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他在暗恋我》禾息宁

27、你抱他的时候，会心动吗

　　乔喻之没有理睬他。

　　他是真心真意给人家取名字来着，不过梁培郊那句话说出口，再到段乐的没有征用。乔喻之捏了捏手中的空矿泉水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想什么？都快cos思考者了。”梁培郊挤了过来。

　　乔喻之闻言，也便直接开口了：“你为什么要一直说，我跟段乐是情侣。”

　　梁培郊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这不是在调侃嘛。”

　　“那你觉得有没有那个可能，段乐跟我……会喜欢我？”

　　“！？”

　　“乔乔！我错过了什么？你们俩不会真的要被我踢出群聊吧！”梁培郊大吃一惊，居然也没有怀疑，实在是他俩的相处状态确实很好，好到成为情侣也是意料之内了。

　　梁培郊跟乔喻之从小一起长大，在许多人看来，乔喻之就是热情开朗的大好人，外热内热。实际上，乔喻之在交友方面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看起来很好接近，也确实好接近，只是鲜少有人能真正走到他内心深处。

　　乔喻之不主动也不拒绝，但他知道如何控制好这段关系的距离。倘若有一天，他主动对一个人示好，说明那个人已经被乔喻之接纳了，反过来还得是乔喻之想要被对方接纳。

　　梁培郊观察到，乔喻之不仅喜欢跟段乐待在一块，在许多场合经常性提到段乐，格外在意段乐，又对段乐特别特别的好。梁培郊还有一些从YUI了解来的，反正他觉得俩人好像在搞暧昧，就算不是搞暧昧也是要处成深交关系的那种。

　　“不会的，我目前对段乐……应该没那方面的想法。”乔喻之蹙眉，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有些虚。

　　梁培郊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他并不赞成，甚至觉得某人身在局中不自知，“这还没有啊，你对他比对我还好，盯他比盯老婆还紧。”

　　“……”

　　乔喻之转过脸，朝他笑了笑，“因为人家是花，你是啄木鸟，不一样的。”

　　“哈？我什么时候成啄木鸟了！”

　　“你说要吃掉大木的脑袋的时候。”

　　梁培郊顿悟。
　　这不是校运会那会儿的对话嘛。
　　妈的，这都哪跟哪啊！

　　乔喻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刚说完不久，又提到了段乐，“我也没有把他盯成老婆，是你误会了。关于段乐喜欢我这点，我不能完全确认，而一开始我想了很久，想的是……如果段乐真的喜欢我，我暂时没那方面的想法的话，是不是该疏远他？毕竟不能耽误人家。”

　　梁培郊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当乔喻之的感情军师，“说了那么多，原来都是猜测，我还以为你俩已经告白在一起了。那人家都没明说，你就疏远人家，对段乐未免太不公平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了很久，不然你以为我真的在cosplay吗？”

　　“你的确是想多了。我觉得吧，你处理其他关系倒是游刃有余，怎么到了感情方面往往都是把结局都想好了，为了不想让这段关系复杂化，干脆从不开始，这样不行啊乔乔。”

　　梁培郊纳闷了，“明明叔叔阿姨挺恩爱的，你怎么反而一点也不憧憬爱情？反正啊，我是这样觉得的，你自己都不确定段乐的心思，不然顺其自然呗~”

　　乔喻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梁培郊没说错，他确实不怎么憧憬爱情，即使他家庭美满，父母相亲相爱。

　　究其原因，或许是小时候被表白太多次，觉得这个什么都很快的时代，感情也很容易变质，以至于他渐渐麻木。又或许是，作为记者他实在是见证太多没有善终的恋爱，最相爱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反目成仇了。

　　这样的关系处理起来，往往最麻烦，最费心费神。乔喻之认为自己如果投入一段情感，会甘愿献祭灵魂，但不敢想象由爱生恨的瞬间。也许是出于对这种未知的恐惧与无措，索性就直接斩断了，不如不开始。

　　“或者，从现在开始，你试着想象跟段乐的恋爱日常？”

　　“……”

　　乔喻之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梁培郊，你也是什么建议都敢提。”

　　这听起来跟自我攻略有什么区别？
　　他又不是段乐的梦男，也没在玩真人版恋爱游戏。

　　“这不是为了让你能更好接受现实嘛，我看你俩迟早也要在一起的。”

　　“也不知道你怎么看的，”乔喻之对此感到无比困惑。

　　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拧成麻花，继而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

　　两天后，以“校运会”为主题的摄影展如约举办。
　　场地设置在图书馆一楼大厅。
　　这里几乎是往回教学区与宿舍区的必经之路之一，索性展子一开，便有许多学生参观。

　　桑回约了段乐来这里。后者下课后，才抱着书本姗姗来迟。

　　“喝点。”桑回将买好的奶茶递给他，又主动接过他的书本。

　　段乐吸了一口冰冻奶茶，觉得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其他地方十月多的天气都已经秋高气爽了，冉西还天天逼近40℃，简直要了命。

　　“我还没开始逛。阿乐，你的照片都放在哪里？”桑回等他缓过来了，方才出声。

　　段乐拿手扇了扇风，“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按顺序看看吧。”

　　“行。”

　　此次摄影展共分为四块不同内容，风景-人物，非专业的-专业的。长长的板子上面贴了不少照片，又有不少装饰进行点缀，显得并不那么单调。走近一看，照片下方有些署了真实姓名，有些则是其他昵称。

　　“笑得要死，这里是乔喻之的后宫吗？”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

　　段乐听到熟悉的名字，脚步微顿，视线不由自主飘过去。

　　桑回见状，便提议道：“过去看看。”

　　那边围了不少人，说话间，还从兜里拿出手机一顿猛拍。

　　有人见到他俩过来，打了声招呼。

　　“是有什么有意思的照片吗？”桑回询问。

　　女生笑弯了眉眼，“超有意思。我让个位置，学长你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

　　桑回跟段乐很顺利来到前排。
　　于是就看到了以人物为小主题的那一块摄影长板上，贴了不少乔喻之的照片。从田径场到体育馆再到游泳馆，从跑步到打球再到游泳，什么场地什么角度什么动作神情一应皆有。

　　段乐还没见过这种场面。

　　乔喻之，系草，新闻才子，被校友脸熟的记者。可如今看来，怎么跟明星似的。

　　“人气好高。”桑回如是评价。

　　段乐微微俯身，凑近间，看到这些摄影师真实署名极为少数，反倒是“乔喻之的女朋友”“乔喻之的男朋友”“乔喻之的老婆”“乔喻之的老公”“乔喻之的……”等这些暧昧昵称很多。

　　怪不得说是后宫呢。

　　“阿乐，找到你的了。”桑回抬起手指，点到左中下的位置。

　　隔着不薄不厚的亚克力，段乐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拍的那张照片，下面还老老实实打上了他的真实姓名。

　　“这是你拍的吗？拍的好好看啊！”一个女生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来。
　　“是哇，乔乔好像人鱼。”
　　“那天我在游泳馆也看到你了，我以为你在拍桑学长。”
　　“应该也有拍吧，学长的图片专栏好像在另一边，我们过去看看。”
　　“自信一点，段乐一定会拍桑回的！对吧！”
　　“就是就是。”

　　“……”段乐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桑回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过去看看？”

　　段乐：“…………”
　　别吧，我虽然拍了，但是没有放上去啊。

　　桑回见他露出迟疑的神情，便懂了个大概。

　　“阿乐，那天你只顾着看乔喻之了，对吗？”

　　“没有！”他反驳得很快，双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被热到的还是羞恼的。

　　桑回扯了扯唇角，无奈笑了声，“别太大反应，我不介意。”

　　没过多久，他们从人挤人的展子退出。
　　桑回将书本交还给他，像是随口提了一句：“你最近跟乔喻之走得很近。”

　　“室友。”段乐解释。

　　桑回微微颔首，抬起眸子凝视着他，“实验1.0跟2.0的拥抱，是为了区别抱我跟抱他的感觉吗？”

　　段乐已经快把这个所谓实验都忘记了，没想到桑回还记得，甚至还一猜一个准。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承认下来，“是。”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抱他的时候，会心动吗？”

　　桑回的眼神直勾勾的，一瞬不移，最后四个字更像是一把锤子，重重敲打在段乐的心脏上。他惊愕抬起脸，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

　　“阿乐，别紧张。”

　　“你问的这些问题能不叫人紧张吗？桑回，你很奇怪！”

　　段乐咬起戳奶茶的吸管，脑子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时间接接吻的场景，明明只是共喝了一瓶水，之前还一起咬过冰淇淋都不至于这样的，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
　　好烦——
　　他怎么可能有心动，绝对没有心动，只是皮肤饥渴症而已！

　　“桑回。”段乐松开紧咬吸管的牙齿，冷静开口道。

　　桑回闻言，回了声单音节。

　　“我对乔喻之是因为皮肤饥渴症。”

　　桑回微微颔首，丝毫不吃惊的样子。

　　段乐：“？”

　　“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很早，校运会闭幕的时候，碰到了奕宜寒，他告诉我的。”

　　“……”

　　有内鬼，终止交流！

　　桑回拉他到另一旁更加安静的地方，询问起来，“要去看心理医生治疗吗？”

　　段乐敛了敛眉眼，“不想。”

　　“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对乔喻之依赖成瘾，但对方明显对你无意，不愿意靠近你，甚至是抗拒靠近你，你肯定会很痛苦。再来的是，实习后，毕业后，你们异地了，肯定不能像现在有意无意接触了，所以皮肤饥渴症应该早些治好。”

　　桑回顿了顿，看了眼他的脸色，才继续道，“但是乔喻之如果喜欢你，甚至比你还要更想靠近你……听起来虽然是好事，不过我很担心他未来会以这个要挟你，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亦或是让你痛苦。”

　　话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到底，都是要段乐去看心理医生，治好皮肤饥渴症。

　　“乔喻之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假设，并建议你看医生。”

　　段乐听完，并没有迷茫，也没有纠结，而是抗拒。
　　如果引起皮肤饥渴症是因为小时候那件事情，那他是没办法在心理医生面前打开自己，跟对方字字清楚地剖白内心创口。

　　“我不想。”段乐紧了紧手指，几欲陷入肉里。

　　桑回眸子垂下，见他紧握成拳，筋脉突显。无奈拉起他的手，耐心掰开，“我没有逼你的意思，阿乐，如果你真的喜欢乔喻之，我可以帮你。”

　　“……？”

　　段乐微微瞪大眼睛，不知道是被踩中了尾巴，还是猜中了心思，他的脸色很红，就连否认的话语也是脱口而出：“我没有喜欢他。”
　　下一秒，他脑子一热，还强调了这么一句话：“明明是他喜欢我！”

　　“……嗯？”桑回尾音轻抬。

　　段乐抽回自己的手，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为什么这么说？阿乐，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嘛。”

　　实际上，段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说乔喻之喜欢他。

　　他攥了攥手指，避开桑回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段乐才重新开口，只是有些磕磕绊绊的。

　　“从监控室离开后，我请他吃冰淇淋，他邀请我跟他吃同一个。下雨那天，他明明可以把伞偏移他的位置，但他偏要搂着我。还有一次是国庆假期的时候，我晚上有事找他，他给我打了视频电话，洗着澡还跟我打视频电话……”

　　“校运会的时候，我跳高回来他把水还给我，但是跟我说给错了，给的是他的那瓶，我都嘴对嘴喝了。然后他还录了我的跳高视频，并且还笑着对我说‘身轻如燕，腰部柔韧有力’。”

　　“后来，我跟他各自做了一份报纸，我的是晨曦日报他的是夕阳晚报，被室友调侃了情侣报，但都没改。前天晚上，他还在取群昵称的时候，给我取了一个情侣昵称，又被室友调侃，但他也没否认。”

　　段乐吸了一口气，看着桑回，语气带点试探：“种种迹象，你觉得不应该是他是钓我，对我有想法多一点吗？”

　　桑回沉默了下，听完之后，倒是不好判断乔喻之对段乐有那些心思。只不过，他了解段乐，这么细致入微的观察一个人，可不像是对周围鲜少投入关注，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冷淡处理的人。渴肤症是一层原因，但他认为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到段乐的根本。

　　倘若换了一个人，他猜测段乐不可能这么上心。

　　桑回收敛思绪，最后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阿乐，之后发生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

　　段乐实际上挺心虚的。于是他撇过脸，低低“哦”了声，大脑很乱，“我知道……”

　　“今晚有暴雨预警，记得早点睡觉，免得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