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何哭唧唧》代号707

34、第 34 章

　　终于，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图南，别再沮丧了，我不会有事的。”韦一拍拍少年的背，像哄劝孩子一样好声安慰道，“明天你就要出发去藏宝之地了，这个状态可不行哦？”

　　少年抽噎了两声，赌气低着头不回答。韦一心说是不是自从战后自己就太惯着这些年轻人了，沉思片刻，猛地一拳打在图南后背上，少年猝不及防地被打得一个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二殿下......您......”

　　“还记得我让你离开大虞皇宫是为了什么吗？”韦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为了不耽误你的前程。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难道你只学会了在紧要任务的关头，让人对你的情绪担心不已吗？”

　　“明明殿下才是让人担心的那个，”图南眼睛看着别处，小声嘀咕，“明明过去的二十年都没有坦白过身份，忽然就在几个月内......不仅人尽皆知，还以男子之体孕育子嗣......”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说的是皇上把寻宝的后续全部交付给你们这件事......就是因为我这幅身体不能再度涉险，才不得不如此！”韦一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他向图南伸出手，把少年从地上拉起来。

　　“你要是能替我将这件事做好，才是最大程度的分忧。所以......还不去熟悉你未来的同伴？！”

　　“是！”

　　图南离开后，韦一稍微在自己房里歇息了一会儿。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韦一从能记事开始，就一个人呆着了，小时候很害怕天黑不敢独自一人入睡，但是无论是母妃、父皇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时间来安慰他。父皇在宫中的时候，经常和其他大臣处理政务到深夜，宫灯一直都会亮着。韦一经常在旁边看着他们交谈、讨论，只要他不出声打扰，父皇一般会允许他留在御书房中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宫女也是把洗漱的东西送到御书房来。十几岁上了战场，一开始是做些后勤运输的工作，后来又因为武功出众、忍耐力强逐渐在军队里有一席之地，就很少回宫了；再后来就是战后的剿匪，然后就是......

　　他摸摸自己没有显怀的肚子，心想再这样居无定所的话，对小孩恐怕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是因为害怕落胎的痛苦，也许是因为想补偿自己并不值得回忆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也许是......他早已没了要流掉他们的念头，只有想认认真真地生下来养大的决心越发坚定。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了，决定马上就去书房找狐渊。现在是正午，下朝的人基本全都离开宫里了，其他宫殿也十分安静。现在正是入秋之前最后一段炎热的日子，但是温度也已经降低了很多......

　　韦一觉得内心很静。也许，他能听得见第一片秋天的树叶落下的声音......不过那也是很有限的。因为在南沅这样靠山临水又地处大陆南端的小国，其实也只有包括连川在内的一小部分国土有相对分明些的四季。

　　果不其然，狐渊、三弟和四弟正在书房里，进行着午后的休憩——趴在案几或者床边午睡，此情此景，居然和他发觉到自己怀孕那天的下午一模一样......除了放在桌上的卷宗上盖着他从未见过的奇怪图腾的印章，什么都没变。可那已经分明是将近半个月前了。

　　既短暂又漫长的半个月......

　　“韦一！”

　　“二哥！”

　　......明明肚子都还没打起来却好像受到了即将临盆的待遇啊。被看到的那一瞬间三个人同时迎过来把他架住，“小心翼翼”地架到罗汉床边上，令他哭笑不得。一句话都还没说狐渊就把他胳膊按着开始把脉。

　　“最近我没有那么剧烈的反应了。”韦一看着她皱起的眉头，适时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但是狐渊的神情丝毫也没有放松，反而低吼了一声：“你别说话。”

　　她又摸摸索索了一会儿，站起来，用手摸摸自己的下巴：

　　“情况不是很乐观。你是不是说反应变平和了？那是因为......胎儿又生长缓慢了，啧。”

　　“诶，诶？”

　　狐狸震惊.jpg

　　兄弟们也一脸担忧的样子，狐渊头上的耳朵抖了一抖，抱着胳膊在屋中转了两圈，苦恼着道：

　　“政策有说过，‘任何人不得歧视混血家庭及其子女’对吧？但是实际上是并不支持出现更多的混血后代的，至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吗？”她转过头来看了韦一一眼：

　　“就是因为，相对现在的医术水平来说，混血的出生和成长实在是太棘手了！人是......妖又是......哎呀！”狐渊瞪了晋王一眼，“太麻烦了，你来解释吧！”

　　被她的气势所震惊，韦一只好乖乖听着。虽然当事人只是在嫌麻烦而已......

　　韦应冷静地阐释道：

　　“妖和人虽然能产生混血后代，但是原理是完全不同的。人只能靠血肉之躯养育后代，所以孕期会出现各种生理反应；而妖既可以靠血肉之躯，也可以完全靠灵力，但是这两种方式产生的后代完全不一样——前者生出的是无灵力的后代，也就是没有成精的动植物等；后者的子女一出生就是可以变成人形的精怪，无孕期反应，与本体的性别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很多修为不高的小妖在孕育过程中会出现灵力不足导致胎儿生长缓慢、甚至流产的情况。所以说......”

　　“所以说人和妖混血的话，到底是用人的那一面来孕育，还是妖的那一面呢？更何况，你本质是混血的混血——”

　　狐渊接上了王爷的后话。

　　“我们现在收集到的信息根本就不足。混血的情况基本上是千人千面——有时候根本也分不清是人的那一部分在孕育还是妖的那一部分在孕育......比方说你明明是男性但是居然有女性人类怀孕时候的症状......对了，还有灵胎吸取灵力的方式。灵胎越大，吸取的灵力才会越多，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则不再生长，但是保持原先的吸取灵力的速度。直到，你体内灵气完全无法支撑它保持原样的时候......”

　　“三嫂，”韦怜嘀咕了一声，“还是......别说了。”

　　韦一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管去留，自己的情况都非常棘手吗......

　　“对不起......”说着他便低下头。这种情况他根本无能为力。

　　狐渊一拍桌子，仿佛很是生气：

　　“为什么道歉？人活着要留下后代，那也是很自然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样的妖医根本处理不了吗？别小看人了！韦殊那家伙也有全国范围内下令收集灵植吧？我们现在就动手，不怕攒不起灵力！而且这对于新来的那批毛手毛脚到灵植都摘错的妖医，也是再适合不过的历练了！”

　　......韦应没作声。但是以他对狐渊的理解，这位王妃，在底气不足的时候，往往战斗的欲望更加高涨......

　　“韦一！”狐渊又拍了桌子，指着他低吼道，“你现在有觉悟了吗！”

　　双手覆在自己肚子上，韦一认真地点点头：“你是现在南沅数一数二的妖医，我当然相信你的决断。”

　　......原来生孩子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韦一心想道，现在他还感受不到孩子的心跳......或者灵胎不会像人类胎儿那样有心跳？！真不知道会长成两个怎样的小鬼啊......

　　......

　　图南到达刑部的时候，已经把所有资料都送走的办公处空荡荡的，唐声在午睡，颜宁却在教陆无峥划酒拳。没有工作的时候，年龄相近的人真的很好相处......但是图南很不爽。因为颜宁教的是大虞那边划酒拳的口诀，只要是和大虞有关的东西他都讨厌。他背着手走过去，按住颜宁正要举起的酒盏，盯着他道：

　　“大虞来的吊儿郎当的小子，追回我国重要的宝藏一事，难道你也要同去吗？”

　　——难以置信，这居然是皇上派来的人？皇上图的是什么呢？

　　颜宁有点醉了，眨了眨眼睛，确认了眼前的人有点眼熟。过了一会儿，他恍若大悟，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那丝笑意又消失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晚从古皇宫的石头城里、未经允许走掉的那个宫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