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槿逆风》臭臭鸥

51、第五十一章

　　别说是百战了，就连千槿也没有想到君见会这么直接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心跳不禁漏了几拍。
　　百战要是还看不出什么，那就枉费活了几千年，结结巴巴道：“凌、凌……你可没告诉我，他们不止是师兄弟关系啊？”
　　难怪她今个掐着千槿下巴的时候，君见的眼神仿佛能将她生吞活剐了一般，原来不是怕她打他师弟的什么坏主意，而是单纯不愿意千槿被别人碰。
　　“怎么，不继续了吗？”凌淡淡一笑。
　　百战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
　　她对别人家的男人不感兴趣，只是……
　　“完了完了……你们家的兔崽子……居然是一对？”
　　这句话是百战下意识说出的，凌挑了挑眉，“不行？”
　　反应变得迟钝的百战晃过神来，难看地扯着嘴角:“不是不是，我高兴，替小辈高兴！”
　　君见握住千槿的手，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认认真真地检查千槿手指上的划痕。
　　这座宫殿里存放着有药，是澜烟留下来的，沙朔翻出来后直接递给君见。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有些无奈。
　　千槿笑了笑:“没注意到。”
　　百战忍不住呵呵一笑:“你们出来倒是成群结队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出来游山玩水，你侬我侬的样子，简直不把我和沙朔放在眼里。”
　　“把你放在眼里干什么？”凌冷哼道，“有本事自己找一个去，或者选择不看。”
　　“那么大两个活物在我面前我会看不到？凌，他们是小辈，小辈知道吗？当着长辈的面谈情说爱……”
　　“并不碍着你什么事。”
　　“对！并不碍着我什么事……”百战突然被君见一句话带跑了调，惹得一众人笑了起来。
　　“没人性！”百战虎着脸坐回自己位置，气呼呼的模样，看起来倒气得不轻，嘟嘟囔囔着，“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一家人的……”
　　她百战戏耍过的人不下千万，哪个不是被她吓到屁滚尿流，现在到了他们面前，她反倒处处碰壁，着实叫人不爽快。
　　百战性子洒脱，最能活跃气氛，生闷气也不过片刻，又会忍不住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相比起姐姐的活跃，身为妹妹的沙朔但是显得尤为安静，一个人乖乖坐在一旁，听着他们闲谈，偶尔笑笑，很快又会压下嘴角的弧度。
　　这一点倒是让千槿看在眼里，虽然他和师兄被沙朔阴了一回，但显然她是受命于凌的，故而心里没有太在意，反倒是主动和她交谈起来。
　　“我们现在还处于荒漠中吗？”千槿问道。
　　他记得他和君见是被拖着来宫殿的路上电晕的，主要还是他们太闹腾了，有一次还差点溜走，所以沙朔下了狠手。
　　刚才他们逃出宫殿时，入眼的是成片的青绿色，但沙朔确确实实是将他们往沙漠深处带，不可能会离开沙漠。
　　沙朔略微吃惊，许是没想过千槿会和他主动攀谈，她道:“是的。”
　　“所以这里的植物也是依靠你们的灵力存活下来的？”
　　荒漠之中怎么可能出现成片的绿色，而他们的位置似乎也不像绿洲。
　　“对，沙漠里很少有植物生长，但有守护灵灵力的支撑，就算寸草不生的地方也可能长出绿芽。”沙朔很诚实地告诉他，没有丝毫隐瞒。
　　她不像百战，并不擅长说谎，说话做事一直都是认认真真的模样，就连和千槿君见打斗，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有丝毫懈怠。
　　千槿被她认认真真的表情逗笑了，转念想到什么，悄声问道:“双生灵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吗？”
　　见沙朔点了点头，千槿又追问道:“那……是不是还有第四对双生灵存在，主管南方的双生灵？”
　　他只知道凌有个亲妹妹，他们也是双生灵之一，而澜烟提到过，凌生于海域，怕是来自东方海域的双生灵。
　　既然东西北三个方位都有双生灵的存在，那么南方也应该有双生灵，可他在南方生活了二十来年，并没有几过双生灵。
　　这句话一出，其他几人也不闲谈了，打打闹闹的百战停下了动作，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千槿，明明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如此渗人。
　　“啧啧，槿乖乖，你是想在我单纯诚实的妹妹这儿套话吗？”百战咧嘴一笑，笑得渗人。
　　千槿当即坐直了身:“没有，我就是好奇。北方有你们，西方有漠烟兄弟，凌和他的妹妹应该是东方海域的双生灵，那么南方理应也有双生灵的存在。”
　　“说的有道理。”百战摸了摸下巴，笑弯了眼，“确实有，不过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应该算没有了吧？”
　　凌端着酒，轻轻晃了晃，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迎面对上百战的眼神，微微挑眉算是回应。
　　百战笑道:“小乖乖，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人？”
　　明显不想继续这个对话，千槿也不强人所难:“是我唐突了。”
　　“是挺突然的……”百战起身冷笑，看了眼沙朔这才道，“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我们就懒于费这点口舌了。”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千槿表面平静，实则心中埋下了疑问。
　　君见无声靠近千槿，似有似无的安慰着，眼神落在凌的身上，明摆着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放下手里的那碗酒，拉起雪瑶的手，浅浅笑道:“双生灵的事情多问无益，以后就别提了，于战朔姐妹而言，有些双生灵的事相当于是她们的逆鳞。”
　　或许不止与战朔姐妹而言吧？
　　千槿微微颔首，朝着君见一笑，反握住他的手，目送凌和雪瑶离开。
　　于战朔姐妹而言，提及双生灵无疑是触碰到了她们的逆鳞。若是往细处说，这逆鳞怕应该是南方双生灵，是发生了什么吗？导致南方现今不存在双生灵。君见想着这些，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别多想。”他轻声说道。
　　“师兄，你也发现了吧？”千槿挪步走向宫殿外面，声音极轻极细。
　　君见懂得他的心理，知道他在想什么，战朔姐妹的反应太奇怪了，尤其是百战的反应，十分激烈。
　　他不知道千槿有没有注意到，其实不止她们姐妹，就连一向漠然的凌也有细微的反应。
　　他们二人的想法几乎一致，百战口口声声说讨厌水云涧的人，又对提到南方双生灵的反应过激，会不会水云涧和南方双生灵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呢？
　　“水云涧存在了一千多年。”君见皱眉说道，“百战也说了，南方存在双生灵消
　　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
　　“若要细说，其实伏魔谷也算得上是水云涧一部分。”千槿低喃道。
　　凌对伏魔谷的熟悉程度，和伏魔谷底与水云涧灵力的充裕，以及植物的生长，和西方北方由双生灵灵力支撑的宫殿周围植物生长的环境十分相似。
　　虽然二人没有去过东方海域，但他们都猜测东方海域一定也有宫殿存在，所以四方双生灵各有各自宫殿的话，南方双生灵也一定会有，
　　但伏魔谷底没有宫殿的存在，千槿呆在那里三年，对伏魔谷了解还算透彻。
　　唯一能解释百战对水云涧表现得如此厌恶，就只有水云涧就是南方双生灵的家，正是因为水云涧的所有植物都是靠南方双生灵灵力支撑生长的，所以那里灵力充裕，修炼会比任何地方快的多。
　　至于南方双生守护灵在水云涧的宫殿他们从来不知晓，恐怕只有一种解释。
　　“在后山！”二人对视，异口同声说出。
　　水云涧后山被枫藤覆盖的废墟，一直以来都存在，没有人想过清理废墟，或者是没有人敢动那片废墟。
　　“如果那片废墟就是宫殿所在地，那么南方双生灵在哪？”千槿并不相信南方双生灵已然死亡。
　　君见沉吟片刻，想起了什么，豁然开朗，他道:“我们在密室那次，凌突然不见，或许不像他所说的，意外发现往下还有密室，他应该是在找被封印的双生守护灵，难不成他们被封印了？”
　　所以说，凌想方设法进入水云涧，在密室猝不及防消失不见，实际上就是为了找被封印起来的灵。普通生灵或许不值得他亲自冒险，如果说是双生灵呢？
　　双生灵之间本就兄弟姐妹相称，所以于他们中任何一位而言，彼此都是重要的亲人。
　　“时间上也对上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对双生灵，南方的双生灵应该是最年长的一对。”从他们彼此的称呼来看，确实如此，千槿想到战朔姐妹对水云涧之人的态度，不免担忧道，“该不会水云涧姜氏一脉的先祖和南方双生灵的失踪有关系吧？”
　　“不无可能。”
　　沙漠中的热浪滚滚，一浪接一浪扑打在沙丘上，接着朝着一小片绿洲扑去。
　　绿洲之上，有一小汪水，百战气愤地朝着沙漠中这汪唯一的水源撒气，击打起一阵阵水花。
　　“你告诉他们作甚！”百战空手捏出一根箭矢，又朝着绿洲上的树木扔去。
　　树木轰然倒地，她的闷气却未消下一星半点。
　　“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凌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况且我直说了吗？”
　　“间接告诉他们也算！”百战生气地扭过头去，“你就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的！”
　　“是又怎么样？有人帮我们找，总比我们毫无头绪地找要好。”凌嘲讽地笑了笑。
　　“他们知道什么！”百战大吼一声，“论水云涧，我们比他们熟悉的多。”
　　“可是姜氏一族在水云涧也呆了一千年了。”沙朔讷讷地说道。
　　“鸠占鹊巢罢了，迟早要还。”百战冷笑，继而转向凌，“他们能找到？”
　　“不敢保证。”凌平静地站在一侧，掀了掀眼皮，淡淡的说，“但一定猜得到，人都有好奇心，他们亦然。”
　　“你就敢保证他们一定能猜到？”
　　“他们不蠢。”
　　“呵！他们是不蠢，”百战走到凌面前，扬起脸看着他，眼底是讥笑，“可万灵尊主是人类，就连君见身上也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单凭这一点，我便不可能信任他们，倘若他们转眼将此事告诉了水云涧宗主呢？”
　　“百战，你该学会放下。”凌低垂着眸，轻声细语道，“他们不一样，人类不一定都忘恩负义。”
　　“是，你相信他们，但他们是在水云涧长大的！若是针对水云涧事，他们怎么选择？”百战不是不相信他们，凌看中的人，是信得过的。
　　但所有事情没有一万也有万一，谁敢保证。
　　尤其是夹在双生灵与水云涧之中，他们进退两难时，又如何选择？
　　“你以为我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凌沉吟良久，看着百战缓缓道来，“现在让他们知道，无非就是让他们探探水云涧宗主的口风。”
　　想让他们完全向着双生灵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可以打探出一些消息。
　　他想方设法进入水云涧的事情，君见是知道的，他大概猜出了什么以后，应该会帮忙打探消息。
　　守护灵对人类本无恶意，如果水云涧的某一处真的有守护灵被封印了，君见也会选择放出守护灵，就算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看在他自己身上的另一半血统上，救助守护灵。
　　对于这一点，凌并没有抱着太大希望，毕竟这么久以前的事情，又是水云涧先祖们的私事，怎么可能会让后代知晓？
　　可他们确实没有死去，水云涧的先祖还算留有良知，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所以无论如何，他还是要找到他们，南方已经失去双生灵太长时间了，导致很多邪灵恶灵都往南方去，再这么下去，南方也会和东方一样变得混乱。
　　“算了……”百战叹了口气，“他们能帮我们最好。”
　　沙朔安慰姐姐道:“应该是会的，毕竟君见有一半守护灵的血脉，也算是半个守护灵吧。”
　　“呵，要是他从小跟在他阿娘身边长大，我也就认了他，可他不是。”所以她不敢冒险。
　　“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回去了。”凌懒散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一双漂亮的眼眸斜视着她们，唇瓣微微上翘，“至于他们可不可信，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不会拿守护灵的安全冒险，正是因为他相信他们师兄弟，而他们也确实值得被相信，所以他愿意放手一搏。
　　不管结果如何，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对策应付变故。
　　烈日之下，沙漠之中滚滚热浪，尽管是冬日，却没有丝毫冷意，尤其是烈日高悬的午后。
　　四人在这里呆了三天左右，前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找凌的妹妹，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三日了吧？凌都快翻遍整个北国了。”雪瑶嘀咕着。
　　自从千槿提起南方双生灵，百战对他和君见就有了些防备，让沙朔时时刻刻盯着他们，而她自己为了能和他们一同南下，这几日也忙得没了影。
　　沙朔倒是坚守职责，按照百战的吩咐，一边陪着雪瑶解闷，一边看着两位晚辈。
　　“瑶儿嫂嫂不知道，双生灵中，最善于隐藏的就是……六姐姐，她要是为了躲避追杀藏起来了，就是凌哥哥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她。”沙朔一板一眼说道，语气却带着一丝丝骄傲。
　　两个小辈不敢插话，这几日他们已经领略了两姐妹的凶残，完完全全把他们当犯人看着，要是他们有一丝不从，就是被她们姐妹追着绕沙漠跑上好几圈，最后惨败被拖回来。
　　百战大大咧咧根本不像女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在她的手上没少受罪，所以现在安分的不行。
　　“还在聊呢？快收拾东西！”百战突然踹开宫殿大门，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东海海域那边出了点事，凌遇上了点麻烦，我们现在过去。”
　　“什么麻烦？”雪瑶吃惊地问道，身体已经快一步做出反应。
　　双生灵可以什么东西都不带的，因此百战都是在帮其他三人整理东西：“不知为何东方海域生灵暴乱，我们现在赶过去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