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槿逆风》臭臭鸥

48、第四十八章

　　“轰！”
　　宛若被晴天霹雳击中，百战呆呆的看着楼上的男人，与男人冷淡的目光相撞。是凌，百战跟丢了的凌！
　　百战张了张嘴，凌默默将目光移开，仿佛刚刚并不是在看她。
　　是错觉吗？那股杀气是错觉吗？百战心中暗问自己，来不及多想，百战直接冲上楼去，找凌一问究竟。
　　上了楼她便后悔了，不想看到的画面赫然出现在面前。一名装扮妖娆多姿的女子贴在凌的身上，女子那笑靥如花的模样在百战看来十分扎眼。酒杯杯沿推到凌的唇瓣，凌也只是淡淡看了女子一眼，面无表情饮下杯中的酒水，一杯又一杯。
　　放在从前，不论男女，凌对人类的任何行为总是置之不理的，更加不会与人类女子有过多接触，并非因为他不喜欢女人，而是视她们如无物，她们于凌而言可有可无罢了。今日竟然让一位陌生女子接近？
　　酒是凌的最爱，虽然他爱酒如命，但也知道分寸，绝不会暴饮，可如今究竟怎么了？
　　百战站在他们侧面，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二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女子大胆地伸出纤纤玉手顺着凌的胸膛上移，他也没有拒绝，甚至任意她做出十足挑逗的动作。
　　百战心底一阵恼火，单纯对凌自暴自弃而恼怒，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滚开！”
　　百战上前将女子从凌怀里扯了下来，用力将她推开，因为力气过大，女子直接跌倒在地，美眸怒睁。
　　作为一方守护，百战习惯了生灵对她的仰视，除了个别几个亲近的灵，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忤逆她，甚至用这副表情这么看着她，桌上的酒坛被她扫到地上，快速捡起四分五裂的碎片，抵在女子的脖子上:“滚还是死？！”
　　女子惜命，连滚带爬跑开，哭哭啼啼的冲下了楼。
　　“你赶走了她我怎么办？”沙哑的声音从百战身后响起，这是几日以来，凌第一次开口。
　　百战以为自己幻听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什么叫做他怎么办？
　　“你说什么？”她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激动，“凌，你到底怎么了！”
　　凌冷哼道：“与你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百战咬牙切齿说，心底越发愤恨，拉着他的衣襟，“说话啊！”
　　凌依旧是那副“事不关你”的态度，良久的沉默后，他缓缓说道：“回去。”
　　“你来这里作甚？”百战也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干脆赖在那里，一副“你不说我不走”的模样。
　　凌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来这种地方你觉得应该作甚？”
　　百战将手中的碎片狠狠摔在地上:“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作甚？太清楚不过了，但为何如此，她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来这种烟花之地用女人麻痹自己，暴饮酒水，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那又为何麻痹自己，十有八九和东方海域出事脱不了干系。
　　“那是我的事。”凌抬了抬眸，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她。
　　“你疯了吗？”百战怒气冲冲，抓住凌的衣领吼道，“你以前是这样的吗？”
　　“不然是如何的？”凌扯了扯嘴角，露出半抹笑，“洁身自好么？”
　　似嘲讽一般，凌低笑了许久:“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
　　“你疯了！”百战低吼道。
　　是啊，他疯了，没有疯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曾经他最不屑一顾的事情。
　　凌打开百战的手，低声说道：“离开这里，我们不一样了。”
　　他现在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说不定会失手……
　　“哪里不一样？你还是凌！”百战沉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嗜血杀人，而你……”
　　“嗜血杀灵？”凌淡淡一笑，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落在百战身上，手中玩弄着酒杯，“这么说来是有点不一样，你不怕我杀了你，百战？”
　　百战一愣，有些不明不白，但回答是十分坚定的:“你不会！”
　　凌眼底划过一丝微澜：“嗯？你这么确定？”
　　事实上百战心底没有多少底气，凌的变化太大，大到仿佛面前这个才是最真实的他，以前的一切不过是伪装。
　　徒然，百战感觉自己被人一拉，下一秒跌坐在椅子上，凌翻身站起，挡在她的面前。
　　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在一瞬间，先是百战跌坐在椅子上，再然后就是血肉被什么利器贯穿的声音。
　　几滴血滴在百战脸上，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血迹，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凌:“凌你……”
　　正巧凌也转过身低眸看着百战，一股寒气弥漫在四周，那双本应是炯炯有神的黑色的眼眸变得有些涣散，脸上不明显的笑意突然间明显了不少，百战只感觉自己的心不断下沉，因为周围的戾气更甚了！
　　凌那黑色的眼眸仿佛泛起了点点腥红，百战猛然看向他身后的恶灵，眼底杀意涌动，未等她出手，恶灵直接倒地不起，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楼层。
　　直到凌动了动，她才后知后觉，整个烟花之地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所有人倒在地上，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在呢喃。
　　“怎么……唔唔……”
　　百战才刚开口询问，就被凌捂住口鼻:“乖，别说话，现在跟我出去。”
　　百战疯狂点头，乖乖照着凌说的做，但其实意识早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她没有闻错的话，清香是从凌身上散发出来的，并不浓郁的味道，清淡缥缈、若有若无，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走出很远，百战才有喘气的机会，她激动的问道:“凌！刚刚是怎么回事？”
　　凌低声笑了，笑得很诡异，让人不禁胆颤:“怎么？百战，你……怕了？”
　　此时百战的心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淡淡的清香便能使人昏迷不醒，那得有多么的恐怖。
　　“放心，他们只是睡着了，都没死。”凌勾唇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冷意。
　　单从一些人梦中呓语就知道，他们还活着，可她并担心的并不是那群人类的死活，而是凌，以及那股神秘的清香。
　　“百战，给你一个机会，离开！”凌微微一笑，笑介于冷暖之间，说不清的意味。
　　百战眉头一皱，这话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命令她离开这里，不过向来待人温和的凌居然也有命令他人的时候，这是很少见的，至少百战从来没有见过凌用这种口气和他人说话。
　　“我不走。”百战沉声回答，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有一种预感，她走了一定会出事。
　　事实也应了她的预感，确实出事了。
　　二人僵持了许久，凌也懒得搭理百战，百战也沉默不语的跟着他，一字不言。
　　突然，周围杀气愈来愈烈，强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包裹在这股凛然的杀气之中，四周的房屋似乎都因这萧杀之气开始不停震动。
　　暗箭破空而来，刺入了一旁的房屋，力道之大使得暗箭穿墙而过，只在苍白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小孔。
　　百战惊恐万分，她感觉到了，十几只恶灵就在这周围，不出意外，刚刚的暗箭就是他们其中之一放的，目标是凌，只是可能技艺不善，没有射中。
　　凌嘴角的笑容突然扩大，越是危机的时候，笑容越是诡异，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说明那种诡异感。
　　百战喃喃自语:“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恶灵……怎么会？”
　　几十只恶灵一看就知道是成群结队，出现在这也是有预谋的，他们的目标都是凌一人，杀了他？
　　恶灵们几乎没有开口说话，上来就打，倒是一半在旁观，可能是等着另一半累了他们替补吧。
　　要是真的这样，凌岂不是对付不来？百战心底一凉，下意识想要冲到凌的面前保护他，毕竟他还受着伤。
　　未等她有所动作，一只恶灵便率先扑了上来，一只打了头阵，其余恶灵也纷纷而上。
　　冰寒横空而现，挡下了一切攻击，凌勾唇一笑，诡异的弧度并未被那群恶灵看在眼里，或者说那群恶灵不屑一顾，不认为他们一群灵围攻他一个没有胜算。
　　“不自量力！”凌轻哼一声，对他们的攻击不屑一顾。
　　流光四起，周围星星点点的流光在霎时便袭向他们。但流光打在身上，犹如水滴落在身上那般没有多少感觉，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滴在了身上，一个不注意就可让流光有可乘之机。
　　渐渐的，那些靠近凌的恶灵动作变得缓慢，逐渐散失行动能力，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除了一双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其他部位一概无法动弹，就连开口说话也难于登天。
　　其他恶灵见势不对，纷纷后退，害怕下一个变成木头人的就是他们。
　　一些站着一旁观看的恶灵好半天才看出其中的端倪，立即出声让靠近凌的恶灵避开流光。
　　一旁观战的百战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知，流光无形，但凡有水的地方，流光就能够出现，而空气中本就含有水分，这也意味着，只要凌想，流光便存在于无形之中。
　　更加让她惊讶的是，那些被流光侵入身体的恶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成冰雕，就连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睛此时也被定格住了。
　　似乎不放心，凌无声无息地走到那些冰雕旁，端详了许久，抬指轻弹冰雕，几乎同一时间，冰雕四分五裂落在地上，然后在落地的瞬间化成了水，再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干涸，化作水蒸气消失在那里。
　　一连十几只成为冰雕的恶灵，都是如此，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化作了水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余恶灵见状，眼底的恐惧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原本他们以为与流光接触只会使得他们动弹不得，任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动弹不得只是开始，变成冰雕才是死亡的“必经之路”，而化作水蒸气消散在空中便是最终的结果，难道这才是流光的真正用处？
　　这种极其恐怖的流光，将恶灵的恐惧顿时放大，原本欲杀凌的恶灵开始有些退缩，比起杀凌，他们更加惜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只是那群恶灵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凌诡异的笑了笑，心里嘲讽起恶灵的无头无脑了。
　　冰寒突现，直直的插在地面上，一群意图逃跑的恶灵被迫停了下来，僵硬的脸上是无边无际的怯意，是的，他们胆怯了。
　　冰寒化水消失，重新出现在凌的手上，根本不等那群恶灵反应过来，凌就攻了过去。
　　那群恶灵反应过来，凌就攻了过去。
　　此时的凌眼底除了杀戮就只有杀戮，要知道心中的愤怒他一直没处撒，既然碰上了找死的，凌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恐怕连凌自己都想不到，杀红了眼的他，竟然会对百战下手。
　　冰寒类似于冰杖，只是不同于冰杖的是，冰寒的顶端冰片的边缘十分锐利，手指轻轻一触碰都能划破，有点像人类武器中的戟。
　　杀伤力如何不言而喻，而它的下端似戟的枪尖，尽管是冰，威力也丝毫不亚于铜铁制的枪尖，可以说冰寒极具杀伤力。
　　与戟相比，更胜一筹。
　　冰寒的顶端与底端相互配合，被凌玩转于手中，杀灵也变得极其轻松，不费吹灰之力恶灵就被杀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的恶灵四处逃窜，却不知道何时这附近被凌下了禁制，根本无法逃出去。
　　“邪魔！我们好歹也是同类！你想要同室操戈吗？”终于有一只恶灵忍受不了，破口大骂。
　　“同室操戈？”凌低声笑道，“莫非你们忘了，自找麻烦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另一只灵咬牙吼道：“你杀了这么多灵还不够吗？！”
　　话是吼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明显底气不足，很不理直气壮。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凌低声道：“反正不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