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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悲情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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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垂下暗色帷幕。
凝芳宫中一片兵荒马乱。
叶皇后是被华首领并两名强壮内侍“押”进去的。
沈沣正守在房门口,一见叶如阑眉头一皱,旋即完美的掩饰下来。
叶拂仙淡问了几句,沈沣耐着性子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
林贵妃出事,他心里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叶皇后。可眼下居然能忍得住不发作,并非是不动怒,而是叶皇后身后,也有叶家。
沈沣此人,心机极沉,一动手便是雷霆万钧,绝不会打草惊蛇,任由对方有回旋之地。
跟他对叶皇后,还有多少情分,完全没关系。
沈沣就是天生做皇帝的料子,不过是衡量过,叶丞相和叶氏背后的势力罢了。
沈沣道:“半个时辰前,萱儿用了安胎药,准备歇下。半梦半醒间,觉得肚子不大舒服,宫人便来报我。”
他赶过来时,林贵妃还能凄厉的喊几声,这时候已经昏迷过去,没了声音。
沈沣捏紧手中玉佩,心想,这孩子,只怕多半是保不住了。
“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沣冷下面容,道:“安胎药有问题。残留的药渣里,验出了大量的红花。”
叶拂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安胎药里的红花,是林景萱亲自倒下去的,药也是她心甘情愿喝的。
不过,林贵妃这张牙舞爪的,脑袋瓜里其实大部分都装的是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往药里下的是红花。还以为,是一点点拉肚子的东西,用来陷害叶皇后。
现在她要是没昏过去,多半也后悔死了吧。
果不其然,沈沣开口:“皇后,奉药的宫女云浮已经招认,是受你宫中的女官玉琉所指使,将红花掺进了林贵妃的汤药之中。”
沈沣虚伪的看向叶皇后,流露出“别怕,你说什么朕都信你”的神情。
叶拂仙暗中白眼:“那云浮呢?”
沈沣定定的看着她,声音渐冷:“事情败露,云浮已经自尽了。”
林贵妃当时便见了红,云浮被人押在院中,受刑咬出玉琉,随后趁人不备,喊了一声“主子,奴婢尽忠了”,就咬舌自尽了。
叶拂仙神色始终淡淡的,听到这里,才浮现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气:“看不出来,这云浮倒是赤胆忠心,至死不渝。”
话说的轻飘飘,全都是反话。
沈沣听着就不太高兴,但还在极力克制:“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叶拂仙反问他:“陛下就相信,这死去婢子的片面之词?”
她淡淡道,“也是,当初林氏害我失子,也不过是云浮这婢子,哭诉了几句娘娘无辜,陛下便把人放了出来。”
叶拂仙神色没什么变化,落在沈沣眼里,就成了有恃无恐。
沈沣脱口而出:“皇后,这也是朕的孩子!”
叶拂仙微微有点疑惑,突然有点跟不上渣皇的脑回路。
渣皇沈沣又是失望,又是激动,两根手指紧紧的捏着玉佩一角:“皇后,你变了!”
叶拂仙:…… ……
大部分渣男,指责女子时,总要用这句话来做个开场白,随后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好像他渣不是他的错,全都是被逼的。
果然,沈沣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你最爱的是我,愿意为了我,忍受后宫这些女人,也愿意爱屋及乌,把那些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这些孩子,不管是朕和哪个女人生的,都要叫你一声母后,你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母亲,难道不是吗?”
叶拂仙小嘴微张,微微有点呆滞:她已经震惊劈叉了好么!
沈沣这个惊奇的理论是:
因为你爱我,我也爱你,所以,你要忍受我睡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还要忍受我对你不好?
叶拂仙都要气笑了,不打算和他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陛下,林贵妃的事,与我无关。”
沈沣明显不信。
此时,玉琉已经从长秋宫被人带了过来。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太医和稳婆都在极力保胎,沈沣吐出口气,听从华首领的劝,到偏殿审讯玉琉。
“半年前,林贵妃身边的云流病逝,林贵妃才从二等宫女之中,升了云浮在身边服侍。皇后可知道?”
叶拂仙:“不知。”
沈沣:…… ……
“皇后统领后宫,真的不知?”
叶拂仙饮了一口热茶:“自林氏入宫,便封昭仪,次月封妃。陛下恩准她,可以自行掌管凝芳宫中事务,无论大小一应不必经过皇后。陛下,您亲口给林氏的恩典,可还记得?何况,陛下也说了,我掌管后宫,事务繁多,哪能记得哪个后妃身边,又多了那个宫女?”
沈沣听她说话,夹枪带棒,也没了耐心,冷笑一声,径自去审问玉琉。
“你和云浮,可曾认得?”
玉琉跪伏在地上,小声道:“认,认识。但以前云浮,还做洒扫宫女时,奴婢就认得了云浮。因为和她是同乡,所以……”
沈沣冷道:“云浮祖籍绵州,和你算是哪门子的同乡?”
玉琉惊的抬起头来:“不是!云浮和奴婢一样,是桂州人……”
她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
她上当了!
从一开始,云浮蹲在假山后,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哭泣,就是个局!
玉琉虽然一向谨慎,但哪能不想家?看见那么个半大孩子,哭泣流泪,哪能不动了恻隐之心?
这个局长达一年,云浮先装可怜,结识了玉琉。
随后,林贵妃也知道了,云浮和皇后的陪嫁宫女交好。
小草包贵妃也意识到,玉琉和云浮的亲密关系,或可拿来利用,便特意把她提拔到了跟前伺候。
林贵妃想陷害皇后,动用了云浮。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想不到的是,云浮真正忠心的,不是皇后,更不是她。她交给她“拉肚子”的药,是能害她真的流产的红花。
林贵妃虽然娇蛮跋扈,又一心想谋夺皇后之位,可她还真没那个狠心,能真的用腹中胎儿做注。
玉琉深吸口气:“回皇上话,奴婢与云浮原先就认得,是因奴婢以为云浮和奴婢是同乡。但自从半年前,云浮升为贵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奴婢便有意和她疏远了。”
华首领一甩拂尘:“有意疏远不假,可你每个月,都暗中给她一两银子,是不是?”
首领太监娘娘的翘起兰花指,尖声刻薄:“你每个月,才二两银子,就因为是同乡,就舍得给她一半?还说不是早有预谋的收买她!”
玉琉分辨不能,拼命重复:“她那时是林贵妃宫中的洒扫宫女,年纪小,又不懂事,总是被别的宫人欺负。奴婢碰见她好几次,每次都是一身伤。”
“她又说,是我的同乡,我和她见过几次,见她傻乎乎的,才起了怜悯之心。我给她银子,是因为我孤身一人,存那么多银子也没有用。她和我说,家中还有几个幼妹,还有疯癫的阿娘,我心里可怜她,才给了她……我怎么知道,她是骗我的呢!”
“有理。”沈沣身子微微前倾,道:“你若是要收买她,一个月一两银子也不够。”
玉琉连连点头:“陛下明鉴!”
沈沣继续道:“若是皇后要收买她,自然也不会这样小器……”
玉琉震惊的垂下头,片刻后,突然承认了:“是,是我,是我自作主张的,我给她银子,是想让她给我通风报信,看贵妃娘娘每日都做了什么,有没有说我们娘娘的坏话。真的!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们殿下丝毫不知情,和殿下也没有半点关系。”
玉琉心思单纯,见沈沣不信自己,一下便慌了,只想将叶皇后给撇干净了。
可却正中了沈沣的陷阱。
沈沣:“所以,你是承认了,你收买云浮?”
“那就说得通了,前几日,云浮告假出宫,暗中托人给绵州老家的亲人,送去了一千两银子。自然,这一千两,你一个小小的女官,是拿不出来的。那银票,又是谁给你,让你转交给云浮的呢?”
玉琉瘫坐在地上,吓傻了。
“什,什么一千两银票,我不知道……我没有给她!”
“可有数名人证,在同一时间,看见你和云浮在御花园假山处见面。你还给了她一个锦盒。”
沈沣将锦盒扔在她面前:“是这个吗?”
“是。”玉琉欲哭无泪的点头:“是她托人给我送了家乡特产,前几日又是她的生辰,我心里拿她当妹妹看,才想着送她一个金镯。”
锦盒被摔在地上,玉琉一低头,就倒吸口气:这个锦盒,和她送给云浮的一模一样,可里面却有一个夹层。
华首领把锦盒怼到玉琉眼前:“你瞧瞧,这夹缝里,还残留着红花药粉呢!”
玉琉彻底瘫软了。
她说真话,她接济云浮就是出于可怜,可根本没人信。
她怕了,怕连累皇后,想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可这人布的局,这样精细,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能认得下的。
沈沣几乎是温和:“你说吧,红花在宫中是禁药,是什么人交给你的?那一千两银票,又是从何而来?只要你照实说,赏你全尸。”
华首领娇声附和:“陛下开恩,只要你坦白从宽,便留你一个体面。还不快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