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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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若是在旁人面前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玉汝平日里苛待府中下人，若是有些计较地位的人在场，难免又会觉得不受尊重，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恐怕只有玉汝亲自开口才有用，但若是献玉听了玉汝的话，却又坐实了她说一不二的强势地位。
玉汝自然也知道，幸好今日跟她在一起的是永乐和长宁，或是换了旁人，这话还真不好收场了。
“抬头便是，长得如花似玉，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做什么。”玉汝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二位公主别见怪，府中下人们未曾见过大场面，平日里府上也就我跟将军说话管用些，旁人是管不住她们了，礼数也早就忘光了，献玉，你可是在我院里服侍的人，怎么连这点礼仪小事都记不住呢？真是枉费我一番教导苦心了。”
永乐是早就熟悉玉汝这两副面孔的，颠倒黑白的本事向来厉害，三言两句里就把伏在地上的婢子说成是一个不可雕琢的朽木，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婢子缩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暗暗握成了拳。
半晌，献玉低声道：“诺。”
这确实是一张动人的面孔，可惜就是过于媚态了，倒不像是一个下人，反而像是……大户人家府上得宠的小妾。
玉汝也没想到，献玉今日还仔细打扮了一番，八成是想着，若是被公主们看中，带到宫里去也好。可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为什么就想着要进宫呢？
除非，她的任务完成了，或者，她接到了新的任务。
这段时间玉汝一直让叮当注意着献玉的一举一动，她确实有偷偷跟外人联系，但叮当没能查出她们传递的内容，因此玉汝并不知道她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根据近来频繁的互动能猜得出，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既然猜不到是什么，那就假装不知道，顺水推舟进她这个局。
环佩表示过反对，认为这太危险了，最好让将军也知晓此事，但玉汝不想麻烦沈子石，庆王的事情是他瞒着她做的，但也是因为她知道得晚，可现在光是收拾庆王的烂摊子就很费事了，苏尚书的事情之后，陛下将此前庆王负责的事情都交给了郕王，原本庆王是负责上京城中安全的，如今一堆军务之事都落到了郕王头上，他一贯是个自由散漫的主子，这回得了这件事，自己自然处理不来，于是便跟陛下说明了此事，调来沈将军协助他。
虽然玉汝对于郕王所说的“不懂军务”存疑，但将沈子石调去管理城中守备无疑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
现在沈子石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祭祀出门之前也只来得及关照几句，玉汝实在不忍心再去给他填别的麻烦了。
想到这，玉汝凝神看向献玉，她已经直起了身，正细声低语地回答永乐的问题。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裳，发上别着一支清雅的蜻蜓发簪，更衬得眉目清丽。玉汝心中暗道：若是她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男子面前，恐怕世间少有不被她的样貌所折服之人吧。
环佩立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盘造型精致的点心。
玉汝问道：“这是何物？”
环佩道：“婢子方才下去传唤献玉，她正端着这盘点子候在下方呢！婢子让她将点心交给其他人，跟着婢子上来叩拜，她却执意要婢子将这盘点子一起带上来。”环佩神色勉强，想来是觉得她坏了规矩，却又拗不过不讲规矩又执着的人。
好家伙，竟是有备而来，早早就捧在盘子在等着呢！
玉汝点点头，表示明白，将点心盘子拿到自己手中来，随后看向永乐。似是有所察觉，永乐也朝玉汝看来，看到玉汝手中多了个盘子，长眉微蹙，问道：“这又是什么？”
献玉听到问话，头都没有转过来便忙答道：“回公主，这是婢子今日问清平观里借了小厨房，特地捏出来的，为的就是怕贵人与公主们劳累一天，吃不惯观里的饮食。”
长宁忍不住问道：“刚用过膳，端个如此甜腻的点心来，如何吃得下？”
她倒是有心，玉汝想着，宫中妃嫔、诰命夫人们忙着下地插秧，丫鬟却在后厨房忙着制作精巧的点心，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比较舒坦。
永乐却是呵呵一笑：“无妨无妨，阿姐，我今日恰好没吃饱，瞧这点心造型精巧，还有些像小兔子，我看得胃口大开，你就陪我一起尝尝吧！”说着便拿了一只兔子造型的点心，在手中端详了几许，才舍得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
长宁被永乐缠得没办法，也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点心，仔细瞧了瞧，发现确实造型精巧可爱，女孩子哪有不喜欢可爱事物的呢？长宁看着，嘴角也忍不住轻扬了起来，看到一旁永乐已经快吃完了，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将点心放入了口中。
“怎么样阿姐，还不错吧？”永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看着长宁，等看到她点了点头，才笑着对献玉道，“看不出来，你的手艺还不错。”
献玉莞尔：“公主谬赞，婢子献丑了。”
永乐点点头：“一个粗使丫鬟，竟然还能有这般手艺，只在表哥家做个不能拔尖的，有点可惜了。”
献玉眼中露出一丝丝期待，望向永乐的脸上带着示好的神色：“承蒙公主夸赞，若是公主喜欢，婢子愿意每日为公主做吃食。”
玉汝一惊，难道献玉竟真的准备当着她的面跳到别人的墙头去？
永乐却一笑，将手中的点心放回盘子里，对玉汝道：“表嫂，这么灵巧的下人，你舍得放走吗？”
看来永乐方才所说的话不过是在逗献玉，其实她早就看穿了献玉心里的想法，不过是表面上说几句话，给了献玉一个似有若无的希望，最终却还是要再亲手打破这个希望。
玉汝心中微叹，永乐这个习惯，未免恶劣了一些，但转头看到献玉那副神色却又觉得，或许对付心里有别的计较之人，就该这样无情吧。
半晌，献玉等不到玉汝的回答，心里的希望也如石子沉入湖水一般，寂静无声。她低着头，声音闷闷地：“婢子先前是在将军府的前院服侍的，有幸得夫人爱怜，将婢子调去后院，婢子已是感激不尽。只不过……夫人先前夸过婢子机灵手巧，婢子一直记在心里，若得了空便做些手头上的活，总只希望夫人能记起婢子一点好。”
玉汝挑眉，哦？看进宫无门，难道准备开始走煽情路子了？
“我待你不好吗？”玉汝问了这么一句。
献玉仍是低着头，似乎想了想，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又伏在了地上：“婢子想要在夫人身边伺候！”
闻言，玉汝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转头朝环佩叮当看了看，环佩只是朝她看了看，脸上无甚表情，叮当却是迎着她的目光做了个鬼脸。
玉汝再次转向献玉，问道：“为何呀？”
献玉扶着身子没有直起来：“夫人身边，总能见识到平日里见识不到的，婢子向来羡慕环佩姐叮当姐，自认为能力不比两位姐姐差，想在夫人身边求得一席之位！”
这回玉汝笑出声了：“我非命妇，身边只能有两位贴身婢子，你若是想做我的贴身婢子，不知是想替代环佩叮当里的哪一个呀？”
献玉似乎微微愣住了，半晌说道：“将军为国立功，夫人……夫人勤俭持家，自会……奉为诰命。”
这下永乐坐不住了，开口嗤笑：“封不封命妇，是由皇帝爹爹决定的，怎么，难道还要过问你吗？”
献玉单薄的身形又哆嗦了一下。
玉汝笑道：“好啦，别吓唬她了。献玉，你起来吧，有这份向上的心固然好，我也借你吉言，不过这话可不要在外面说，被有心人听见了把你抓了去，我可救不了你了！环佩叮当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任谁也是代替不了的，况且她们本事也不小，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替代了的。”
献玉已经坐直了身子，望着玉汝的眼神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好像有点不甘心，又好像有点心服口服。
玉汝转头对长宁笑道：“你看这丫头，真是很拼。”
长宁也笑：“有上进心，自然是好事。”
听着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不断的说着面子上的好话，不至于让献玉太难堪，她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对着玉汝又伏身道：“请夫人尝一尝我做的吃食。”
玉汝这才注意到，这盘献玉精心制作的点心，她还一口都没尝呢。
估摸着献玉是想让她尝一口，若是味道真如永乐所说的还不错，那她倒的确会多一点做贴身丫鬟的机会。
玉汝笑了笑，拿起点心瞧了瞧，这是一个做成竹叶形状的点心，颜色青翠欲滴，脉络清晰可见，除了比旁的竹叶更厚一点，其他地方看起来与真叶子一般无二。
不知怎么的，玉汝想起来了望春楼里厨子做的口味“独特”的点心，若是能有献玉这样的细心，也不那么追求独一无二新鲜无双的话，大概会成为望春楼的爆款吧。
手中的点心刚要送到口中，玉汝忽然觉得献玉的做法有些奇怪，先是在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独特，再让公主吃下自己的美味佳肴，每一步似乎都是想要在公主们面前表现，得到公主的关心和在意，像极了不折手段想要进宫的做法，然后话锋一转又说要做玉汝的贴身丫鬟，哄得玉汝开心了之后，又迫不及待地让玉汝吃下点心。
为什么是点心呢？
难道，是这点心里有什么东西吗？
玉汝首先想到的是下毒，但是长宁和永乐方才也尝过了点心，若是庆王或太子命她下毒，也应该是在府中下毒毒害她或者沈子石，没必要挑个祭祀的日子来毒害公主，公主若是受了损伤，陛下那边更加遮掩不过去，这做法实在愚笨。
察觉到玉汝手中动作迟疑，献玉神情微变，顿了顿，开口道：“夫人……怎么不尝了？”
点心就放在玉汝的唇边，但玉汝始终没有咬出那一口，献玉神色看起来有些慌张，长宁和永乐也满是不解。
玉汝想，不管庆王和太子的计划是什么，就算真的要她中毒，她也得义无反顾的跳进陷阱里，不然如何知道陷阱里埋伏着什么呢？况且长宁和永乐已经吃下去了，不管有事没事，自己总要跟她们同苦同难。
玉汝咬下了那口点心，唇齿生香，细腻有味，甜而不黏，赞道：“确实不错。”
献玉这才仿佛放了心一般，悄悄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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