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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世界对你没有敌意,它根本不关注你
      今天是期末测试第一天,距我向我男人表白已过去两周。他却丝毫没有对我另眼相看的意思。
      最近我的头晕现象比以往频繁,尤其在我刻苦复习时。不过,同桌也抱怨说她每次看书除了头晕眼花还犯呕吐,我就放心地把这归结为学习不耐症。
      考试的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每道题都有它的脾气。
      监考老师把我拍醒的时候我迷茫地看着他,他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我不好意思地冲他摇头,说可能是试卷有问题,看着就犯困。他顿时面部抽搐,生气地将我张还躺着晶莹液体的试卷抽走。
      鉴于最近两次昏倒时间如此接近,我决定去医院一趟。
      我的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左右的胖大叔,据说他是邬市最好的脑科专家,在我眼里他更像个蛋糕师,我看过他教科级的手术录像,内心深处认为他切别人脑花的时候特别像在切蛋糕。
      我是他少有的无能为力的病人,虽然医者冷心,自从我那个跟男人跑了的老妈没有再陪我来医院,他对我的态度就算得上和蔼可亲了。
      可这次他拿着我照的片子他发怒了,他问,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他的说法极为贴切。
      见我赞同地点头,他似是更生气。过了良久,他叹了口气,准备给我开新药。
      我忙凑上去,看他龙飞凤舞,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说,小胖医生,我的钱得省着用,您下手轻点。
      他的笔尖一顿,狠狠瞪了我一眼,后来下笔时斟酌了再斟酌。
      一手提药袋,一手捏着我的小绿本儿,认真盘算剩下来的数字能撑多久。明知道每次进医院后我琢磨出来的时日只会越来越少,我还是乐此不疲。
      我兀自沉浸在盘算中,冷不防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谩骂。
      一位大姐匍匐在诊室门口,周围躺着一架翻倒的药推车和七零八落的药瓶药丸。年轻的护士们在一旁不知所措,白大褂的医生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位大姐凄厉地喊声似是刺穿了封闭走廊的尽头。
      仔细听了一阵,大概知道她是身患重病,老公不要她了,医院将她越治越糟,所有人都厌烦她,老天爷巴不得她死......
      看着这样死命哭嚎的女人,看着她被匆匆赶来的保安强硬拖走的挣扎,莫名觉得我和她有些像,只是她身上多了种无处安放的绝望。
      我不顾旁人躲避的身影,径直走到已被拽走一路的大姐面前,她还在不停扭动,癫痫如羊,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安静地看着她。她也奇迹般不动了,我们在彼此眼中读出的相同的悲伤。
      最后,我笑得很轻,如六月飞雪。
      我告诉她,放心吧,这个世界对你没有敌意,因为它根本就没关注你。

      我的男人,哭了
      入夏后的夜,蚊子总是特别多。
      准备翻身起床,与这些该死的吸血狂魔决一死战时,突得一声尖锐的撞击划破屋外的寂静。直觉是我男人那边的动静,我慌忙起身,果然看见那屋透着乳白光晕的玻璃窗,上面印着晃动的人影。我想,可能是出事了。
      不顾身上仅着睡衣睡裤,跑到我男人屋前,同鸡贼般小心推开窗户一缝之隙。做这些时我轻车熟路。
      屋内的场景依然让我震惊。
      我男人绷直着背脊,立在中央,乳白的灯光照得他脸色煞白。辜叔俯卧在地,一只脚还险险搭在轮椅上,侧脸紧贴地面,他伸手抓住他儿子的脚踝,低哑的声音喃喃道:“小泽...求求你...给我吧...”
      一天之内,我看到两个成年人如世间最卑微的蝼蚁般爬匐在地,明明人是可以凭借双腿立于天地的高级生灵,生活中依然有很多人只能四肢撑地,艰难爬行。
      我男人认真数着玻璃小瓶里的白色药片,嘲讽一笑,“这么多药,存了很久吧,您是怕剂量不够,死不彻底?” 说完猛得一砸,瓶身触地即碎,玻璃渣子混合药片横飞四溅。
      辜叔见状惊慌地手肘杵地,拖甩着萎缩见骨的两条细腿,艰难挪动。
      看着自己的父亲如寻救命稻草般蠕动着身子去捡拾散落一地的药,我男人两侧一直紧握的拳头在不住颤抖,他慌忙别过脸,顺着睫毛下垂的动作,一颗折闪着银光的微小水滴猝不及防地在空中划落。它就像一颗陨石,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坠入我心间。
      我知道,我的男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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