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传》高糕崽

23、铁扇

　　那几日，龙吉觉得所有人都流露出一种古怪。

　　本以为自己会被母后责罚，但母亲只是像哥哥一样，问她见了何人，又问杨婵见了何人。龙吉不解，她的母亲只是摸着她的头，叫她听话，莫要再去凡间玩耍。

　　她去寻姑母，问发生了何事？问婵儿为何被封印在斗牛宫内，瑶姬姑母叹了口气，说道：“她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啊？我帮她啊。”

　　瑶姬摇摇头，说道：“你帮不了她，你能向现下这般，乖乖呆在天宫，无忧无虑，便帮了我们大忙。”

　　“可我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大家越是不说，龙吉越是好奇。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瑶姬如此答复。

　　从龙吉记事起，杨婵就是听话乖巧的，从未有过现下的情景，在她去广寒宫寻过了嫦娥，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晓，杨戬带杨婵回斗牛宫后，便设下了封印，好在顾菟发觉结界处有一缺口，帮嫦娥进去探望，也只带出一句安好无恙。

　　龙吉去往太元圣母住处，将避水金睛兽藏在身后，说道：“祖母生辰要到了，送祖母灵兽一只。是我和婵儿一同抓的。”

　　太元圣母并未当回事，只淡淡道：“我是不喜庆生辰的。”

　　龙吉将避水金睛兽捧出，太元圣母接到手里，左看右看一番，问：“你从何处得来？”

　　瞧祖母这般反应，龙吉有些心虚，说道：“设阵抓住的。”

　　“你识得它？以你的法力，能抓住它？”

　　龙吉继续扯道：“是啊，我一瞧，确实没见过，我想着，它应当是跑丢了，跟主人跑散了，误入了我的阵法。”

　　太元圣母若有所思的摸着避水金睛兽的头，龙吉忐忑的问：“祖母，你知道这是何灵兽吗？”

　　“不知。你来讲讲。”太元圣母平静的答。

　　“是上古食铁兽，极其难得。这样才彰显我的心意，我送祖母的，自是世间稀有，独一份的。”龙吉满是得意。

　　太元圣母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龙吉定定的看，龙吉心内发毛，说道：“祖母，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避水金睛兽。”

　　“好名字。”太元圣母平静的答。

　　“它怕火，若是它不乖，你用火苗吓它一下，它就会乖乖的了。”龙吉继续说道。

　　太元圣母收回眼神，说道：“只怕普通的凡火奈何不了它，得是三味真火才行。”

　　“祖母怎么知晓的？”龙吉问。

　　“即是上古灵兽，定不是凡法能压制的。”太元圣母怎会不知道避水金睛兽是何人所制伏，但她瞧到孙女一脸烂漫的模样，不忍揭穿。

　　“祖母喜欢吗？”

　　太元圣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喜欢吗？”

　　“喜欢，婵儿肯定也会喜欢的。”

　　太元圣母摸了摸龙吉的头，说道：“好孩子。”

　　提起杨婵，龙吉试探着问：“祖母，婵儿她怎么了？”

　　“她在凡间遇到了一个人。”思虑一番，太元圣母决定告诉龙吉。

　　“何人？可遇危险？我有设下结界护她。莫不是结界异动是因那人？”龙吉问。

　　“一个凡人。”

　　“凡人？那他伤不到婵儿啊。”

　　“傻孩子，婵儿遇到了喜欢的人，她想往凡间去，同那人厮守一生。”

　　龙吉感到震惊，问道：“何为喜欢？”

　　太元圣母答道：“喜欢很难得到，也很容易错过。”

　　“就像我喜欢避水金睛兽一样吗？它很难遇到，就算遇到了，也不一定抓得住。”

　　太元圣母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说道：“一样，但又不一样。错过了避水金睛兽，只会觉得可惜，错过了喜欢的人，会心痛。”

　　“婵儿心痛了吗？可有药医？”

　　“有，我已想到医她的药。”言毕，太元圣母拿出一只琉璃盏递给龙吉，嘱托道：“这琉璃盏，是在天地刚开时炼化所生，一共只有三盏，皆在动荡间毁坏，三界稳定后，倾力寻找，得来的碎片只凑出一只。”

　　龙吉小心接过，问道：“这如何救婵儿？”

　　“我定下仙神不得与凡人相恋，是因凡人要入因果轮回，仙神纵然下凡与其厮守，到头来还是要受生死分离之苦，不理智者，更会耽搁了自己的职责，荒废了自己的修行，三十三重天岂不乱了？”

　　龙吉点头。

　　“婵儿不能去凡间，那样，只能得短暂的欢喜，我不会叫她赴你两个姑母的路。”

　　龙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琉璃盏，问：“啊？祖母不会是要我将婵儿封印在这里吧？不行不行，我可做不来。”龙吉将手内的琉璃盏推出去。

　　太元圣母重新将琉璃盏放在龙吉手中，说道：“婵儿不能去往凡间，但那凡人的魂魄可以盛入琉璃盏内，带上天宫，以盏为身，即便三灾来袭，魂飞魄散，琉璃盏也会聚魂凝魄，叫他常伴婵儿左右。”

　　“如此，婵儿便不会难过了。”龙吉抱住琉璃盏，说道：“我这就去给哥哥送去，叫他快些往凡间。”

　　太元圣母拉住龙吉，说道：“莫急，听我说完。现下这琉璃盏虽能盛魂载魄，却非寻常魂魄能承受，你带她去寻你的姑母，她知道该如何做。”

　　龙吉走后，太元圣母带着避水金睛兽漫步于十二重天，看远处紫云缭绕，亭台楼阁如碧霞般绚丽，一青衫男子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太元圣母并未回头，问道：“师弟，好久不见。”

　　男子几步上前，搀扶住满头白发的太元圣母，说道：“师姐不想见我，我怎敢来。”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太元圣母抬头，瞧着发色乌黑的姜央，不敢相信，上次相见二人还是年龄相当的师姐弟，如今再见，竟已不似一个辈份。

　　“师姐也没有变。”姜央说。

　　“哄我，我都是有孙儿的老太婆了，你哄骗不了我的。”太元圣母说道。

　　“我对师姐所说，句句真言，从未有半字虚假。”姜央略微弓下了些身子，他觉得师姐变矮了些，许是因为年迈的原因。

　　“堂堂魔王，潇洒自在，跑到三十三重天来，作何？”

　　“想到师姐生辰将至，我来探望。”

　　“你知晓的，我从不庆生辰。”太元圣母戳穿了这个蹩脚的理由。

　　“是因我么？”姜央问完，有些后悔，自答道：“忘了，那件事前，你便没有庆生辰的习惯。”

　　太元圣母看向不远处追随云烟打滚蹦跳的避水金睛兽，说道：“你终究抓到了它。”

　　“是啊，崇阳的烈火，还是那般热烈，丝毫不减当年。”

　　想起龙吉怕火，太元圣母问道：“可如你当年所说，捕得灵兽，海边饮酒？”

　　姜央点点头，说道：“她长得同你很像。”

　　太元圣母玩笑道：“她没我漂亮。”

　　“可她比你聪明。”姜央顺势说。

　　“她极怕火，竟能随你入崇阳？”太元圣母质疑。

　　姜央欢喜的答：“她信我。”

　　“你想带她走？”

　　“师姐，你已经为三界付出所有，你的子女也如此，难道，连她的自由，你也要夺去？她这般灿烂，你忍心将三界置于她的肩上，压灭她的光芒？”姜央问。

　　“我从未觉得三界是重担，相反，只有扛起三界，才能光芒万丈。”太元圣母答。

　　“那是你的想法。师姐，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一阵沉默后，太元圣母开口说道:“她是个聪明孩子，就叫她自己选择吧。”

　　二人并肩而立，看向远处时聚时散的云烟，就像崇阳的结界，烈火呼啸。

　　太元圣母只去过一次崇阳，是因自己的师弟姜央，姜央为九黎蚩尤之后，连年动乱，许多神族陨落，九黎之族也难逃灾劫，何族皆灭，只余姜央一个。

　　那时，太元圣母为女娲一族之首，女娲神裔已无，太元圣母玉清是徒儿之首，得师父真传，师父陨落后，她便被称为女娲后人，玉清可怜姜央无依无靠，遂名义上收他为师弟，实则只是给他一个容身之地，让他继续修行钻研九黎一族术法，得以延续九黎一族。

　　一日，姜央寻她，说要往九黎圣地崇阳，希望师姐作伴前往。

　　崇阳为上古之神伏羲居住地，伏羲陨落后，九黎一族与神农一族为争夺崇阳，多次征战，九黎一族战败，可崇阳也被烈火吞噬，消逝在汪洋大海。

　　玉清心怀好奇，随姜央前往，见一座火岛，飘摇在海上。

　　“那便是崇阳？”

　　“嗯。我们九黎一族同神农一族，都为伏羲之后，因起源此处，便都想将此处据为己有，九黎一族败时，积合族之力，聚三味真火为结界，将崇阳封印，使其在无边海域流浪。”姜央伸出手来，说道：“师姐，烈火无情，只有我族之人方有破解之法，你莫担忧，我会护你周全。”

　　玉清推开姜央的手，将自己的手扶在他的肩头，说道：“带我下去，我倒要瞧瞧，九黎一族的上古封印。”

　　姜央一跃而下，玉清扶着他的肩头，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瞧着漫天火海，不禁感叹：“真是好术法，若能学得此术法，何惧不能平乱世？”

　　待二人稳站地面，玉清兴奋说道：“师弟，如今上古神明之后没有几人，便是如我这般得神明真传的，也没有多少，神明术法大多遗失，你们九黎一族的上古术法，虽说当年败于神农一族，但若在当下，那可是能平定乱世的术法。”

　　听到师姐夸赞，姜央答道：“自然是了，我们九黎一族的术法，甚妙，甚强。”

　　“那你多久可练成？”玉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