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传》高糕崽

38、杨婵

　　杨婵以为哥哥只是说来哄她，却不等她再次展现反叛精神，就得到了好消息。

　　这世间竟有神器，名唤琉璃盏，是太元圣母经历丧女之痛后，寻便三界，终找齐碎片，又费劲心力将碎片拼凑凝固为一体的神器，它可承载凡人魂魄，以盏为身，带入天宫，陪伴杨婵。

　　以为自己会被训斥，以为祖母、姨母会劝说阻拦，但没有，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杨婵希望的方向发展，且异常顺利。

　　在高兴中，杨婵的心内又有些不安，她会在不经意间问自己，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她不敢想不安的原因，只能欢喜的催眠自己，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祖母寿辰过后，天宫里开始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息遍布四处，杨婵看着嫁衣凤冠，想着彦昌来到斗牛宫的场景，他应当会很欢喜，以后他们便会过上神仙眷侣，地久天长的生活。

　　“婵儿。”杨戬将琉璃盏放到杨婵面前，那盏玲珑剔透，状如宝莲盛开。

　　“这就是琉璃盏？”杨婵轻轻将它拿起，细细的查看：“它真能容纳凡人魂魄么？”

　　“琉璃盏能收魂纳魄，纵有天劫降临，也能护住魂魄。卷帘已给它施下术法，使它能够容纳没有法力的凡人魂魄，到时，以盏为身，可避过轮回，不必担心魂魄散去。”

　　“哥哥，我瞧它像一盏灯，不如今后叫它宝莲灯如何？”杨婵欣喜的问。

　　见杨婵满心欢喜，做哥哥的也跟着高兴，杨戬点点头：“婵儿，你要记得永远可以相信哥哥。”

　　联想起自己前些时日的言行，杨婵有些羞愧：“哥，对不起，我错了。”

　　“傻瓜，你没有错。你是我的妹妹，你要知道，哥哥永远在你身边。”

　　杨婵扑到哥哥怀里，抽泣着说：“哥，我以为我不听话了，你就不会待我好了。我以为我做了错事，你会失望，会再也不管我。哥，我不该说那些话，叫你伤心。”

　　“这世间谁没做过错事？我的婵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还能坚定自己的主意。我很开心。你要记得，哪怕你打上凌霄殿，哥哥也会站在你身旁。”杨戬只是想说，纵然你做一件世人皆不认可的事，哥哥也会站在你身旁。几百年后，他看到孙悟空身旁的白骨精时，也曾忆起这个不恰当的例子，他的妹妹真的打上了天宫，只是她跟在别人身后，叫着别人哥哥。

　　杨婵破涕而笑：“我怎会打上凌霄殿？”

　　“开心点，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

　　凡间已过十余载，在一处精致的院落里，有三个孩童在玩闹，他们围着院里的树蹦跳喊叫：“开花喽！开花喽！”

　　屋里的夫妻只觉得孩儿天真，院内有玉兰和海棠，都不在开花的时期。

　　“娘，桃花开了。”一孩儿朝屋内大喊，冲母亲分享着所见。

　　女子在屋内浅笑：“这些孩儿，真是顽皮。”

　　几声狗吠从远处传来，中年男子将书本放下，问妻子：“你可听到了什么？”

　　“定是院外有野狗路过，我去将它们赶走。”女子来到院中，院内草木如孩儿们所说，盛开着桃花，见此场景，她心内虽害怕，却没有唤丈夫出来，而是赶紧关紧了门。

　　她招呼孩子们到自己身旁，叮嘱他们快将那些花都摘了，孩儿们不懂娘为何露出害怕的神情，只是听话的，带着些玩闹的态度，摇晃着树枝，将花瓣打落。

　　又有几声狗吠，声音更近了。

　　屋里男人喊道：“哪来的狗，快些赶走。”

　　女人还未答话，杨戬带着哮天从鹰背上跃下。

　　“刘彦昌呢？”杨戬问。

　　有一孩儿喊爹，女子忙用手捂住孩子嘴巴，磕磕巴巴的说：“神仙大人，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那个人。”

　　哮天嗅嗅鼻子，又吠了几声，屋内的刘彦昌有些生气：“我最讨厌狗了，怎还敢带到家里？”他推开屋门，正见满园桃花，桃花开在海棠树上，桃花开在玉兰树上，桃花花瓣洒在院内。妻儿面前站着神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是中年，可那神明还如上次所见一般。

　　刘彦昌不知所措，将妻儿护在身后，朝杨戬叩头。

　　女子拥着孩子跪倒在地：“神仙大人，不要带彦昌走，求您了。您留下的扇子，我们一直供奉着，每日烧香上供，从不懈怠。”她交待身边大一些的孩儿，那孩子跑进屋内，拿出一把扇子，正是杨婵当年所留。

　　杨戬接过扇子：“刘彦昌，当日你说，要为父母尽孝，现下，你父母已逝世三年有余，你已出了孝期，该兑现承诺了。”

　　刘彦昌急忙叩首：“那日仙子说桃花盛开时便会相会，我等了又等，不见仙子踪影。架不住父母安排，我……我以为仙子已忘了我。”

　　他的妻子将他拉到身后，哀求杨戬：“神明大人，不怪彦昌，是我心悦于他，执意要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心内是有仙子的，他只是为了父母才娶我的。他考取了功名，为百姓忙碌，他需要个妻子帮他照料父母，打理生活。”

　　杨戬心内不悦：“刘彦昌，你是否愿意兑现承诺，回天宫陪伴婵儿？”

　　“我……”刘彦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是不愿，他现在是人人称赞的好官，更有妻儿陪伴，在人间可算是处处得意，但他不敢开口，怕激怒杨戬。

　　“神明大人，看在他为百姓付出那么多的份上，看在他心内一直记挂着仙子的份上，您放过他吧！我跟您走，我愿意去天宫伺候仙子，求您放过彦昌，孩子还小，他们不能没有父亲啊！”刘彦昌的妻子声泪俱下，一副委屈、可怜模样。

　　“这些我可以不与你计较，绝不能让婵儿知道。你今后就陪伴她，像你们初见时那样。”杨戬看向女子身后的刘彦昌。

　　女人和孩子哭成一片，她们将一家之主围在中间，衬托的杨戬份外无情。

　　“我不愿意。”刘彦昌低着头，说出了心中所想。

　　女人感动的拥住他，哭喊着：“你不要说，你不要说。”她心内十分感动，自己的丈夫拒绝了神明，她认为这是丈夫对她的爱，但她又怕丈夫说出实情激怒神明，因而紧张的制止，让丈夫不要再说。

　　杨戬实在看不下去，但想到满心欢喜盼君来的妹妹，还是劝了两句：“随我走，便可不入轮回，得长生。你想好了吗？”

　　刘彦昌抬起头：“我想好了，与其在天上不自由的长生，倒不如自在的享受短暂一世。神仙大人，你要杀要罚，冲我来，莫殃及我妻儿，他们是无辜的。”

　　“如此，好自为之吧！”逆天鹰俯冲而下，杨戬乘鹰离去，望着神明离去，察觉到自己毫发无伤，一家五口喜极而涕，朝空中大呼：“神明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