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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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泓川坐车回了谢氏老宅。
他走到院子外，却发现门口停着许多豪车，别墅里头灯火通明。
谢泓川眉头微皱。
“川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昕从里面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惊喜道：“可把你盼来了！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谢泓川回过神看向堂弟，温和一笑：“还不错。你呢？什么时候回的国？”
“也没几天。”
谢昕忍不住和堂哥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妈天天和我哭诉，说我不孝顺，几个月也不惦记着回来见她一次，我这不是被磨得没办法了，正好最近新拍了一套片子，准备参加国内的一个摄影展，也顺便回来休息休息。”
“我这两天都在倒时差，过段时间请你们出来喝酒。”谢昕强调道，“哥，别人就算了，你可是我亲哥，到时候一定得赏脸啊。”
谢泓川应道：“行，我尽量抽时间。”
“得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昕也知道堂哥这么说基本就是没跑了，“你看我，还拉着你傻站在大门口说话，大家都在等你呢。”
“大家？”谢泓川顿了顿。
“对啊，来了好多人呢。我还诧异呢，往年你忙起来自己生日都能忘记，这次怎么搞这么大阵仗？”谢昕侧过头来低声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吧，蒋文珊也在。”
谢泓川笑容淡了下去。
谢昕：“人都在宴客厅呢，赶紧进去吧。”
谢氏老宅一共四层，一楼进门便是一个十分空阔的客厅，客厅后面是谢家人平时吃饭用的小型餐厅，两侧有几间客房、佣人住的卧室、公卫等。
客厅平时都用来招待客人，此时只有几个佣人正在打扫卫生，见谢泓川和谢昕走进来，他们才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向两人问好。
二楼是谢文泰夫妻住的地方，另外还有两间卧室，两间书房，一间用来办公，另一间用来藏书。三楼则是谢家年轻一辈住的地方。
最值得说道的是四楼。这房子是谢泓川爷爷还在的时候建的，老人家年纪大，平日里过个大寿什么的也不乐意去外头，于是建房时就专门建了一个宴客厅，整个宴客厅占了四楼大半的面积，剩余的地方则设计成了露天花园，花园种满各式鲜花绿植，平时办个派对宴会，规格和景色不比星级酒店差到哪里去。
两人进了电梯，上楼。
整个过程中，谢泓川的气压一直很低。
饶是谢昕再大大咧咧，此刻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原本想着要不要说点话缓和下气氛，用余光偷偷看了一下堂哥的脸色，谢昕心道，我还是闭嘴吧。
他对自家堂哥一向又敬又怕，平时偶尔插科打诨也就算了，真赶上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不敢上去捋虎须。
出了电梯，还没走进去，一阵阵欢声笑语就先传了出来。
宴客厅里，偌大的场地被布置得奢华而优雅，除了一些眼熟或者压根没印象的长辈，还有许多年轻男女在交谈，其中各家名媛更是穿着光鲜，靓丽动人，远远看过去，一个比一个尽态极妍。
而男士中，却没有一个谢泓川熟悉的面孔。
“哟，咱们的寿星公终于来了。”谢姑姑原本还在和几个嫂子聊天，一见自家侄子便笑着迎了上来，挽住他的手臂，“快过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谢泓川一进来就被注意到了。
尽管他只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但他甫一出现，那俊美的外表和矜贵的气质便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几个女孩见到他眼睛立刻就亮了，只是因着女士的矜持，一时半会没想好要不要主动过来打个招呼。
比她们行动果断的是蒋文珊。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落落大方地上前道：“泓川哥，好久不见。”
蒋文珊说完又转头向在场一众长辈道好，面对叶语贞的时候，语气更是亲热了几分。
谢姑姑笑着夸奖：“女大十八变这话果然没错，瞧瞧文珊这大家闺秀的风范。”
“蒋小姐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唉哟，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家。”
“自然得是个优秀的青年才俊了。”谢家四夫人钟琴也顺着说了句。
说完不禁偷偷瞪了眼站在边上的谢昕，心道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就是看不上自家儿子，反倒是一颗心都落在大房那个笑面虎身上。
被亲妈嫌弃的谢昕：“……”
听完众人的话，表情始终淡淡的叶语贞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眼蒋文珊，语气和蔼道：“几年不见，看着比以前稳重大方了。”
蒋文珊恰到好处地微微低头，似乎是有些害羞了。
他们客气地寒暄着，心知肚明地彼此夸赞，明明从小便是在这种交际环境里长大，谢泓川此时看着，却觉得有些荒唐。
荒唐且可笑。
见谢泓川迟迟不说话，蒋文珊微微咬着唇：“泓川哥……”
叶语贞看向他，淡淡道：“你的修养呢，没看见文珊正在和你说话吗？”
谢泓川见她一丝心虚也无，忽而哂然一笑：“您想让我说什么呢？”
这是他第一次没在外人面前给叶语贞面子。
那双温柔多情的凤眼凝满冷意，明明脸上带着笑，却比面无表情还让人觉得害怕。
叶语贞脸色一变，几乎便要当场发作，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冷冷道：“你如今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妈都不放在眼里了？”
即使有人想开口说两句调停的话，看着谢泓川的眼神，再多的言语也只能咽在了喉咙里。
然而真要不管丢的也是谢家的面子，谢姑姑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嫂，泓川——”
“哥！”
就在这时，谢珈突然跑过来拉住谢泓川的手：“我好想你啊哥！”
她一来，大家宛如看到救星，一个个纷纷松了口气。
“哥，陪我去玩。”谢珈撒娇道。
要是平时，谢姑姑早就说谢珈不懂事了，此刻她却只想让这母子俩赶紧分开，连忙应道：“对，泓川，珈珈一直念着你呢，你们年轻人说话去吧，我们就不掺和了。”
谢泓川看都没看叶语贞一眼，情绪淡淡地应了声，拉着妹妹就走了。
等人走远了，谢姑姑才道：“大嫂，你也别气，泓川——”
她转头一看，只见此刻叶语贞脸色难看得吓人，下意识就放轻了声音：“泓川可能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年轻人，难免脾气大点，您别放心上。”
说完谢姑姑也招呼自己的闺中密友去了，她也是正经谢家姑奶奶，可不乐意在大嫂这受气。
这边，钟琴见自己儿子要跑，忙拉住他：“你又要去哪儿？”
“我去找我哥啊！”谢昕道。
钟琴竖起柳眉：“找你个头，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在你哥屁股后面，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赶紧给妈找个儿媳妇去！”
“那边那个王董家的姑娘怎么样，人又漂亮学历又高——”
“妈！”谢昕打断她，“您和大伯母瞒着我和我哥的事儿我还没找您算账呢，我哥要是怀疑我，我可冤死了！”
说完追着谢泓川的方向跑了。
“你还敢和你妈算账？！”
钟琴没拉住自家儿子，气得跺脚：“这臭小子！我都是为了谁！”
……
另一边。
谢珈带着自家哥哥到了宴客厅外的露天花园，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乐意和那群姐姐阿姨待在一块，所以特意找借口把你叫出来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她邀功道。
谢泓川摸了摸她的头，不吝啬地夸了句：“我妹妹最聪明了。”
又道：“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谢珈高兴道，“我在学校里交了好多新朋友呢，她们人都很好，我还特别喜欢我们语文老师，她对我超级温柔！”
谢珈仰着头：“哥，从家里搬出去以后，我觉得轻松了好多，不用整天再想着怎么面对妈妈了。我这样想，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会？”
谢泓川看着妹妹仍旧带着稚气的脸：“在哥眼里，你自己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谢珈笑弯了眼，重重点头：“嗯！”
“哥，妈妈今天叫这么多漂亮姐姐过来给你过生日，是不是想给你找女朋友？”谢珈问。
谢泓川淡淡道：“嗯。”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男生吗？”谢珈有些疑惑。
谢珈年纪说大也不算大，说小却也不算小，但该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中秋家宴那天，她也不会问谢泓川找到男朋友没有。
在她的认识里，不觉得哥哥喜欢男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如果喜欢男生的话，就不能和女孩子在一起了呀。
谢泓川站在阳台边，看着不远处的城市群，连谢珈都明白的事情，叶语贞却不明白。
其实他的性向，圈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但不在乎的更是大多数。在他们眼中，即使谢泓川喜欢男的也不妨碍他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谢家掌权人，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就更不算什么了。
只是他们没想过谢泓川根本没这个打算罢了。
谢泓川对妹妹道：“对，所以随她折腾，反正哥不会听她的。”
他这话莫名有一种嘲讽的意思。
谢珈知道自己应该严肃一点，但她只要一想到不管叶语贞怎么忙活，最终都是白费功夫，说不定还会被哥哥气得跳脚，就忍不住想笑。
谢泓川看她辛苦憋着的样子，轻笑一声：“坏丫头。”
“才不是呢。”谢珈略略略，冲他做了个鬼脸。
谢泓川发现妹妹比以前活泼多了，晦暗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明朗。
然而不知为何，谢珈这耍无赖的可爱样子，竟让他想起某个同样爱耍赖的小坏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多么柔软，直到听到一旁的花丛里传来的细微声响，表情才瞬间冷厉：“谁？！”
谢昕尴尬地走了出来。
谢珈眼睛微微瞪大：“谢昕哥哥，你偷偷站在那里干什么？”
谢昕忐忑道：“哥，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哥，我对天发誓，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妈连我都瞒着！”他急忙解释。
谢泓川看了他一眼：“放心，我知道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
叶语贞为了能瞒过他，一个他相熟的朋友都没邀请，又怎么会提前告诉和他关系亲近的谢昕呢？
“你信我就行。”谢昕松了口气。
谢珈眨眨眼：“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谢昕放了心，大手一揉她的头发：“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谢珈气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还有，不许揉我刚做好的发型！”
谢昕就调侃她：“哟，我们珈珈知道爱美了。”
谢珈：“谢昕，你这个讨厌鬼！”
谢昕没心没肺：“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就这么在花园里打闹起来。
……
夜色渐深，参加宴会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本来嘛，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替谢泓川相看女方，谁知男主角露了一次面后就再也没出现，这下好，都傻眼了。
叶语贞丢不起这个人，早早便离场了。
只留下谢姑姑和谢家其余三位夫人来收拾烂摊子，若不是还要维持良好的教养，几个人早破口大骂了。
谢泓川和谢珈谢昕道过别，准备离开，却在走廊上看到了管家梁伯：“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进了书房，谢泓川直接道：“您找我还有什么事？”
谢文泰坐在书桌前，穿着一身家居服，俨然一个慈祥的老人。
“泓川，你是不是在怪我？”
谢泓川淡漠道：“我和您之间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
谢文泰脸皮微微一动：“这次宴会是你妈安排的，我事先不知情。”
谢泓川语气微冷：“您纵容了，并且还帮着她一起瞒着我，不是吗？”
谢文泰看了他一会，开口道：“你妈虽然胡闹，但这次确实是为了你好，泓川，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总得娶妻生子吧？”
谢泓川扯了扯嘴角。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忽然道，“您不爱叶语贞，却为了事业和她结婚，在外面有那么多情人，却一个私生子都没有。”
“可您没想到她是那样的性子吧，得不到您的爱，变得疯狂，变得怨天尤人，把所有人都折磨得逃离她，以至于如今我不喜欢这个家，珈珈也不喜欢，您亲友俱全，却有如孤家寡人。可即便如此，您也想控制我。”
“您说，我到底该说您聪明，还是说您糊涂呢？”
谢泓川双手撑在书桌上，前倾着身体，语气认真。
“你——”
谢文泰从没想过儿子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怒急攻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真的老了。
谢泓川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没再说话，起身站好。
“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他转身出门，对站在门口的梁伯说道：“梁伯，请您以后多费心，好好照顾爸。”
梁伯恭敬道：“是，少爷。”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谢文泰靠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
……
老宅外。
上了车，司机问谢泓川：“谢总，回西海悦庭吗？”
西海悦庭是谢泓川平时住的地方，司机本来只是惯例一问，却一直没等到回答，不由看向后视镜。
谢泓川垂着眸，似乎在思考。
“去枫湖轩吧。”他道。
话虽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
路上，他想起和夏灿的约定，给对方打电话，却没有打通。现在才十点出头，照理说夏灿这会应该精神得很，恐怕是还气着，不愿意接他的电话。
进了别墅，黑漆漆一片。
谢泓川打开灯，室内明亮起来，他往里走，不经意瞥了一眼，却看到餐厅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桌子菜，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
菜只是动了几筷子，蛋糕却是被人啃得东倒西歪，仿佛泄愤一般。
他不由怔住了。
之前的那通电话，夏灿的反常，兴奋，期待，还有气急了说的那些话，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不知道胸腔内填满的是何情绪，只知道这情绪里带着一股迫切，催促着他上了楼，打开卧室的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床上，他来到床边，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青年手里抱着被子，黑发散在枕上，眼角印着淡淡的睡痕。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双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直至真的坐下来，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谢泓川才觉得自己的心落回了实处。
好像它真的飘荡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心之所。
他伸出手，将对方的眉头抚平，想起离开老宅之时，谢珈忽然问了他一句。
“哥，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谢泓川没有回答，可是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一张笑颜灿烂的脸。
看着床上的人，他叹了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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