”

　　姜雅宝看着季惟，半晌，笑了，摊摊手，问：“很矛盾，季念看不起季忆。她说季忆的母亲是贫民窟女孩，一事无成。你一直告诉我，季忆是小公主，日子过得很好，可是，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季惟一顿，季忆比他差不多小了十年，他的印象中，堂妹始终是乖巧柔顺的，每次舞会都如同公主一般，高雅娴静，众星拱月。季念居然私下这么跟季忆说话？

　　他不由得皱眉。

　　姜雅宝也看出来，季惟或许并不清楚自己这位堂妹的生活。

　　季惟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姜雅宝摊手的动作让他不快。他冷冷地说：“你既然是我季惟的妹妹，就是横着走，也没有问题。”

　　说罢，他起身下楼：“走吧，该吃午饭了。”

　　两人下去的时候，季老太太已经坐在餐桌边。中式圆桌，堪堪四人位，胡桃木颜色，菜都已经端了上来，菜香令人食指大动。

　　“快来吃饭。”季老太太抬手招呼姜雅宝，“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在国外很久没吃中国菜了吧？来尝尝。”

　　老太太的饭食，有专门的营养师搭配，有大厨掌勺，健康又美味。

　　姜雅宝开开心心地坐下了，看着面前的菜肴，四菜一汤，蒜蓉大虾、清蒸石斑鱼、淮山片清炒鱿鱼、猪肚菌汤、上汤豆苗。虽是家常菜，选的却是最好最鲜的食材，又有大厨的功力加持，真是色香味俱全。

　　姜雅宝给老太太勺了一大块石斑鱼，笑着说：“奶奶，我开吃了啊！”她早就饿了。

　　老太太得了孙女孝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姜雅宝吃得很香。她心里说过好多次，要淡定、要优雅、要慢慢吃，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她本就是吃货，然而最近两三个月，刚开始为了姜渝女士的身体寝食难安，遇到季惟后，每天都在背诵季忆的亲友关系，还为进入季宅忐忑不安，担心自己一进去就被人揭穿。

　　然而，今天一进来，季老太太和蔼可亲，便是讨厌季忆的人，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姜雅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放开了，轻松愉快地用餐。

　　季老太太吃得少，喝了点汤，吃了些鱼，又喝了一碗杂粮粥，就看着孙女吃饭。

　　到底是年轻人，双眼亮晶晶的，大快朵颐，吃了两碗饭。她不由得对季惟说：“小忆在国外，想来是饿坏了。吃得多开心，以前她吃饭，是太秀气了点。”

　　季惟看着姜雅宝丝毫没有停止用餐的意思，忍不住咳嗽一声，说：“小忆，一下子不要吃那么多，小心撑坏了肚子。”

　　姜雅宝的筷子正放在厚厚的鱿鱼片上，闻言顿了一下，收回了筷子。

　　她很想说，她日常就能吃两碗饭。可是，脑中陡然出现了季忆的用餐习惯：喜欢海鲜，味道清淡，偏爱粤菜，饭量小。她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季老太太看着姜雅宝缩回去的筷子，不由得心疼，连声说：“这有什么关系？能吃是福，多吃点才好。也才吃了两碗饭吧？奶奶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是一头牛都能吃下去。”

　　说罢，又看向季惟，说：“小忆现在又不用跳芭蕾舞了，多吃点儿，没事。”

　　季惟还没回答，姜雅宝先说话了：“谢谢奶奶，家里的菜真的很好吃，我太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中国菜了！你不知道，学校旁边的中餐馆，味道真的很差呀！”

　　那口气，仿佛她真的刚刚从英国回来。

　　季惟：“……”

　　吃完饭，季老太太去午睡了。季惟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淡淡地说：“上楼。”

　　姜雅宝忙跟着上去了，还是上午那间书房。

　　季惟站在窗户前，看着姜雅宝，说：“记住，你是季忆，不是姜雅宝。你不要得意忘形，也不要自作主张。”

　　他面无表情，声音极冷，整个人透露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威势，一下子就从方才宠爱妹妹的哥哥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资本家。

　　姜雅宝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季惟看着她乖巧的面容，心气顺了些，又说：“不要自作聪明。来日方长，你要是不小心，总有一日会暴露。”

　　姜雅宝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得依靠季惟，继续点头，说：“好。”

　　季惟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到嘴边的训斥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了，只道：“那你去休息，下午陪奶奶。”

　　姜雅宝却没有立即出去，只是抬头，问：“我妈妈怎么样了？美国的医生到了吗？”

　　少女的声音里，流露出来紧张。

　　“美国医生团队正在安排来中国的时间了，很快就会有进展。”

　　姜雅宝咬咬牙，说：“我想去……”

　　“不行。”季惟断然回绝了，“你刚回来第一天，不适合出门。季忆以前在家，也甚少出门。等后天去徐家，我可以安排。”

　　姜雅宝抬头，眼眶就有些红了。季惟真的是资本家，花了钱就要将人压迫至极。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姜渝女士了，被他逼着背诵各种关系、认各种东西，而且姜渝女士在医院里，她如果太频繁出入，就怕被其他人不小心看到了。

　　季惟看着少女红红的眼眶、含泪欲泣的眼睛，不由得皱眉，姜雅宝不去娱乐圈，真是可惜了这等人才。

　　不过，他见过许多女人，在他面前装柔弱、扮可怜，对此早已免疫。若是一般女人，他早就冷笑一声，转身走人了，偏偏是姜雅宝，需要她来稳定祖母的情绪。

　　季惟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说：“我迟点让人拍视频过来。”

　　说罢，转身就走了。

　　姜雅宝看着季惟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再忍不住腹诽了。这般冷硬，真是如那什么里的石头一样，半点也不怜惜女人，怪不得是个单身狗，没人爱！

　　她也起身回季忆的房间。

　　上午只是匆匆一瞥，此刻，她犹如误入梦境宝山的小女孩一般，一对对耳环、项链研究起来。亮晶晶的，炫眼夺目，让她被季惟伤害的小心肝得到了治疗。

　　耳环项链都还没一一把玩过，闹钟就响了，下午三点到了，是季忆午睡起床的时间。

　　姜雅宝把手腕上戴着的绿宝石嵌钻石的手镯拿下来，放进珠宝柜里，又看了一眼，才去梳洗一番，下楼来陪老太太。

　　老太太刚从ICU病房出来没几天，此刻正躺在床上，由护工做着按摩康复。

　　姜雅宝就搬了椅子，在一旁坐下。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来，说：“奶奶，我念书给您听。”

　　季老太太点点头，看着姜雅宝。

　　此刻，阳光明媚，姜雅宝面庞如玉，双颊微红，红唇娇艳，声音清澈动听，季老太太听了一会，就问：“囡囡啊，你在英国，过得怎么样？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都和奶奶说说？我许久没出远门了，都不知道外边如今怎样了。”

　　季老太太早年也曾留学欧洲，看着姜雅宝，就仿佛想到了自己过往的岁月，忍不住微笑。

　　这个问题，姜雅宝早已准备过许多次了。

　　季惟问，她回答。答案都是季忆真实的生活，有细节有内容。季惟颠来倒去地问，姜雅宝差点没崩溃。

　　此刻，季老太太问起，姜雅宝就绘声绘色地去描述自己在英国的生活。

　　季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姜雅宝兴奋地讲话、老太太含笑的模样，恍惚之间，他有一种错觉，仿佛季忆真的就在这里。岁月静好的模样。

　　想起杳无音信的季忆，季惟心中一沉。他派出了许多人，都没有找到她。

　　他定了定心神，走进去，说：“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老太太见到他，仿佛有些意外：“今天不用上班？”

　　季惟：“要的，准备出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可能很晚才回来了。”

　　老太太见惯不怪了，连连挥手：“去忙吧。有囡囡陪我。晚上记得吃饭，不要只干活。”

　　季惟笑笑，转身出去了。

　　刚刚走出来，就有助理的电话进来。

　　特别助理石蔚然，在电话那头说：“季总，现在，查询到季小姐在最后的踪迹，在柬埔寨的暹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