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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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笼女、笼女，笼中鸟
清晨时分，真人看见夏油杰从斑木芙兰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故弄玄虚的袈裟，而是换做了寻常打扮，一副居家又懒散的样子。
“夏油，”真人的脸上流露出一股好奇的意味，“你身上有芙兰的味道。”
咒灵总是可以看到、听到、闻到许多东西，寻常人类无法触及的事物。
灰蓝色头发、脸上横竖分布着缝合痕迹的咒灵靠近了夏油杰，真人抬起眼睑，他的眼神直白而又充满探究地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睛：“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要保持多近的距离，持续多长的时间，才能让彼此的气味互相掺融到这种地步呢？真人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还是新生的咒灵，对人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充满着好奇。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些知识，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渴求着母亲的哺育一样。
但是夏油杰却说：“不如去问问芙兰怎么样？”
她还没有起床，还在房间里睡觉。
在斑木芙兰刚来这里的时候，真人还没有学会“进别人的房间之前要敲门”这一礼仪，所以他每次想找芙兰的时候都是直接打开她的房门就走进去。
斑木芙兰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件事情，只要真人不乱翻她的书架，就算他随便摆弄她房间里的东西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当夏油杰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却特意把真人叫过来谈了一下。
自那之后，真人就再也没有动手去开过斑木芙兰的房门了。
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再看看夏油杰笑盈盈的神情，真人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夏油杰是个心思格外难以揣摩的男人，真人不知道原本的夏油杰是否也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真人，总是可以无比敏锐地感知到人类的恶意。
他所看到的，现在的这个夏油杰，简直就像是一团黑色的物质——他甚至比诅咒更具诅咒的特性。
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对他人生出半分好的意义上的感情吗？
他真的知道该怎样去爱他人吗？
虽然夏油杰对斑木芙兰说他们是恋人，但是真人完全不觉得夏油杰会对斑木芙兰存在半分爱意。
即便真人自己也未能理解人类的“爱”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但是……
但是他知道，夏油杰是不会爱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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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斑木芙兰起床的时候，夏油杰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座建筑的下层区域被用来作为盘星教的活动地点，上面的楼层则是部分教徒和管理层的住处。
夏油杰自己留了一层，因为房间很多，所以那些特级咒灵们也都住在这里。
斑木芙兰打着哈欠一脸疲倦地走到客厅，真人半躺在沙发上，支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见到斑木芙兰出来，他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
“芙兰今天起得比昨天要晚哦。”
斑木芙兰告诉他，因为昨天晚上和夏油杰一起看了很久的资料。
“诶——”真人撇撇嘴，流露出来的是有些失落的神情：“怎么夏油就可以动你书架上的东西呢……”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就跟小孩子撒娇一样。
斑木芙兰歪了歪脑袋，她说：“因为夏油说他能理解我。”而真人就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对她房间里的东西好奇地东摸西碰。
她是真的很真诚地跟真人解释，斑木芙兰告诉真人，夏油杰向她承诺了，他会一直支持她的想法，帮助她去实现她的梦想。
斑木芙兰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呢？想要做的事情能够得到别人支持的感觉，是非常幸福的喔。”
真人的目光专注地投落在斑木芙兰的脸上，他看见芙兰的眼睛里满怀信任与憧憬——她居然会对夏油杰所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
真是有趣……
真人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微笑，他的笑看起来跟夏油杰的笑容极其相似。
“我也可以理解你，芙兰。”真人保持着这股笑意对斑木芙兰说，“就像夏油那样。”
“真的吗？”斑木芙兰感动地抹了抹眼睛，说他果然也是好人。
这种反应更是让真人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当然是真的。”
真人从沙发上起身，他走到斑木芙兰面前，张开手抱了抱她。
咒灵灰蓝色的头发柔软地垂落在她的肩膀和胸口，真人用脸颊贴了贴她的脖颈。
他能够感觉到斑木芙兰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这分明是人类才有的温度。但是真人在想，人类真的会像她一样天真吗？
——人类都是这么容易被他人的话语扭曲和操控的东西吗？
真人对人类这一生物的好奇心无穷无尽。
他希望能更多地、更深地理解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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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开始频繁地出门，他开始进行着某些实验。
光线暗沉的下水道中路线错综复杂，从井盖的孔洞中穿射进来的光束融进黑暗。真人口中哼唱着不成调的童谣，这是他在路过公园的时候听到公园里的小孩子们在唱的。
天真的、活泼的小孩子们，对善恶的理解还不深刻，道德与良知的观念也没有彻底形成。所以在他们眼里，黑白是混合在一起的，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好坏，只是有趣与否。
正如同这个时候的真人，他在做的是自己觉得很有趣的事情。
“竹笼眼、竹笼眼……笼中的鸟儿啊……”
古怪的童谣在黑暗中更是阴森，但是真人却无比享受着这样的环境。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
如果用芙兰她的话来说，这里就是真人的实验室。
斑木芙兰有斑木博士留给她的研究所，真人也有他自己构筑出来的实验室。
实验材料被他贴着墙壁分开摆放着。
倘若有修理管道的人误入这里，肯定会把这里当作科幻恐怖片里的科学怪人的秘密基地，只要是看到那些实验材料的人，绝对会被吓得慌不择路地逃跑。
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被堆积起来的皮肤组织——那已经看不出来人类的轮廓了。
这些都是真人弄进来的实验材料。也就是被他拿来做实验的人类。
咒术师们都拥有术式，咒灵也一样，就像人类的术式大部分都要到六、七岁之后才会表现出来，大多数咒灵也并非诞生的那一刻就能使用术式。
作为新生的咒灵，真人的术式也还在被逐渐摸索掌控的阶段。
他的术式名为“无为转变”，可以通过接触人类的肉.体以触碰到人类的灵魂，并因此改变人类灵魂的形状，以达成用灵魂的改变来改造肉.体的效果。
那些实验材料都是被真人用“无为转变”改变了灵魂之后的废弃物。
真人尝试了很多次，他在寻找人类的极限，可以变成多大、可以变成多小，他都一一尝试过了。
最后得到的成果是，最大可以扩大三到四倍，最小可以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
而这些实验材料，一开始都是活着的人类。
他是把这些活着的人类，把他们的生命活生生地剥夺了。
真人其实很想把斑木芙兰带来看看他的研究成果，因为芙兰是医学家，医学家们不都是对人类肉.体存在的可能性很感兴趣吗？这是真人的理解。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真人自己其实也是明白的——
现在让她看这些，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来做，让它的价值发挥到最大才行呢……
真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的喉咙里哼唱着那首“竹笼眼”的童谣，黑色的流质仿佛要从他身体里溢出来。
无比邪恶的气息在下水道里蔓延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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