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传》高糕崽

78、铁扇

　　那是三界平稳后不久，姜央听从师姐的安排，在崇阳，寻找破解烈火封印的办法。

　　然而，他的心思却没有用在破解封印之上，他时常想起师姐对他说的那句话：“我需要神明之后的支持，你同我结成夫妇，今后我们共治三界。”

　　虽然那次谈话并不愉快，姜央对治理三界也不感兴趣，更加气愤什么神明后裔的支持，但，无论师姐为了什么，无论师姐要做什么，他都愿意站在师姐身旁。

　　那日分开后，姜央在心里，在梦里，在想象里，说了无数次我愿意，他甚至会懊悔，当初为何为了一时之气，拒绝师姐。

　　怀揣着小鹿乱撞的心跳，吹着竹林里的微风，姜央用烈火烧制了一顶凤冠，龙昂首，凤展翅，珠宝耀眼，甚是精美。

　　面朝大海，姜央欣赏着耗费许多心思的凤冠，他想：“我要在师姐生辰那日送于师姐，她定了解我的心意。若她要利用我，那便尽情的利用吧！”

　　等他离开崇阳，回到三十三重天时，见到的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那日是太元圣母玉清的生辰，那日是太元圣母玉清同元始天王少昊的婚礼。

　　一位是女娲一族的传承徒儿，一位是有盘古伏羲两族血脉的神明后裔，他们曾带领族人为天下太平而战，他们有相同的梦想，他们的结合，使神明后裔们信服，他们的结合，使三界更加平稳。

　　这场婚礼声势浩大，他们要告知天地，他们要告慰在乱世中离去的神明，他们要携手走过三十三重天，让三界生灵敬仰。

　　大家都在称赞这场婚礼，大家都说，这是三界之幸。

　　姜央不知道什么是恨，他以为这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感觉叫做恨，他以为这种头脑一空，不能自已的感觉叫做恨，也是过了许久，他才知道，这些不叫恨，而是心碎，而是悲愤，是让人窒息，让人痛苦不堪的爱。

　　痛苦的爱使他忘却一切，痛苦的爱使他红了眼睛，痛苦的爱使他生出强烈的毁灭之意。

　　烈焰燃起，姜央站在烈火之中，他的身躯显得更加高大，他的皮肤红如烈火，他的头上现出巨大的角，火焰在他的背后扩展开来，像是一双燃烧着烈火的翅膀。

　　无人敢上前阻拦，亦无人能上前阻拦，夹杂着心痛的火焰燃烧掉每一处喜庆的红色。

　　“姜央，你收手吧！”少昊现身，出声劝阻。

　　少昊身上的婚服，刺痛了姜央的眼，火焰燃的更高了些。

　　少昊却无丝毫畏惧，他不是姜央的对手，他曾问过玉清：“师姐，姜央待你情深，你我如此，他能接受吗？”

　　玉清道：“我已遣他往崇阳去。他的性子，必然不接受。但为了三界，为了心中理想，我必须舍弃他。”

　　少昊深知，玉清同他一起，并非源于情爱，只图心内理想得以实现。当玉清选择他时，他心内欣喜，不知是为了玉清，还是为了心内理想。

　　“师姐，若我同姜央一战，你帮谁？”少昊问。

　　“最好不要那样，你不是他的对手。”玉清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少昊心有不甘：“师姐，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崇阳，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那一天，他同我必然会有一战。师姐，这一战，是避不过的。”

　　“不要再叫我师姐了，少昊，我们要成婚了，我会成为你的妻子，无论是为了三界，还是一己私利，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玉清道。

　　“师姐……玉清。”少昊喃喃。

　　“不要招惹他，若他回来了，你要避开他，我会处理的。相信我！”玉清道。

　　这个回答，少昊不满意，所以，当姜央出现在三十三重天时，当姜央被痛苦的爱包裹，现出九黎真身时，当众人避让，当大家等待玉清前来时，少昊冲了出来，他身着婚服，坦然道：“姜央，你收手吧！”他就像个胜利者，或许，他就是胜利者。

　　在姜央眼里，少昊在炫耀，在嘲笑，在挑衅。

　　少昊本就不是姜央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姜央已失去理智，犹如疯魔。

　　少昊一次次败下，却一次次迎上去，他不退缩，不躲避，纵使遍体鳞伤，也丝毫没露出服输的神情。

　　他在等！

　　姜央亦在等！

　　太元圣母终于来了，她将少昊护在身后，挡下姜央一击。

　　少昊觉得，身上的伤，趟出的血都值了，他嘴角弯起笑意，亲昵的靠在妻子肩头：“你来了！”

　　姜央的火焰熄了许多，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委屈和不甘，曾经，师姐也会这么护着他，曾经，师姐也会让他如此依靠，曾经，他以为，师姐只会如此待他。

　　“师姐，你可愿随我离去？”姜央问出一个知道答案的问题，他想听师姐亲口说出答案。

　　少昊听到玉清凌乱的心跳，他望着玉清，同样等待着答案。

　　“姜央，你伤我夫君，乱我婚礼，看在同门情谊上，你走吧！”玉清答。

　　“我不走，我要同你一起，师姐，你怎能抛下我？”姜央满腹忧怨，火焰燃起，叫人心惊。

　　“我从未抛下你，你是我的师弟，我会让三界太平，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潇洒自在，不被战乱所扰。”玉清道。

　　“三界与我何干？我想要的生活是同你一起！若是天下动荡能叫你站在我的身旁，那便让这三界陷入火海炼狱吧！”姜央已陷入无法自拔的牛角尖，徘徊在入魔的边缘。

　　“姜央，收手吧！再纠缠下去，你会被心魔吞噬的！”少昊已得到答案，他虽遍体鳞伤，却站的笔直，散发着胜利者的傲气，这种胜利的感觉，使他生出同情与慈悲，他是真心在劝姜央，他是真心担心姜央。

　　愤怒的火焰跳动起来，玉清急忙挡住少昊，低声叮嘱：“你不要再开口，让我来劝他。”

　　姜央再次动手，直冲少昊而去，玉清推开少昊，同姜央打斗。

　　“师姐，你让开，我要打死他。”姜央大吼。

　　“姜央，你冷静点。”玉清道。

　　玉清对少昊的维护，更加刺激了姜央，他疯魔一般，同玉清打斗不止，感情颇深，相互牵挂的二人，即不愿伤对方，又不甘心败下阵来，那场打斗，无人敢上前阻拦。

　　如此不止不休，不是办法，玉清拿出芭蕉扇来，她挥扇一扇，姜央气焰灭了大半。

　　“师姐，为了旁人，你用芭蕉扇对付我。”姜央像块破碎的美玉，一脸不可置信。

　　“姜央，你举止疯癫，不顾大局，同魔何异？”玉清道。

　　“师姐，你为了他，骂我是魔？”姜央手指少昊，不甘的质问。

　　“芭蕉扇专克九黎术法，你若再胡闹，休怪我无情。”玉清道。

　　痛极生悲，悲极生乐，姜央哈哈大笑，笑声罢了，他看着手持宝扇的玉清，道：“我真想不到，竟会有今日，师姐，我愿意！师姐，你为何不再问我一次？你为何不等等我呢？师姐，你的心里，真的有他吗？还是说，你的心里除了自己，再没有他人？你爱的是权利，还是三界？”

　　“姜央，你的心太小，住不下我。”玉清答。

　　“好，你接我一击，今后，你我情谊便了了。”姜央道。

　　少昊试图挡到玉清身前，却被玉清推开，她说：“好，我接你一击，无论生死，我都接着。”

　　一季流火直冲玉清袭来，她无丝毫畏惧，少昊满眼惊忧，火焰过后，玉清毫发无伤，头上现出一顶凤冠，祥瑞之兽昂首展翅，流光溢彩。

　　“师姐，生辰快乐！”姜央道。

　　少昊惊道：“今日是你生辰？”

　　玉清淡淡答：“我从不喜过生辰，你不必在意。”

　　姜央走了，相传他再没回过三十三重天，他自称为魔，游戏三界。

　　而三界，也像玉清所想那般太平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