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春风没

35、第35章

　　“不冷吗？”熟悉的声音，是他。

　　“不冷。”他在我身边坐下，没有言语。“总是这样疏于职守不好吧。”

　　“确实不好，不过老板说了没关系。”

　　“韩愈，谢谢你。爸爸妈妈很久没有昨天那么开心了。”

　　“你开心吗？”

　　“我？他们开心我就开心。”

　　“我们都希望你开心。”

　　“我今天就很开心。遇见了红姐，久违的和阿音吃了饭。”

　　“看见我，开心吗？”我看着问话的人，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卑微的开口。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让我的心微微跳动。

　　“韩愈，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可是韩愈，碎了的镜子就算粘起来了也是有裂痕的，我的心碎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也再也无法去爱别人。”

　　“你知道吗？以前在这里坐下的是安生。那个时候，他在我身边，我的心就是温暖。可是现在，还是那个位置，可是我的心却不再温暖。”

　　“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吗？”韩愈看了一眼只是静静地望向远方的女子，她的头发长了，微风轻轻地吹起她额前的碎发，点点迷离。“偶遇是真的，可是他们却是故意让我留下的。我想，什么理由你应该清楚。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明白。”

　　“我该明白什么。”公婆是开明的人，加之安生的嘱托，我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意。这一个月，是旁敲侧击也好，是明面上的指出也罢，他们希望我可以有属于两个人的温暖。还记得安生过了头七的那天晚上，我坚强的婆婆抱着我流下了一个女人悲伤的泪水。可是那天，让我的心剧烈抖动的还是婆婆最后的那句叮铃，她说，“安生说，韩愈很不错，安生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爸爸妈妈也希望你能够幸福。”所以，昨日在韩愈留下的时候，其实一切已经明了，他们真的在为她的往后而考虑。该庆幸吗？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痛呢？

　　“他们想的真的很多。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觉得很好吗？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很好吗？”韩愈看着那个目光淡淡的女子，她说很好的时候唇角分明上扬，可是那样的笑却让他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他宁愿她大闹一场，他宁愿她脆弱一点，可是她偏偏那么坚强。冷漠的韩愈在她面前早已变得不是自己。

　　“有什么不好，我有家人，有孩子，有朋友，还有对我爱的人的思念，这不就是我的幸福吗？”

　　“如果自欺欺人是幸福的话，那么我们都在幸福中。”

　　“什么？”我偏过头，看着说着不明所以的话的男人。他的眉头微蹙，脸上一瞬间布满了不可言说的苦涩。这样的韩愈，似乎还是第一次见。突然想到阿音的话，他结过婚。那么，那个人呢？她现在在何处？和安生一样吗？不想去探寻，因为我不想去触碰他的伤口，也因为着和我无关。

　　“没什么。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晚上回家吃。”

　　“陪我吃顿饭吧，我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我不敢置信的开口，触及那双深邃的眸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很忙。”阿音也说了，这段时间确实很忙，所以，看着他满脸的疲惫，我摸着肚子的手渐渐收紧，片刻后点点头。

　　那微笑在眸中放大，连带着韩愈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还怕她不愿意，想想还真是可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韩愈竟然会怕一个女人的拒绝。

　　“这家餐厅。”

　　“还记的。”怎会不记得，上次就是在这里，他陪她喝了一晚的酒，就是在这里，我第二次吻上了他的唇。那样清凉的感觉。我不自觉的喝了口水，压下心底泛起的羞耻感。

　　韩愈看着微微红了耳根的女人，自然是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她的娇羞，喜欢她的一切，所以才会在那天之后总是来这里吧。只是因为这里有属于他们的美好。虽然只是某人的酒后沉迷，但她的滋味让他深爱。

　　一瞬间回到了和安生在一起的感觉，也是这样的无微不至，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安生总是会让我笑，安生说我笑的时候很好看。所以，遇见安生之后，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现在，我在笑，在韩愈的面前笑。

　　韩成默默地注视着那和谐的一幕。两个人，柔和的灯光下，男人坚毅的侧脸染上点点笑意，女人温柔的面庞带上点点星辰。虽然遥远，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他们眼中的温暖。或许，老板真的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还记得我拿你当借口的那一次吧，那是我的初恋。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再次遇见也是一场意外。可我珍惜每一场意外，所以我也曾以为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可是后来才发现，他已经有了另一份责任。只是造化弄人，我没有想到他会在五年之后突然对我有情，很意外可是却没有曾经的悸动。所以，用你做了断绝他念头的屏障。抱歉，也很谢谢你。”

　　“不客气，我很乐意能做那道屏障。”

　　“后来，我遇到了安生。相亲，那是我刚出校门的时候常做的事，但这几年，已经不愿意也不想相亲了。我在等着我的缘分，不需要前进的缘分。可现在，我很感谢当初去相亲的自己，因为我遇到了安生。其实，我和安生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和他在一起，就是让我有一种安定的温暖的感觉。我可以在他眼中笑的开怀，我可以在他面前做最简单的自己。也许是我们太幸福了吧，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所以，我期待的一生不过只是短暂。”

　　韩愈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就那么安静地听着她说话。此刻，他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他看到她谈起那个人时眼眸中的幸福，也听到了她的心碎。韩愈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绝对会坚持下去。他也想过，用自己的手段占有面前的而这个女人，可是占有之后呢？韩愈第一次没有了对以后的计划。因为这个女人让他看不懂，他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他知道，或许他已经明白，陪伴，便是最好。

　　“安生离开了，我没有想到他会生病。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已想好和他一起离开，可是我有了孩子。我怎么可以离开。我要好好活下去，带着安生的希望活下去。曾经，我很讨厌你，可是，安生生病的日子里，也多亏了你。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我，可是，我无法拒绝你的帮助，因为我不想安生离开。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自私，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那么爱他。韩愈，遇见你，是我最大的不幸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很中肯的评价。”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可是，我只能和你说一声，抱歉。我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安生将我的以后都考虑好了，但那不是我要的以后，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心一意，你也给我不了我想要的幸福，所以韩愈，别再继续了。”

　　早已知道她的态度不是吗？她说的话其实他已经想过千遍万遍。他是韩愈，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他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可偏偏遇到这个女人，他让自己的动心了，却是那么的决绝。

　　“谢谢你所有的帮助，韩愈，再见。”

　　“如果没有安生。”

　　“如果没有安生，我只会是讨厌你。”我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开口。“韩愈，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我们的人生简单的就是一张纸，我们在这张纸上书写着属于我们的往后余生，从没有什么是我们看到的幸福，有的只是我们自己勾勒的绚烂多彩。遇见，是缘，但从不是结果。我的有缘给了安生，无分只是你。

　　五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袁洁的死给韩愈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一向自我管理很好的韩愈竟然三天没有出门，只是一味地喝酒。醒了醉了，醉了醒了，这便是他的生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一蹶不振的时候，韩愈又回来了。他是韩愈呀，谁能打败他。可是现在，依然是当初那样，但是韩成却觉得有那么多不一样。但究竟有哪里不一样，说不清楚。

　　韩愈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爸爸妈妈也没有再去提他。安生离开的日子越来越长，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每每感受着那微妙的胎动，我都会有一种很感动的感觉。原来，孕育一个生命是一件这么伟大的事情。现在的我，总是会对着肚子说话，说我和安生，说我们的生活，说我们的以后。阿音说我越来越有妈妈的感觉了。我要成为妈妈了，很神奇的感觉。曾经不敢想，但是现在，这不敢想要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