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是真爱[娱乐圈]》越野叽

9、第 9 章

　　谢泓川刚结束工作，父亲谢文泰就打来电话让他回老宅过节。

　　谢家的传统——除了过年，每逢八月十五中秋节，一大家子再忙都得抽空回来吃顿团圆饭。虽然这个传统经常被小辈们吐槽，但也没有人真的敢在这天出去外面鬼混。

　　跟有些大家族比，谢家子嗣不算很多，这一辈成才的就是谢泓川、谢柏宁、谢昕三人，后两者一个当了外科医生，决定在手术台前奉献终生，一个跑去非洲做了什么野生动物摄影师，把自家亲爹给气得差点断绝了关系。

　　其他人要么还在上学，要么就是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着家里混吃混喝。

　　谢泓川如今是默认的下一任继承人，毕竟他的父亲谢文泰是谢家家主，妹妹谢珈不过十四岁，没什么竞争力。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接管谢氏。

　　其他谢家人：就眼巴巴望着。

　　谢泓川对所谓的团圆家宴同样没有任何兴趣，毕竟他对谢家大多数人的感情都浅得一望即可见底。

　　只不过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扫长辈的兴就是了。

　　谢氏老宅。

　　长长的餐桌上，精致昂贵的菜肴满满摆了一桌。

　　宴席开始，家主谢文泰和谢夫人叶语贞坐在主位，其他人依次入座，谢二叔谢三叔谢四叔还有出嫁的谢姑姑一家都来了，就连常年待在非洲不见人影的谢昕也老老实实敬陪末座，一家子边吃边聊，看着其乐融融。

　　“泓川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带个人回来啊？”酒过三巡，席间有人将话题转到了谢泓川身上。

　　谢泓川嘴角含笑：“多谢三叔关心，这事儿还是得看缘分。”

　　谢三叔醉意上头多嘴问了句，问完就后悔了，看着谢泓川看似温和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个侄子他哪里管得着？忙跟着道：“你说得对，这有的事情哪是不能强求，是三叔急了。”

　　只听二人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泓川才是长辈。

　　这么一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这时，一旁的谢珈凑近，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哥，你现在有那什么不？”

　　谢泓川道：“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谢珈一字一顿做着口型，男——朋——友！

　　“……”

　　见谢泓川眼底藏着笑意，谢珈才知道他早就清楚自己在问什么了，轻轻跺跺脚：“哥！”

　　谢泓川摸了摸妹妹的头：“行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哼！又把我当小孩子看！”谢珈哼完就憋着不开口，只是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冷战持续了不到十秒钟，马上就又亲亲热热和亲哥挨在一块说话了。

　　“对了，哥。”谢珈小声道，“吴婶之前去江城旅游的时候和当地老师傅学了手，叫什么枫镇大面，你不是最爱吃面了么，我让她给你单独做了放在厨房呢，我中午尝了一碗，那汤可鲜了。”

　　江城？一张脸不经意间闪过脑海，看着妹妹乖巧体贴的样子，谢泓川嘴角翘起，正要说话——

　　“谢珈！”叶语贞把筷子放下，冷冷打断，“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餐桌礼仪忘了吗？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别鬼鬼祟祟的！小家子气！”

　　谢珈吓了一跳，委屈道：“我没有……”

　　“谁准你和长辈顶嘴的！”

　　“妈。”谢泓川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珈珈年纪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多体谅一下。”

　　叶语贞见他说话，表情更冷了：“你这个当哥的管不好自己的妹妹，还不准我这个当妈的管？”

　　谢珈在一边听得眼眶都红了，什么叫管不好，她有那么差劲吗？

　　席间响起窃窃私语，眼见几个小辈被这气氛弄得紧张地不敢说话，谢文泰咳了声：“行了，好好的团圆的日子，都少说点。”

　　“大哥说的是，这吃饭就得热热闹闹的，来来来，泓川，我再给你倒一杯。”谢二叔忙跟着道。

　　“珈珈就是小孩子脾性，大嫂以后慢慢教就是了。”谢姑姑也劝。

　　谢珈听到这句话忍了忍，努力收着泪意。反正除了哥哥也没有人真的喜欢自己，她没有必要为此难过。

　　谢泓川看着妹妹泛红的眼角，用指背将她小脸上残留的泪轻轻拭去，带着她起身：“我和珈珈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你们慢用。”

　　众人愕然地看着他拉着谢珈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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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谢珈惴惴不安地跟在哥哥身后：“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谢泓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妹妹，轻声问道：“珈珈，她平时也这么对你吗？”

　　谢珈的眼神躲闪了下，支吾道：“还，还好吧。”

　　谢泓川见状叹了口气：“怎么平时都不和哥说？”

　　“我不想让你担心嘛。”谢珈努力地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说啦，反正妈妈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被她骂几句又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看着妹妹强颜欢笑的样子，谢泓川压抑着的怒火烧了起来，直把心底烧得干疼。

　　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了，尤其是对自己的母亲。因为在他彻底明白一件事情后，就已经将叶语贞当做自己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人了。

　　但现在多了个谢珈。

　　谢珈还小，她还无法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感情，来自亲生母亲的厌恶、冷漠和极度的控制欲压迫着她，让她感到茫然而痛苦。这一切的一切，和谢泓川曾经经历的是多么相似。

　　思及此，谢泓川将全部情绪压下去，手温柔而有力地摸着妹妹的头：“珈珈，妈妈不喜欢你，但是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你。”

　　谢珈嘴角的笑容慢慢垂了下来，低头揪着手指：“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哥哥喜欢你，舅舅舅妈，表哥表姐还有外公外婆都喜欢你。那么多人的喜欢，珈珈都感受不到吗？”

　　谢泓川放缓了声音：“我眼中的谢珈活泼可爱，单纯善良，她会唱歌跳舞，还会弹钢琴，她会在哥哥生日那天亲手为他做蛋糕，在父亲节的时候给爸爸画贺卡，她总是拿着手里的零花钱给学校里的流浪猫喂吃的，即使被猫抓伤还是不长记性。”

　　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样的你，值得任何一个人的喜欢。”

　　谢泓川向来冷淡的凤眼里蕴着诚恳真切，沉稳有力的语调让人不由自主地愿意去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呜哇！”谢珈忍不住红着眼眶扑进哥哥的怀里，哭得直打嗝，“我明明、明明那么努力了，可是妈妈，总、总是对我不满意，嗝……呜呜……”

　　谢泓川抱着妹妹，轻拍她的背：“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妈妈的问题，她不知道珍惜，不懂得满足，不肯放过别人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但那样活着是很累的，我们珈珈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叶语贞从来都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失去，也许到老都不会悔悟。但他不希望谢珈也这么做，人只有为自己活才不会变得扭曲疯狂。

　　“嗯、嗯！”谢珈重重一点头，哽咽道，“我听哥哥的！”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谢泓川终于让妹妹收起了眼泪。

　　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他还特地去厨房下了两碗清面，细长的面条盛在吴婶精心准备的汤底和浇头里，叫席间没吃饱的谢珈都差点留下了口水。

　　两人吃饱喝足，看着恢复了元气的妹妹，谢泓川又哄着她上楼休息。

　　谢珈一向睡得很早，谢泓川就一直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下，直到谢珈房间里的灯灭了，他才抬起双腿向后花园走去。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整个后花园都如同被月白的轻纱笼罩，朦胧而神秘。

　　然而谢泓川却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想到今天的事情，他压抑了许久的烟瘾又有些返了上来。

　　谢珈是谢泓川向叶语贞出柜后第二年，她去国外代孕生下的孩子。当时的技术还不可以自由选择孩子的性别，因此在发现生的是个女孩后，她很快就把孩子丢给了保姆不管不问。

　　谢泓川其实早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只是那时长期处于叶语贞凌厉冷漠的高压教育之下，并不敢随意透露出来。直到十五岁那年，由于中考“失利”——模拟考还是全市第一的他中考却跌到了三十名开外，成绩出来后，叶语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刮过他的脸，厌恶至极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废物的儿子！”

　　那一巴掌很重，扇得谢泓川嘴角流了血，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挨训，而是抬起头笑了起来，对着眼前的母亲一字一句道：“妈，告诉你个坏消息。”

　　“你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十五岁的谢泓川看着叶语贞震惊到扭曲的脸色，心头第一次涌起了报复的快意。

　　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打击到了叶语贞，她愤怒、崩溃、歇斯底里，甚至逼着谢泓川去精神科看病，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看着儿子冷漠的眼神，叶语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而是选择放弃他，迅速找代孕又生了一个孩子。

　　当谢泓川回到家，看着保姆怀中大声啼哭的女婴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叶语贞已经彻底“疯”了。

　　他迅速地成熟长大，把谢珈抱到了叶家，请求舅舅一家和外公外婆抚养妹妹，叶语贞不在乎，谢文泰忙于事业，又因为妻子的事对儿子和女儿心中有愧，因此也点头答应了。

　　于是谢珈平平安安在叶家长到十二岁，只周末或者逢年过节才回谢家看看父母，每次谢泓川都尽量陪同。

　　这几年叶语贞一直想着再生一个，谢文泰却不再配合，纠缠无果后，她的心思好像又转到了谢泓川和谢珈身上，谢珈小学毕业后就被她以亲妈的名义接了回来，又将谢珈安排到了一所国际学校去上学。

　　谢文泰近些年渐渐力不从心，许多事情都分给了谢泓川，他没有空再天天去盯着妹妹，偶尔通个电话，对方也都是一副活泼开心的样子。

　　只是……看来他还是对自己的母亲抱有太高的期望了。

　　学校是住宿制，但是很多家离得近的学生还是选择走读，毕竟家里更舒服，因此谢珈也是住家。

　　谢泓川垂下眼，他不会再放任叶语贞了，既然她不喜欢珈珈，那两个人就少见面吧。

　　“喂，一个人在这深沉什么呢！”忽然有人跳出来拍了拍谢泓川的肩。

　　来人是从后面的阴影里偷摸过来的，又趁着谢泓川不留神的时候突然出声，正常人这会可能已经被吓到了，谢泓川却只是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声线没有一点波动地道：“没什么。”

　　“嘁。”谢昕撇了撇嘴，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副咱哥俩好的模样，“川哥，你还是这么没劲。”

　　谢泓川淡淡道：“确实不如你的豹子有乐子。”

　　谢昕两个月前在非洲草原上拍摄时被一只豹子穷追不舍，越野车后盖都差点被扒烂。

　　“怎么你也调侃我！”谢昕气愤不已，转眼又换上了一副兴致勃勃的语气，“真的，你别觉得好笑，我跟你说当时可刺激了，那豹子就离我二十米远，然后……”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惊魂经历，试图得到谢泓川一点超出常理之外的反应。

　　谢泓川没有任何反应，眼皮都懒得抬。

　　不过谢昕是个不需要别人搭话就能自己哔哔叭叭说一天的人，说完很快换了话题：“今天怎么回事，大伯母又抽疯了？”

　　他语气里隐隐带着嘲讽和不屑，显然很清楚自己家那点事儿，谢泓川沉默了两秒：“是我的疏忽，我不应该让珈珈回来的，等国庆一过我就让她住学校去。”

　　谢昕听了只能道：“川哥，看开点。”在他看来，有谢泓川那个扭曲又神经质的妈比照着，差点拿皮带把自己抽死的老爸都显得可爱多了。

　　谢昕又道：“我听说大伯母最近正在和我妈还有三婶四婶她们打听北京本地的名媛，估计是要给你相亲，你打算怎么办？”

　　谢泓川难得地露出了一点讥讽的情绪：“她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谢昕和他关系比较亲近，也知道他的性向，就问：“不说大伯母，大伯父那边呢，你总不能一直不结婚吧？”

　　谢泓川迟迟未接话。

　　看过父母悲剧而又可笑的婚姻，他怎么可能再让自己落入到同等的境地？自然早就没了结婚的念头。更何况他还是个弯的，难道要去祸害人家女孩子吗？

　　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和谢昕说，于是他道：“我心里有数。”

　　谢昕一看他这冷静的脸就忍不住话头，撞了撞他：“不说这个，你就没想谈个恋爱什么的？你最近不是收购了个娱乐公司吗，那么多俊男美女，就没什么心动的，嗯？”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介绍。”

　　“别扯，我在说你呢！”

　　谢泓川往日里的温和耐心对着亲爱的堂弟就少了点，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也差不多该走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轻响了一下。

　　他点开屏幕，一共两条未读信息。第一条是张拍得十分没水平的月亮的照片，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剪刀手挡住了大半的月身，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让人看月还是看手；第二条则是一则平平无奇的节日祝福——除了颜文字用得有些僵硬。

　　【谢总，中秋节快乐！国庆节快乐！^o^】

　　谢昕正要说话，惊讶地发现眼前神色冷淡的堂哥忽然笑了下。

　　这笑转瞬即逝，短暂得都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来不及思考分析，谢泓川已经转身往里走去，他赶紧跟了上去嚷嚷。

　　“喂喂，哪有赶客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