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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此情不渝 ...

  •   秦言来到琉璃殿时,秦淏已经赶在他之前到了,秦言想要进去却被云岚狠狠的拉住,
      “殿下想要处置胡贵妃,也要等着陛下离开,万一陛下求情,那殿下就没了先机!”
      云岚苦口婆心的劝着,这才让秦言停住了脚步,等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秦淏本就不常来后宫,今日来了可把胡贵妃高兴坏了,亲自准备了上好的茶点,可是秦淏却一口未动,只是看着胡贵妃。
      “太子妃的孩子没了!”
      胡贵妃脸色僵硬了一下,却瞬间换上满脸的遗憾,可只是一瞬的变化却看在了秦淏的眼里,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也身为人母,如何下得了手?”
      听了这话,胡贵妃立马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抬起头来已经是泪眼婆娑,
      “陛下明鉴,太子妃有孕,楚宫同庆,臣妾也期待着嫡长孙的到来,日日吃斋念佛,愿嫡长孙健康,臣妾知道陛下多么在意这位未降生的嫡长孙,臣妾不敢,臣妾真的不敢有一点谋害之心,陛下千万不要受了小人谗言。”
      胡贵妃当真的个妙人,说哭就哭,那哭中带着满满的委屈,如果不是铁一般的意志,恐怕真会觉得是别人污蔑了她。胡贵妃看秦淏久久不动,便爬到他腿边,头轻轻靠在秦淏腿边,姿态之妩媚当真是世间少有。
      “陛下,臣妾入宫二十年,从未有任何行差打错,请陛下明察,臣妾绝不会有不轨之心。”
      秦淏抬起胡贵妃的下巴,就这么盯着她,仿佛已经将她看穿,让胡贵妃一时忘了哭泣,只觉得背脊发凉。
      “二十年,二十年呀!这二十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朕的脾气吗?”
      秦淏的语气已经逐渐冰冷,可是胡贵妃却仍旧不肯认,仍旧一味的喊冤,秦淏手上用力,一把将胡贵妃推开,眼神已经冰冷无情,显然对她再无一丝怜悯之情。
      “你自认为聪明,为了自己的儿子处处谋划,自认为在宫中便能运筹帷幄,你真的当朕眼盲耳聋了吗?当初你哥哥在前朝为官,你就命他在外结党,朕无奈便将他贬去云州为太守,只望他能明白朕的苦心,切莫再受你谗言,不曾想他却在云州联络秦氏旧族,意图谋害太子性命,朕早就看穿了你们的意图,可是朕并未发难,一方面是因为日后太子必定要继承皇位,如果这点险阻都历不过,日后又如何登基帝位?另一方面朕也是顾忌秦玉。”
      秦淏看胡贵妃不再狡辩,只是俯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禁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还有景婷,你的亲女儿,你让她去引诱云岚,妄想与云氏结为姻亲,就能得到镇远将军的扶持?你可真是异想天开,那云岚是何等人物,难道会看不出你的居心叵测?何况景婷不过才十四岁,你这个母亲倒是将她利用了个干净。”
      此处说道云岚,确实闹过这一出戏,当时他在官所等着换班值守,喝了一口茶就人事不省了,醒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睡在景婷公主的寝殿里,当时真的把他吓坏了,好在陛下出现,平息了此事,还再三叮嘱他切莫声张,所以云岚连秦言都不曾说过,毕竟关乎景婷公主的清誉,而且自己被迷晕了这件事,本来就有些丢人,他真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云岚现在可是谨慎,在外再不敢乱吃东西。
      但秦言却并不好奇,好像入了定一般站在门侧听着里面的动静,秦淏说道景婷,显然是气的不清,站起来指着胡贵妃继续责问,
      “你可真是为人母亲,竟是歹毒至此。朕早就告诉过你,小玉天资不足,莫要说治国平天下,就是做一方藩王都难为了他,你却偏偏不听,非要让他去争抢,平添出了夺嫡之心,你当真是个毒妇,朕最后悔的就是没早将小玉送到皇后身边去,不该让他留在你身边,如果在皇后身边好好教导,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可以兄弟和睦,不至于让朕的两个亲儿子相争。”
      一直未说话的胡贵妃听到这里,突然冷笑了起来,她坐起身子,盯着秦淏,眼神已经不复刚刚的委屈,而满是绝望,
      “亲生儿子?敢问陛下可有一刻真的将玉儿视为亲子?如果不是陛下厚此薄彼,臣妾怎会处处为我儿谋划?陛下心里只有言雪苑,只有秦言,那臣妾的孩子呢?凭什么那言雪苑生下的孩子就注定要继承皇位,而我的孩子就是个闲散王爷?这就是陛下眼中的亲儿子吗?”
      胡贵妃此刻已经有些疯癫,见事情败露,胡贵妃一改平日娇滴怯懦的模样,站起身歇斯底里的对着秦淏吼着,秦淏却很淡定,应该是心中早有定夺。
      “如果不是亲儿子,朕焉能容你们残害太子,勾结外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小玉,朕早就将你和你那哥哥杀了千万遍了。”
      秦淏丢了一个小锦盒在胡贵妃面前,是砒霜,秦淏要赐死胡贵妃,可是今日他特别屏退左右,就是希望胡贵妃死的安安静静,至少让秦玉不用背上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不管秦玉到底是不是真的参与了此事,秦淏到底是舍不得杀了自己的儿子。
      胡贵妃又跪在地上,拿起锦盒看向秦淏,秦淏眼中尽是冷漠,夫妻二十载,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与浮游无异,生死都不能在帝王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惦念,回首自己这一生竟是如此可笑,觉得自己聪明,可所作所为都在秦淏眼中,生死一念都在秦淏手中,可悲可笑。
      “成王败寇,陛下当年一统秦楚,在楚宫城东建起了瞭望台,将秦楚尽收眼底,可陛下莫要忘记,成就帝王之路上洒满了宗族的血,堆积了白骨皑皑,那死在陛下剑下的冤魂可曾入陛下之梦?”
      秦淏无奈摇头,并不回答,只是等着胡贵妃服药,已经不想在和她多说什么了,胡贵妃打开锦盒,又看了看秦淏,
      “陛下,我是真的爱您,爱到骨子里,那份爱曾无比炙热,甚至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献给陛下看。可这楚宫太冷了,无数个日夜陪伴臣妾的都是冰冷的墙壁,每每看到陛下唤乳名雪苑,我的心就又冷了几分,最后冷的连对陛下的真心都消失不见了,唯有将多有期望全部付诸于玉儿身上,今日便是我离开之日,最后只想问问陛下,我入宫二十载,陛下可曾记得我的闺名兰心?”
      胡贵妃看着秦淏,可他仍旧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自己,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对她说,胡贵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口气吞了锦盒里的药,
      “若有来生,兰心只求粗布麻衣平淡人生,再不入这深宫内苑。”
      砒霜药性极强,不一会胡贵妃就吐了一口血,秦淏这才回头看了看胡贵妃,见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想上前一步扶起她,可是最终又转过头,
      “陛下,求您定要……定要善待玉儿,还有……还有景婷,求您!”
      听到这里秦言便转身离开了,胡贵妃死了,可秦言并没有觉得自己心中的伤痛有任何减少,他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了。
      胡贵妃突然重病没了,是礼部出了文书悼念,秦淏一句追悼之词都不曾写,而且胡氏位居贵妃,本应入皇陵陪伴帝王,可也只是入了妃陵,除了秦玉还问过几次,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胡贵妃,生时不见得风光,死了竟也没有一丝哀荣。

      小苏滑了胎,开始满朝哀叹,可是没几日就开始关心上太子的子嗣问题,什么太子肩负重任,应早些开枝散叶,巩固国本,那些平日里明争暗斗的大臣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同气连枝,想想也是,太子妃没了孩子,哪个大臣不想让自己家的女儿顶上去,趁着太子妃身体没养好,自己家的女儿入了宫,为太子生个孩子,可就是长孙,管他是不是嫡出,反正日后太子登基,侧妃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妃子。
      看着那些大臣心里的如意算盘,秦言只觉得恶心,在朝堂上就将话说得极为难听,什么侧妃不过贱妾,哪有正经人家女儿生来便是贱妾,即便他太子有心,也不想拖累他人,可是把朝堂上跃跃欲试要将女儿嫁入东宫的大臣一个个得罪了个干净。
      秦言的任性让秦淏非常生气,可是不管秦淏怎么说,秦言都不愿立侧妃,秦淏无奈只好下旨选了两个女子,一个是礼部尚书周孝全的女儿周红英,一个是言氏族女言青青,是皇后堂兄的女儿,说来还是秦言的表妹。硬将两个姑娘抬到了东宫。

      小苏的身体是好了,可再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开朗,就连皇后说起东宫里多了两个侧妃小苏都没有反应,常常独自发呆,不管秦言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平日里芙蓉帐暖,可现在小苏却躲着秦言,都不让他碰一下。
      秦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月娘,可月娘也是束手无策,从小看着小苏长大,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这般绝望,看着小苏的模样,秦言也是病急乱投医,竟也跑去询问薛文怀他的小苏是不是病了。
      “是病了呀!”
      本就不抱希望,可听了这话秦言当真快要疯了,不是说好了嘛?怎么又病了?看到秦言的样子,薛文怀捋了捋胡须。
      “皇后娘娘病时老夫就说过,有时病在人心不再人身,太子妃现下就是如此,失子之痛哪能轻易就过去的,殿下可曾与太子妃谈谈,知道太子妃心中所悲,才能想办法治愈病症呀!”

      薛文怀一语点醒梦中人,当夜秦言就打算和小苏好好谈谈,自打小苏没了孩子,秦言就睡在角落的软榻上陪伴小苏,之前小苏身体痊愈了,他也曾试着睡在小苏身侧,可是小苏却只是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吓得秦言根本不敢靠近。
      “小苏,你当真不打算理我了吗?”
      秦言看着小苏问道,小苏又爬到床榻的角落里躲了起来,双手抱膝仍旧是一言不发。
      “不能护你和孩子平安,你怨我我理解,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别不理我,可以吗?”
      堂堂男儿郎说话的时候竟也湿了眼眶,小苏心里更加难受,她哪里是不理秦言,她是不能原谅自己,她听到了那些闲言闲语,是她羸弱没能保住孩子,所以皇后说让别人入东宫的时候她没有反应,她觉得是应该的,因为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从始至终小苏都没有怨过别人,她不知道安胎药里有马齿苋,也不知道是胡贵妃指使的,只当是自己的错,哪怕秦言说过是安胎药出了问题,和她体质相冲她才会滑胎的话,小苏仍旧怪自己,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秦言。

      日日睡不好,秦言突然感染了风寒,好几日咳嗽不好,怕传染了小苏都不敢去正丽殿,薛文怀看着这二人都难受,便故意和月娘把秦言的病情说得天大的严重,让小苏着急,那小苏当然着急了,急急忙忙跑去承恩殿,秦言却不在。
      但是小苏看到了秦言放在内殿的灵位,那是秦言为他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立的,因为孩子未能出生,连个正经的身份都不能有,只能私自立个灵位,小苏记得以前秦言说过,如果他们的孩子是儿子就叫秦安,如果是女儿就叫安乐,只求他们的孩子能平安康乐,而灵位上的名字正是安儿,恐怕是因为秦言也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所以用了安儿这个名字。
      小苏打开灵位后的锦盒,里面装的是小苏当初亲手缝制的小棉袄,她的女红真的不好,怎么把衣服缝的那样歪歪扭扭,小苏抱着那件小棉袄,跪在灵位前哭了出来,这是她滑胎后第一次哭出来。
      听松柏传话说小苏来了承恩殿,秦言顾不得正在和父皇议事,匆匆赶回了承恩殿,就看到小苏在孩子的灵位前哭得抬不起身。
      “小苏!”
      秦言马上抱住了小苏,为了怕她伤心,秦言早就吩咐将正丽殿里关于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不许让小苏看到,只留了这么一件衣服放在这里,当做念想祭拜着,没想到让小苏看到了。
      “秦言,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回来吗?”
      小苏终于开口了,秦言激动地直点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小苏轻抚她的背。
      “下次我再不让我们的孩子离开了,好不好?”
      “好好,一定不会再让孩子离开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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