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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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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息了几日后,玉汝收到了永乐递过来的消息:约上玉汝,带上长宁,明日一起到文府谢过苏以沫。
当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才堪堪从床上翻下身来,揉了揉眼睛看着环佩递过来的纸笺,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立刻便清醒了:她终于有借口出门啦!
玉汝立马蹦起来:“快快快,环佩,帮我换衣服,咱们出门!”
环佩被玉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小姐,永乐公主说的是……明日……”
“什么?”玉汝这才注意到,她心里只想要出门却看错了时间,瞬间便蔫了下来。
叮当从门外走进,看了看被玉汝随手搁在书桌上的纸笺,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小姐,苏夫人来咱们府上好多次了,这是咱们第一次去她府上答谢,总得带点谢礼过去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玉汝,三人相视而笑,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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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说动了沈伯放她们出门,玉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沈伯要派几个人沿路护送的好心。
“几个人?只怕沈伯到时候给我拉出了十几个人!”玉汝带着环佩叮当走在上京繁华的大街上,忍不住吐槽,“沈伯是真怕我又有什么不测,这青天白日大街上的,哪就会有人冲上来要捅我一刀呀!再说了,走在大街上还带着好几个大男人,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环佩落后于玉汝半步,听到玉汝的抱怨,不禁将自己代入了沈伯,体谅沈伯的小心翼翼,忍不住开口为沈伯辩解:“小姐,沈伯也是为了你着想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多留几个心眼总不会错吧!”
“好啦,”玉汝露出无奈的求饶表情,“我知道沈伯的好意,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觉得烦了,好不容易能出来走走,当然希望人越少越好啦!”
“小姐,你不会是连我俩都没想带上吧?”叮当听出了玉汝言外之意,立马说道,“小姐,你今天是怎样都别想摆脱我了!”
“还有我!”
玉汝无奈扶额:“好好好,没想摆脱你们,真没想。”
环佩叮当都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玉汝只能装作没看到。
在奇墨斋里逛了好大一圈,玉汝才选中一株复颜草,据说这种草药既能够保持容颜不老,亦能让年迈者恢复青春容颜,可谓千金难求,不过玉汝不懂医术,也没遇到过什么对此感兴趣的医者,亦或者买得起这株复颜草的医者,总之这株草药一直以秘方好好保存着,玉汝想着苏以沫是个医者,或许对她有用,便挑了这件送给她。至于永乐和长宁的礼物,她信里说已经备下大礼,玉汝便不为她们操心了。
难得出来一趟,段玉汝自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出了奇墨斋的门便拐弯往望春楼去了,有阵日子没去,不禁想念那儿凭栏远眺所能见到的景色了。
玉汝一只脚还没踏进望春楼,掌柜的已经迎了出来,脸上赔笑道:“玉姑娘……不不,沈夫人怎么有空来了?”
玉汝皱起一双远山黛眉:“我不能来吗?”
“能来能来,当然能来,”掌柜的一边让人给玉汝上茶,一边笑呵呵道,“这不,听说了你中毒的事了,想着您怎么不在家歇息,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要你管呀?”
被玉汝这么一呛,掌柜的愣了一下,不过他与玉汝倒是旧相识了,平日里言语上也不大在意,便也没往心里去,笑着说:“您身体没大碍了吧?”
“多谢关心,好多了,这不来看看你了嘛!”玉汝在店里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子都的身影,往对门的依澜布衣坊看了一眼,也没看到临窗而坐的挽裳,心里略略惊讶,看到小二拎着茶壶走过来,忙道,“茶水直接送到楼上我的雅室里,对了,你们老板在吗?”
“在呢,后院里与人议事呢!”话一说完,掌柜的就忽的捂住嘴,仿佛说漏了嘴一般,脸上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不过玉汝没注意到,她直往后院而去,掌柜的连忙拦住:“沈夫人要不先去楼上雅室坐坐?老板一会就好,我这就去通报。”
玉汝越发不解:“你拦我做什么?”
叮当在玉汝耳边小声说:“刚掌柜的说了,子都公子跟人议事呢!”
“他议事从不避我呀,”玉汝看看叮当,又看看掌柜的,“万一议的是望春楼的事呢,那我更要去听听了。”
掌柜的看拦不住,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玉汝回头一看,忍不住笑出声:“好啦好啦,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进门前先敲个门,行了吧?”随后留下环佩叮当在大堂内等着自己,顺便陪陪掌柜。
掌柜的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摆摆手:“您看着办吧!”转头就招呼店小二,“沈夫人的茶半柱香之后记得给她换一换,跟何老大说一声,其他点心先别忙着放,小姑奶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去雅室呢!”
新来的店小二歪头朝玉汝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得嘞”一声便往楼上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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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汝穿过大堂,撩开绣着精致花鸟的门帘,转过回廊就看到了种着银杏树的大院子,那株据说已有几十年树龄的银杏树在初春里抽出了绿油油的叶子,不远处的石桌上还放着几卷书,玉汝有些好奇,走过去翻看了起来。
“沈夫人,好巧。”还没翻几页,玉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嗓音,玉汝回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人竟是郕王!
自从去年秋日玉汝在这里等沈子石回京,偶遇过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像这样近距离的同他说过话,就算是在宫中宴席上也只是遥遥见过几面。
彼时他还是一个完全不受宠、不被人在意的闲散王爷,若是半年多前有人说郕王日后会权倾朝野,地位更在庆王之上,想必没有多少人会信,但半年多后,事情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玉汝合上手中的书,将它们放回了石桌上,瞥了一眼郕王来的方向,看来子都方才是和郕王在书房议事了。
边想着,玉汝边朝郕王行了礼。
郕王将不离手的折扇在手心敲了敲,依旧是一副俊朗的面容,颀长的身段,只是眉目之间少了一些往日的温柔淡漠,多了一些坚毅果断。
大概手中权力多了,人也变得越发刚毅了。
郕王盯着玉汝,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却少了半年多前的爽朗:“沈夫人当真机智过人,女中豪杰。”
被平白无故这么一夸,饶是自恋如玉汝也觉得有些懵:“……何出此言?”
郕王淡淡一笑,撩了衣摆坐到石桌旁,抬手示意玉汝也坐,玉汝也不客气,点点头便在郕王对面坐了下来。
“请君入瓮,唯有沈夫人这般谋略与胆识皆具之人方能做到。”
虽然郕王面上含笑,但玉汝总觉得他在嘲讽她。
“王爷说笑了,没给你们捣乱,臣妇便知足了。”
郕王唰的一声展开折扇,低低笑出了声:“是我们没有提前知会夫人,好在夫人与将军心有灵犀,才能让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
听到这里,玉汝默然了。她的确没有问过沈子石他们的计划到哪一步了,安排是怎样,也没有问过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打乱一切计划,献玉这枚棋子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用途,她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就急于将献玉拿下。
若是献玉得逞了,下的毒药更狠呢?若是祭祀那天苏以沫没在呢?若是长宁永乐因为她的鲁莽有什么闪失呢?
之前玉汝从没想过这些,抓住了献玉,扳倒了庆王,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她只觉得高兴,却没有想过,如果中间有一步错,可能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玉汝眼中晦涩难明,郕王并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又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免得被沈子石知道了,责怪他欺负爱妻。
“嗯……其实总的来说,夫人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知道沈将军有没有同夫人提过……”
玉汝转过头来看向郕王:“提过什么?”
“关于抓住太子的把柄,你可知,是什么把柄?”
玉汝想了想:“其实献玉不是庆王的人,是太子的人。”
郕王笑着摇摇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还有什么?”玉汝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她最烦别人装神弄鬼故作高深,变着法子让她猜着猜那了。
郕王摸了摸鼻子,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得这位金贵的夫人不满了,只好顺着话头说下去:“不管献玉是谁的人,毒害公主乃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她为何敢喊出翻案的话来,庆王手下那帮迂腐的老头子还觉得此计可行,不惜花重金买通了大理寺的人,真打算给庆王翻案,但最后没能成。”
玉汝不解:“本就是事实,自然翻不成。”
郕王笑得越发开心:“不不不,那是因为……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
一瞬间,玉汝只觉得醍醐灌顶,怪不得献玉敢把话头引到大理寺,怪不得庆王旧部翻案未成,原来是太子为庆王设下的陷阱。
“好计谋。”好半天,玉汝才开口说道。
郕王又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说出来也不对吗?女人可真是天底下最难懂的东西了。
“太子好狠的心肠,对待胞妹都不曾有意思心软,前脚要将她嫁与宿敌,后脚又对她下毒,是真没把两位妹妹的性命放在眼里吧。”
话刚说完便想起长宁之所以能够不用嫁给苏闻那个大坏蛋,还要多亏了眼前的郕王,玉汝瞥了一眼摇着折扇眼神不知往哪里放的某王爷,语气便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总之,还要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郕王大度的摆摆手:“无妨无妨,自家妹妹。”
“可作为胞兄的太子却没这般想过。”玉汝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郕王尴尬一笑:“献玉说,太子只让她毒害你和沈将军,至于长宁和永乐嘛,估计是看她俩一直跟你在一块,她怕找不到其他机会,才无可避免了才下毒手吧。”
原来下毒毒害公主,是献玉自家的想法呀?这下玉汝更觉心中愧疚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拖累了她们。“那这……她岂不是把太子害惨了吗?”原本或许太子还有一线生机,但残害胞妹这事,陛下估计忍不了,荣妃娘娘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仿佛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郕王哈哈一笑:“听说太子气得在东宫到处砸东西了,哈哈哈,不过,献玉这番作为,倒是正中我等下怀!”
这倒也是。玉汝扬了扬眉,表示赞同郕王所言。
两人又随意扯了些话,无怪乎是说沈子石有多相信玉汝,幸好相信对了云云,郕王看玉汝眼神频频看向书房,笑了笑,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本王也得回府了。”
玉汝这才想起,郕王倒是与她坦言了不少,她立马左右看了看,好似恨不得将这个院子用眼神翻个底朝天:“王爷与我这般推心置腹,不怕隔墙有耳?”
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郕王哈哈大笑起来,手中折扇在掌心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这里可是子都兄的地盘,若是连这里都被人监视了,那子都兄大概会羞愤自裁吧!”
闻言,玉汝点点头,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