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负》扶星start

2、第 2 章

　　有什么关系
　　今夏的暑气来得格外凶猛，窗外那棵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以最倔强的姿态，任由身上最后一丝水汽蒸腾抽干。参天的枝叶中，不知多少知了匍匐其中，震天的蝉鸣是对酷热的叫嚣，除了对正埋头读书的同学们有极大的干扰外，对天地还不算隔靴搔痒。
　　今日的水似乎喝多了些，我摸着鼓胀的肚子，决定去楼上卫生间解决一番。好吧，我承认，我是想看看我男人解解暑。
　　只是踏进卫生间那刻，我顿觉不妙。
　　美人儿白晓摊跪在洗手台下，半身被浇得湿漉漉的，那头平日润泽如黑玉的青丝此刻一缕一缕地贴在身上，最糟糕的是，她绸缎质地的上衣破烂不堪，同色的胸衣若隐若现。辣眼睛啊辣眼睛。
　　两个衔叼着烟的大姐把烟取下，在她的胸衣上轻轻杵灭，然后警告声，离辜泽远点，就横着走了。
　　我盯着如今画风诡异的美人看了好一会儿，对她说，要不我们换下衣服吧。
　　白晓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人有会如此帮她解围，但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拒绝了善心大发的我。我用着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担忧地看她，我是想和她换衣服，又不是想和她换男人。
　　我其实有点急，所以先去隔间里解决了一下人生大事，刚提起裤子，我就听到我男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伴随着美人儿嘤嘤的哭泣。
　　美人儿其实很聪明，懂得用可怜博男人的心。
　　我推门出来时对上了我男人的眉眼，那比深海碧泉还好看的眼眸第一次清晰的映上了我的样子。如果不是里面的厌恶绞动地更加剧烈，我想我会欢天喜地。
　　我想他可能觉得我事不关己，见死不救，心如蛇蝎...诸如此类，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老婆偷人了
　　自从我男人那日仔细瞪了我一眼，我就有点畏惧出现在他面前，快半个月了，我对他的满满思念战胜了恐惧。我买了一串莹泽剔透的葡萄，准备带给辜叔，葡萄上面凝着晨结的露珠，我小心翼翼地提着，不想碰坏了它们。
　　走进我们那儿的老巷时，我隐约看见前面有个身姿艳俗的身影，饱满鼓实的臀部被包裙勉强裹住，每跨一步的摆动幅度都大到可以将两坨饱满直接送出去。如此让人作呕的走姿，只有那位包租婆了。我们这一带在邬市存在已久，原来是繁荣的码头，主要的货品交易都在这里如火如荼的进行，后来，邬市把发展重心移向腹地，昔日热闹非凡的码头就此没落。哪有长青不败的道理，万物法则对任何东西都很公平。
　　人潮的热浪褪去，建筑却遗留在原地。这里主要是传统的街巷肌理，三米左右见方的街巷两旁散落着平房，毫无设计感可言，当初存在的目的是为让码头工人有处歇脚。街巷横贯东西，俯瞰会发现不是标准的正东正西方，而是向北方倾斜20度角，据说与邬市的常年风向一致，所以这里夏日偶有热风，冬日更是寒风肃杀。
　　邬市的三大贫民区块之一，面积最小，历史却最长。这里被称为老码巷。
　　所以，两年前，我的男人推着他坐轮椅的老爸住进这寒碜的平民区，和我仅一巷之隔时，我有些恍惚，这样好看的人，莫不是彗星坠落到这种地方？
　　察觉包租婆和我的目的地可能一致，我故意放慢脚步，果然，她进了我男人家。
　　我藏在门边，侧着脑袋往里瞧，这个点他还没出去打工，似雪衬衣已穿在身上，包租婆背对着我，我只听她微微发癫的声音就知道她是被我男人倾城的美色撩拨到了，她拿腔捏调地说，房租要涨百分之二十，而且要一次付一年，之前体恤他们孤儿残父，所以一季一收。可最近经济萧条，她家不好过呀。
　　我男人眼睑下垂，白皙的脸蛋此刻难堪至极，他艰难开口说，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宽限半个月。
　　包租婆听后轻笑出声，她颠着腰上前，伸出一只涂满翠绿丹寇，又戴满黄金粗戒的手，似八爪鱼般吸附在我男人苍白如纸仿佛一碰就破的俊脸上，她诱哄道:"姐姐也心疼你，你要是愿意多陪陪姐姐，这租金还照以前那样交，嗯？
　　我能清晰地看见我男人眼眉染着屈辱，垂下的双手紧握着发颤，白骨突兀，他眼睛望着前不久我还坐过的破旧木椅 ，直觉我男人想抡起这把椅子，砸爆那个饥渴老女人的头。
　　我想我可以代劳，刚要动作，我男人的视线突然从椅子定格到我身上，又是那种眼神，好像此刻猥亵他的是我一样，他死死盯着我，我脑袋瞬间清醒，砸人是没有用的，我片刻不敢耽误，转身跑了。我没有看到，在转身的那一刻，他阴郁地闭上了眼。
　　我死命狂奔，一口气冲到巷口包租婆家门前，挑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狠狠砸破玻璃窗，我捏着鼻子尖声喊道，你老婆偷人了，包租婆偷人了。
　　我忙闪进隐蔽处，包租公赤着膀子冲出来，见街巷空无一人，便掏出手机，喘着粗气怒吼道:"死婆娘，你敢给老子偷人！”
　　虚脱般靠在红砖墙上，舒了口气，看来我男人的贞操暂时保住了。
　　无意识地走回去，临了看了眼他家紧闭的大门，深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我有两个存折，一个绿的，一个红的。
　　这是我那个老妈抛弃我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写了张字条，歪七扭八，大概是说，绿本是高中毕业前的学费和生活费。红本则是我的续命钱。
　　我看着绿本里的数字，想着明年就高三了，自己也去打工，肯定能撑过去。于是把红本收好，拿着绿本喜滋滋地出去了。