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传》高糕崽

7、云华

　　　“我也是在冥府里意外知晓的，听闻天庭是块宝地，可避三灾，劳烦你收留她一段时间。”孙悟空说的格外诚恳。

　　“这桃树虽比不得蟠桃园内的仙桃，却也是凡间少有，是我从桃山移来的，希望它能帮到你。”言毕，杨戬驾云离开。

　　站在云头，远远便能看到满是桃树的桃山，杨戬落在山脚处，徒步向山顶方向走去，额头的疤痕闪烁着灵光，像是在跟四周围的桃树说好久不见，又像是此刻杨戬的心情般，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他伸手摸了摸被人们称为第三只眼的疤痕，想到他第一次见玉鼎真人时的场景。

　　那时他不过五岁，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时不时的疼痛，又因刚刚失去母亲，心里难过，号啕大哭时，伤口内的灵力便会失控般的迸发出来。

　　玉鼎真人瞧着满脸泪痕的杨戬，伸手抚了下他额头上的伤口，平息了失控的灵力，同时也缓解了他的疼痛。

　　“不要哭，跟我讲讲，你这第三只眼的来历呗。”玉鼎真人将五岁的小杨戬抱起。

　　提起额头的伤口，小杨戬眼泪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委屈的喊：“娘，娘。”

　　“好了好了，不提不提。虽然现在疼了点，看上去怪了点，可却是个好东西，这伤口里藏了好多灵力，你要学会好好控制它才行，不要让它乱伤了人。知道吗？”

　　小杨戬抹掉脸上的泪，点着头说嗯。

　　玉鼎真人笑盈盈的抱着他，对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叫声师父来听听。”

　　“师父。”

　　“诶！”

　　自此他便成为了玉鼎真人的徒儿。

　　顾菟从庆功宴上顺回不少吃的，还藏了一瓶好酒，兔头兔脑的顺着兔子洞爬进了斗牛宫，在被哮天摁倒在地的前一刻，顾菟化出人身，端出一盘佳肴，放在了地上。

　　哮天嗅了嗅地上的吃的，冲顾菟汪汪两声。

　　“怎么？你嫌少啊？做灵兽可不能太贪心，我身上揣的这些是要给仙桃的。”

　　“汪汪。”

　　“你就知足吧，你主子压根没去庆功宴，肯定是避开你去吃好的了，也就我想着你。瞧见没？谁对你好？”

　　哮天并未吃，而是坐到了地上，表示抗议。

　　顾菟摸了摸哮天的狗头，说：“他哪次出去打怪不带你啊，他就是干活的时候带你，享福的时候把你放到斗牛宫看家。”

　　瞧到哮天眼里有怒气，顾菟赶忙顺着哮天的毛说：“二郎真君好，二郎真君是全天下最好的了。好哮天，做灵兽太苦了，下辈子你做个狗妖，你杨戬主子一定助你成仙，从此你们一神一仙，一三眼一狗，潇潇洒洒闯天下，一生一世一伙伴。”哮天的眼睛都亮了，可见它对顾菟这番话是满意的。

　　屋内吃的七七八八摆了一桌，仙桃却没心情品尝，拉住又吃又喝的顾菟问孙悟空的情况。

　　“好消息，孙悟空生龙活虎没有受伤。坏消息，他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

　　“那会压多久啊？”想到炼丹炉的事，孙仙桃问：“七七四十九天？”

　　顾菟闷了口酒，摇了摇头：“现下天庭将处置他的权利，给了西天的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孙仙桃不知道如来会如何对待孙悟空，似安慰自己一般，脱口而出：“王母娘娘说过，不会伤了他的。”

　　“你见过王母娘娘啦？”顾菟先是惊讶，但很快便想通了，说：“你长的同杨婵这般相像，肯定要见一见，也算是解下相思之苦吧。”

　　孙仙桃捧住自己的脸，说：“多亏了我这张脸，不然，杨戬肯定把我打回原型，拆了我的白骨，喂哮天吃。”

　　“二郎真君虽不苟言笑，还刀了三圣母的心上人，但他平时剿灭妖魔，都是能饶且饶。若你不长这副模样，顶多是被打到服气，再扔回花果山。”

　　“杨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顾菟喝了杯酒，拎着筷子说：“他是个可怜的狠心人。”

　　“如何可怜？”

　　“他母亲是华山神女云华，违反神女不得与凡人相恋的规定，私自下凡，被压在桃山之下，而她的一儿一女，也就是杨戬与杨婵被带回了三十三重天，相传，杨戬当时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他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离去。”顾菟比划了下额头，说：“他额头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倒真的挺可怜的。难怪他会那样对她妹妹。”

　　顾菟摇了摇手里的筷子，说：“不保真哦！我才修成仙多久啊，我到天宫时，他已是现在这副模样，我也是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仙们讲的。”

　　“神女不得与凡人相恋。太元圣母本意是保护自己的女儿，却使这么多人难过。”孙仙桃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自己吃吧，我得回广寒宫去了。”顾菟起身要离去。

　　孙仙桃不解的问：“怎这个时间要走，你不是说嫦娥仙子不会在这时找你吗？”

　　“嘘！我要去见个人。”

　　“何人啊？这么急。”

　　“你去见孙悟空有多急，我去见他便有多急。”

　　杨戬已来到桃山山顶，在那里有一颗上了些年纪的桃树，树干粗的象一堵墙，他伸手摸着粗糙的树皮，开口说：“娘，我找到妹妹了，这次，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她。”

　　额间的疤痕又放出光芒，象是他的母亲在回应他。

　　太元圣母因巫山神女瑶姬与凡人相恋，定下新规：神女不得与凡人相恋。

　　但那时，她的小女儿华山神女云华，已动了凡心。

　　光碧堂内，云华求助于自己的嫂嫂王母娘娘婉妗。

　　“婉妗，我并不妄想与天佑生生世世，我只求他这一世能与我一起。我要下凡去，陪他度过短短几十年，对三十三重天来说，不过短短几十天罢了。”

　　王母当时正怀有身孕，眼看瑶姬为补天与心上人错过一世，太元圣母又为此添了白发，如今云华又要重蹈覆辙，不忍心的说：“可是母亲刚刚才制定了不得与凡人相恋的天规，你这样做，怕是不妥。”

　　“母亲之所以定这样的天规，是因为瑶姬姐姐太难过了，我不会像瑶姬姐姐那样的。”云华说的非常肯定。

　　王母内心有些许动摇，问：“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不难，我要去凡间，你帮我，不要让母亲和哥哥发觉。”云华听婉妗决定帮自己，感觉成功了一半：“母亲的心思现下都在瑶姬姐姐身上，你怀有身孕，哥哥也无暇顾及其他。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发觉我不在天庭的。”

　　“一日两日倒是不会发现，可你要去几十日呢。我倒是能叫你哥哥闭口不提，但母亲那边，瞒不住的。”王母言语里还是在劝云华放弃。

　　云华拉着王母的手，恳求道：“若是母亲问起，你就说我去华山闭关了，要一百日才出关。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王母转念一想，说：“还是不妥，你在凡间不可能完全不用法力，只要你用了法力，母亲便能找到你。”

　　这确实是个问题，云华皱起眉头，思索着有什么术法可以封印法力。

　　王母拉起云华朝琼华殿方向走去，云华不解：“婉妗，你去琼华殿做什么？你都快生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之后再处理？若那么急，你告诉我，我来帮你。”

　　王母不言语，只是拉着云华继续走，直到她们来到了琼华殿的观景台。

　　“那里。”王母伸手指向蟠桃林，对云华说：“云华，你往那里去，每百年，那里都会有新的桃树幼苗长出，你寻一下，选棵壮实好养活的，连根带土拔起，带去凡间，种到你凡间所住之处，它会掩盖住你的神力，纵然你不知觉的使用了法力，天庭也察觉不到。”

　　“你舍得吗？”云华小声问，蟠桃林的桃树可以说是王母心尖上的宝，自她来了三十三重天，便开始倒腾这个桃园，因她亲自去桃园打理，三十三重天的仙，神都不敢去桃园造次，便是掉了片叶子，大家都不忍心。

　　王母有些惊讶的问云华：“一颗幼苗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你那般宝贝那些桃树，真忍心让我拔走一颗？”云华试探着问。

　　“我不过是喜欢摆弄这些罢了，神的一生这样的长，总要有些兴趣来打发下时间。”王母这下懂了，为何桃林这么多年，开过那么多次花也无人去赏，结过那么多次果，也无人去尝。最初还以为是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与仙不爱看，不爱吃，现下看来，是他们误会了。

　　“那我可去拔了？”

　　“尽管去拔。今后，只要到了果儿熟的时候，便在这琼华殿的观景台上，办蟠桃会，让大家一同来此处，赏美景，吃蟠桃。也不辜负了我对这桃林的付出。”王母摸着鼓起的肚子，望着远处的桃林。

　　“好。”云华表示赞同，还欢呼道：“你可要说话算数，莫要舍不得啊。”她象是在说拔幼苗之事，又象是在说蟠桃会之事。

　　王母推了她一把，说：“都说了舍得，骗你做甚，快些去吧，你再不去，你的天佑就要变老爷爷了。”

　　“他才不会那么快变老呢。”云华开心的跑向蟠桃林去，她们二人都没想到，这一别，竟然再无机会相见。

　　云华与杨天佑成婚，他们的院内有一颗桃树，同其他桃树不同的是，这棵桃树，似是非常顺心意。

　　它开花结果从不跟随季节，仿佛是云华想看花了，花便开了，云华想吃桃子了，桃便熟了。

　　杨天佑总是开玩笑般的问云华：“娘子，这树是通了人性么？昨日你说想吃桃子，今日它便结果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