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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从没忘记过你 ...

  •   雪下了整整三天了,虽然时大时小,但这样连续还是令人少见。
      尤其是前几年,澄江的冬天都是干冷干冷的,一星半点的雪花也没有,只有大风吹了好几个月。
      今年终于好起来了。
      傅明清已经清理完了车前盖上落的积雪,走到车后。后玻璃上不知道被哪对路过的小情侣,画了个爱心,里面还煞有其事地写着两个英文字母。
      呵,他轻笑出声。点了支烟,倚着车就抽起来。
      家里过年来了很多亲戚,吃完午饭又吵吵闹闹地要打麻将,还有几个小孩子,最是烦心。他借口下午有约,才脱了身。
      傅宋元发现傅明清不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怎么了?”
      听到傅明清那冷冷淡淡的声音,他的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你说怎么了,祖宗?大过年的你跑哪去了,都等你吃饭呢!”
      傅明清听到自己哥哥着急上火就高兴。“年都过了几天了,今晚上我不回去了,你们不用等我吃饭。”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机票和登机口的人头攒动。原来,不舍万里去奔赴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哎呦喂,还是家里好吧!夏夏你看,你爸炒的这个菜,我让他多放了辣子,你快尝尝!”
      我站起来接过老妈手里的盘子,“妈,这都几个菜了,就咱仨能吃多少,够了够了…别做啦,让爸来吃饭吧!”我“无奈”的语气丝毫没有影响老妈的兴致,一转身她又进了厨房。“老孟,那个虾仁…”
      我笑着摇了摇头。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我去阳台接起来。
      窗外突然有烟花升空,爆炸,轰鸣,是俗套却又那么令人欣喜。
      但一下子让我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
      “孟锦夏你聋了啊!”在我喂了无数声之后,曾对心的声音终于战胜了绚烂的烟花,直击我的灵魂。
      我笑出了声,连忙捂住手机。
      “孟锦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笑我是吧…我发现你跟那个谁,那个谁,你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别人一生气,自己就高兴得不得了。”我都能想象出她说完这句话后在电话那头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个人,怎么能大过年的时候提呢。
      窗外烟花放完了,一下子世界都安静了。我抬头看天空,漆黑中还有残留的烟雾灰白的痕迹,在不紧不慢地消散。
      “怼怼,你干嘛?”我不接她的茬。
      “想你了呗,得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澄江啊?”她也是个给了台阶就下的人。
      又或许这是默契。
      我们都知道有些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也只能拿来开玩笑,永远不能较真。
      “我还没想好。”厨房里传来老妈上菜的吆喝声,曾对心应该也听到了,所以她匆忙说了句“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回来了告诉我”。
      我说好。
      走回客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厨房门口老妈一边帮老爸解围裙,一边质问他刚刚手抖差点多放了盐的事,电视里播报着几个地区罕见的连续降雪。我坐回餐桌旁。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原来置身人间,食的是人间烟火。

      澄江下雪了。任蝉放下咖啡,这几个字在电脑浏览器的头条上,赫然是推荐给她看的。
      其实一个月前她刚回过澄江。
      那时的天如往常冬天一样是不容置疑的大风,吹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所以除了参加婚礼那天,剩余的日子她都窝在酒店里不愿动弹。
      任蝉不愿承认,她是在惧怕,怕在澄江这座芝麻大点儿的小城里,遇见想遇见却会不知所措的人。
      她手指牵引鼠标,关掉了电脑。
      窗外下着她向来不怎么喜欢的小雨,好几个文件堆满了书桌,咖啡已经冷了。楼上“叮铃咣当”的忙活了一上午,不知道在干嘛,让她有些烦躁。
      午饭后收到唐岸的短信,问她晚上是否有约。
      字句完整,标点规范,看不出语气。
      任蝉想也没想就关了手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喝了几杯后就昏昏欲睡。
      “这下可以睡到晚上了”她想。
      唐岸的声音却猝不及防地从脑海里浮现,“你这样失眠该去看看医生”。在她还没对自己想起这个人嗤之以鼻时,她已经睡过去了。

      任平生。
      这个名字挺有意思。几个小护士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昨天晚上被送进医院的男人。登记表上写着他的名字:任平生。和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他是因为车祸被送进来的,但其实只伤了点皮毛。
      小护士们都看得出来,任太太是个操心的命,从昨晚上到现在都不肯让儿子出院。
      趁着母亲去买饭,任平生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一个小时前他就让助理小陈开车在医院楼下等着了。
      他穿上昨晚上的西装,有些褶皱,在镜子前随便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走出了病房。
      虽然是躲着母亲的,可任平生似乎生来就没有那种偷偷摸摸的样子。他走的稳健,也不四下张望,坦荡的毫无保留。
      运气好,没遇到任太太。
      “去公司。”
      “任总,您不先回家换个衣服吗?”小陈边发动车子边问。
      “不用。”任平生将车窗降下一点,昨晚的事还是让他有轻微的头痛。
      “好。”小陈见他的老板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致,默默打开了电台,选了一个轻柔的音乐。
      任平生看着窗外,拔地而起的建筑飞驰而过,行道树因为冬天的洗礼都只剩枝叉,有点张牙舞爪。
      他闭上了眼睛。

      “BLACK ”的玻璃窗上贴着符合新年气息的彩灯,却没吸引到几个顾客。吧台里放的玻璃杯走近看,可能都蒙了一层灰。
      沈奕一为自己的这个想法低笑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人浑然不知,仍然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东西。
      “总之,你不能这么写!”
      抹茶是她的编辑,是个二十出头,有点奶声奶气的男生。抹茶这个名字是沈奕一起的。
      沈奕一第一次见他时,他手里抓着半个没吃完的抹茶面包,一脸恐慌地说,我是来面试的,然后就把面包飞快地丢进了垃圾桶。
      看着他有点滑稽的这一系列动作,沈奕一笑了。面试结束,她给老赵说“我就要那个抹茶了”。
      一转眼他们已经共事三年。
      沈奕一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浓郁的果香充斥了她的口腔,但还是有酒精的触感。她最爱的就是这家店的“深海”。
      “我说的你听了没啊,奕一。”抹茶在她脸前打了个响指。
      沈奕一罕见的收起笑脸,摇摇头。“我给你说过了,这篇文写的是我朋友的故事,我不想改。”
      抹茶蹙紧了眉头。他知道沈奕一的性子,玩起来是绝对可以玩得开的,但严肃起来就没有一丝余地。
      “抹茶,你下次也该尝尝‘深海’,真的好喝!”沈奕一转眼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或者那个‘碧空’,我也超爱,都是果酒,不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果酒啊,但是我真觉得果酒喝起来也挺有意思……”
      “BLACK ”的招牌一闪一闪的发出七彩的光,照的每个路过它的人的脸色都不断变换。一个小孩子专门站在灯牌下拍照,沈奕一觉得有趣,看得目不转睛。
      抹茶顺着她的视线,也看着那小孩子,说:“那,我觉得傅宋元和傅明清这两个人物名字不好,这总可以改改吧……”

      其实一转眼,好多年都过去了。
      可人所天生固有的记忆本领,会不时的提醒你。
      哪个地方是你所存在过的,哪种味道是你曾贪恋的,哪个人是你爱而不得,亦或爱却丧失的。

      澄江的雪最后下了五天整。好像把之前几年没下的都补上了。
      我是在澄江雪停的一周后回去的,路面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未经历过那一场白色。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无迹可寻。”记得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果然,他那样聪明的人说过的话,放在哪里都显得很合适。
      我站在路边等曾对心来接我。
      手机里“嘀”地闯进了一条短信,我以为是曾对心,打开后却发现只有几个字:我从没忘记过你。
      发件人是一串陌生数字。
      这是谁?
      一瞬间的错愕,让我突然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城市,连空气都有些生疏地无法顺利进入肺腑,行李箱贴在我的脚边给我了一个可微微倚靠的力量。
      雪停后的澄江又开始刮风,吹起了我的风衣和围巾,让我觉得有点冷。
      从没忘记过我?呵呵,我苦笑了一下,甚至有些嘲弄,但不知该讽刺自己还是谁。
      我又打开手机,短信,删除。

      抹茶打开邮箱,沈奕一说新修改的稿子已经发过来了。
      他刚看到第一句,就皱起了眉头,“这不还是一个字也没改吗?”又打来之前保存的文档,对比了一下。
      那感觉就如他一周前初次收到稿子时一样,带着一丝激动与紧张。
      沈奕一说了,这是她用了很多心力写出来的。她也确实很久没有一篇像样的文出来了。
      她说她用了五年,才断断续续地写完了这个故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从没忘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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