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贵》铮也

11、致歉

　　却说那头的萧长风也不是故意失约。他自回皇都便任了户部右侍郎，户部可是掌管这皇帝的钱袋子，他本就是后族人，颇得圣人看重，这一回来就身居高位，自然有那些子在户部经营多年的老油子不服气。这段时间他见天的泡在户部，就是为了作出一点子功绩。昨日下了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昏暗了，只是还惦记着两个小外甥的生辰贺礼，便急急御马出了城，只往那镇国寺去。

　　入了山门，取了他六年前供奉在佛前央住持师傅日日念经的两张平安符，便急急要下山去，却不想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这镇国寺坐落在城郊的凌云山上，是皇都周围最高的地方。虽然历代住持携着僧侣们在山路上做了不少防雨的措施，昨儿晚间却也是有那么一段儿山路被路边的山石阻了去。

　　住持便留他住下，萧长风一看外面这雨势一时半会是不能停的，也就在厢房歇下了。第二日天气是放晴了，只是山路还堵着，他与庙中的僧人们忙活了好一会才通出一条路来。等回了城，早就是太阳高挂了。急急地回去洗漱了一番，往定国公府而去，却只见一架架的马车从定国公府侧门出来了。

　　“怎的这时候才来，莫不是衙门有什么事儿？”清河郡主吩咐下人上了一盏茶。

　　萧长风粗略地解释了原因，只听清河郡主无奈笑道：“我家那个小女儿自见到你后，日日都盼着你来，今儿你失约，她那儿不知该有多伤心。”

　　“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是。”

　　“玉奴累了，在东偏院里歇息，你自去找她罢。”两个小的原本说都住在父母亲院子里的东偏院的，只是桑潮是男孩子，他父亲对他要严厉不少，年前就搬到了前院他亲自教导，只女孩子还和他们夫妻住在一块儿。

　　“林姐姐，这是我六年前在镇国寺供奉的平安符，玉奴的我亲自拿给他，金奴的就烦请您转交了。”

　　说着就退出了正厅。

　　“萧侍郎真真是有心，这在镇国寺供奉的平安符每年花费的香油钱都要上千银了。”边上的月白将平安符仔细的收起来，细看之下不由愣住：“这符该是老主持亲手画的，那位可是好些年没有画过符了。”

　　镇国寺的住持乃是得道高僧，自高祖时期就颇受皇家重视。大长公主刚刚怀上清河郡主时宫里的高祖皇后就供奉了这么一张，后来赠给了外孙女。

　　那张符清河郡主特别珍惜，用香囊细细的装了，现在还日日戴着，月白作为贴身的老人自然是对那符上的纹路一清二楚。

　　“是啊，这孩子一向是个纯心的。”

　　“听说萧侍郎这次回来，好些家里有适龄女孩儿的都有点意动，那边也是呢。”

　　“身份算不得多好，心气儿倒是高。再说了，溶姐儿今年可才十一。”

　　“若是姑娘家的自身好，说不定还有那么些许机会。咱们觉得大了，人家可不这么想。”萧家清贵已极，倒也不是那些只看重门第的人家。

　　“可惜啊，好好的姑娘养的唯唯诺诺的。”清河郡主神色淡淡。刚开头她觉得孔氏对孩子太苛刻，移了孩子的性子，还会出言劝阻一二，只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她虽然是冢妇，但手也没有伸得那么长的道理。

　　“咱们家姑娘就是岁数太小，若是再大上十岁......”

　　“差着辈儿呢。”

　　“左右又不是甚么血亲。”

　　东偏院

　　萧长风负手走进里间，只听一小女孩掐着一把糯糯的声音正在叽叽咕咕甚么，走近了一听才听了各分明。

　　“臭舅舅，骗小孩，真讨厌。”

　　萧长风摸摸了鼻子，在床边坐下。

　　“玉奴，今日是舅舅错了，现在特来给你赔罪。”

　　桑湄拉过被子，将自己全部都蒙了起来。、

　　“你这孩子，再不起来，这东西舅舅可就不给你了。”作势起身。

　　桑湄一把拉下被子，娇斥：“你这人怎么这样，送我的东西还能拿回去的 。”说着就攀到了萧长风身上，小胖手拉着萧长风的大手，将那锦盒抢了下来。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组六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小兔子玉雕。

　　“呀，我怎么不知道我雕了七只小兔子？”

　　“甚么？”

　　“你看这眼睛红红的，真是只可爱的小兔子。”萧长风拿着帕子，轻轻拭去了白嫩小脸上的金豆豆。

　　“这是你亲自雕的？”

　　“可还入的了尊贵的县主的法眼？”这一组玉兔雕确实是萧长风亲手所雕刻的，他少时就好雕些东西，自然练就了一手不俗的手艺。他对这两个算得上因他而得救的小孩原本是没有甚么特殊感情的，只不过是对大长公主颇为敬重，爱屋及乌罢了。

　　只那日一见，发现这女孩儿活泼可爱，胆子又大，不像家中的女孩子那样看见他就绕着走，颇合他的心意，回去便选了一块儿上号的白玉，闲暇时便动手，雕了套逗小孩儿的玩意儿。

　　“勉勉强强吧。”

　　“哎，舅舅自那日回府，就时时刻刻的盼着来参加你的宴会，可惜舅舅没那个福分，昨日去寺里取专门为你讨得平安符，竟然被困在了山上。”

　　说着，萧长风拿着一个玫红色绣工精致，只有他手掌三分之一大的的布艺小包包，挂在了玉奴的脖子上。

　　“若是因此，我便原谅你了，你也不必为了没参加上我的宴会而懊悔，玳瑁，去着人将琅嬛台收拾一下，再整治一副席面，本县主要单独宴请萧舅舅。”

　　“舅舅，你先出去，玉奴要梳妆打扮一下。”

　　“那舅舅就出去恭候了。”

　　不一会儿，萧长风就手牵着“梳妆打扮”过后的小县主往琅嬛台而去。说是梳妆打扮，其实就是穿上了外衣，再把头发梳成两个小包包，绑上粉色的头花。她这个年纪就是想打扮都没有那么多的头发去戴甚么钗环步摇的。

　　琅嬛台是府里的一个亭子，建在湖面上，周围种满了荷花。夏天往那儿一坐，微风袅袅，阵阵清香，胜似人间仙境。只是，现在是初春，湖里也只有一些枯叶了，并且还有点冷。

　　但桑湄可没有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在府里她最喜欢去那边泛舟，琅嬛台是她经常去玩耍的地方。招待自己喜欢的人，自然要去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而萧长风这个做错事的，自觉没有反对的立场，只好吩咐给桑湄丫鬟带件披风。

　　二人也不去请别人一块儿来，说说笑笑的互相吹捧，一个听着小女孩抱怨一些小孩子的小烦恼，一个讲着自己游历过的风土人情。年龄相差巨大，却也是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